家族里的煉器師共有五人,都聚集在柳家煉器殿中,他們五人會輪流去往城東坐鎮。
據柳忘川所知,其中煉器能力最強的是一個叫做甘戈的怪人。每每輪到他前往城東,他的門前屋后總是被圍的水泄不通。
不過有時,有人花大價錢請他幫忙,他看也不看一眼。有時,人家掏不出銀子,他還竭心盡力給人家幫忙。
這位甘戈,就是柳忘川要找的人。原因無他,這人的煉器能力最強。正巧剛到煉器殿,甘戈正圍在煉器爐忙前忙后。
柳忘川自己找了處地方,靜靜看著。在他觀察了一會兒后,他覺得甘戈絕對稱得上大師二字。
恰到好處地火候,全神貫注的專注,游刃有余的技法和了如指掌的操作。可為什么這樣的人不去神澤大陸最大的煉器師聚集地--神器宗發展,而是跑到了小小青河城在柳家做一個供奉。
柳忘川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柳家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讓他非走不可,還是神器宗里面的人個個天賦卓絕,連眼前這位在柳忘川看來一舉一動嫻熟無比的甘戈都排不上名號。
終于,甘戈結束了手頭上的工作。默默望著煉器爐發呆。
柳忘川緩步走上前:“甘戈大師,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你是誰?等我到城東去了看心情給你幫。不對,這是柳家內部,你是怎么進來的?”
原來甘戈不認識柳忘川,也把他當作外人了,煉器師常年和材料器皿打交道,柳家人就算有什么東西需要制作修補也是安排下人來交接。因為就算他們月俸很高,可很多柳家人并沒有給他們足夠的尊重。
在柳家從來不會有人叫他們大師,這些都是外面人叫的。因為無論如何,他們只是拿柳家的錢為柳家辦事,說好聽一點是合作,說難聽一點是主仆。
“我是柳家人,是柳憶山的兒子。”
“哦?有什么事嗎?什么武器壞了,我來看看。”甘戈語氣溫和,聽到有人叫自己大師,無論多么古怪的人都會心情大好。
“不是武器壞了,而是想跟你學學煉器。”
“學煉器?你太晚了,我五歲血脈剛開就開始接觸煉器,我是煉器世家。”甘戈一臉驕傲,“我父親是神器宗長老,我也自幼天賦異稟。所以才能步入煉器的門檻,而你,顯然不是五歲血脈初開的孩童吧?只有小孩子最有靈性。學起來才最快。”
果然,這家伙真和神器宗有關,柳忘川暗道。
“大師不是的,我主要就是想學學刻陣。”柳忘川擠出一臉憨笑。
“刻陣!”甘戈尖叫出來,引得周圍人紛紛看過來,“你想學刻陣,你連基礎都不會,你知道什么材料兼容,什么材料相克。你知道什么材料又是什么屬性,你知道什么材料需要多少溫度才最適合嗎?”
“我知道。”在眾人哄笑聲中,柳忘川依舊是一臉憨笑。
“你知道?你也是煉器師?新來的?”甘戈一臉狐疑。
“我是柳家人,是柳憶山的兒子。”柳忘川又解釋了一遍。
“奧對對對,你剛才說過。”甘戈一拍腦門,“你既然知道的話,那我就交給你好了。跟我來吧。”說罷,朝自己的煉器房走去。
“這...就教了?”柳忘川本來以為會出一些題目考考之類的,或者壓根沒戲。因為刻陣幾乎是每個煉器師的壓箱底的東西,一般非生死至交,子女后代,是千萬不會交給別人的。
人群中一陣騷動,不等柳忘川跟上,幾個煉器師也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企圖偷師一些。
煉器界有一個說法,一千個煉器師就有一千種陣法。所以能看到從神器宗出來的甘戈刻陣,對普通煉器師來說極為有用。
柳忘川快步跟上,走到了最前面。
“來,你過來。”甘戈回頭,發現了跟過來的眾人,“你們跟過來干什么?手上沒事做了嗎?趕緊滾開。”
聽到甘戈大罵,眾人一哄而散,但有幾個不死心的還在遠處遙遙張望。
“為什么啊,他一過來甘戈就教他了,還教他刻陣。”
“估計是個黃口小兒,說自己知道一些基礎,甘戈怕傷了柳憶山面子,所以假意帶他去學刻陣,刻陣那么難,沒有個三五個月連個固元陣都刻不出來。”
“就是,我學的第一個陣就是固元陣,我足足學了四個月。”
“罷了罷了,忙自己的去吧,這甘戈看似瘋瘋癲癲,人情世故倒是理得清。”
“可不是,這家伙精的很。”
其實甘戈確實這么想的。沒有柳家的支撐,他一個落魄煉器師很難在神澤大陸生存下去。但是身為煉器師,這個神澤大陸尊貴的身份,使得他心高氣傲,倒是有點像酸腐書生的樣子。
極難處是書生落魄,最難過是浪子白頭。
“煉器的第一步,就是基本功,你說你知道基礎材料的知識,那么相必你也有自己做的物品,拿出來讓我瞧瞧。”甘戈冷冷說到。
他想著看看眼前這廝拿得出什么東西,若是拿不出便好好陰陽怪氣彰顯他們煉器師的風骨。若是拿出來,隨便挑挑刺,打壓這家伙的興致,讓他以后別來煩自己,這種人大多都是三分鐘熱度,聽幾句批評就像霜打的茄子。
“大師等我一下。”柳忘川走出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從乾坤袋拿出一件做好卻沒有刻陣的玄龜甲:“諾,就是這個。我想知道該怎么排列陣法教他們成為真正的玄龜甲,而我對陣法一竅不通。”
甘戈看到是玄龜甲冷哼一聲,“玄龜甲?你怕不是拿的別人做好的,然后認為煉器很簡單找個煉器師刻上陣,這就是你的東西了?然后借此炫耀?不過這件是出自誰的手筆,這甲殼胚子做的倒是有兩下子。哎呦,嘖嘖嘖,這紋路,怕是連我,不對,快趕上我了。”
柳忘川一陣語塞:“這玩意確實是我親手所做只是完全不知道陣法如何,無奈之下才找到大師。”
“哼,是你所做?那你再做一件出來讓我瞧瞧。”
“這到沒問題,只是大師,我已經沒有玄龜殼了,如何是好?”
“我有。”說罷,甘戈轉身去了自己的倉庫,拿出一具玄龜殼出來。“跟煉器師說沒有材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拿著,切塊去吧。”
甘戈坐下來打算好好看下眼前這個猖狂的小子是如何被打臉的。但柳忘川剛上手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柳忘川熟練地拿起玄龜殼又開始做折磨了他一晚上的工作。
柳忘川的手極穩,單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最起碼他不是外行。雖然他沒有以元氣化刃,而是用刻刀,但絲毫不影響他的速度。短短一刻鐘,他就切完了。
甘戈大受震撼,有生之年他竟然能看到在一刻鐘之內切完玄龜殼的人。只是他不知道,他眼前這個人能感受到靈氣。
玄龜殼的特性就是靈氣元氣交匯處往往如同豆腐一般脆弱,但是靈氣元氣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若是感受不到靈氣,那么就得硬著頭皮切。若是碰巧切到交匯處,那就往前切一點,若是一直沒有交匯那就得一直停留。不過萬事沒絕對,在力量壓制下,倒也可以強行破開。
這也是為何玄龜甲防御能力如此出眾的原因,玄武后代,必有他的過人之處。
甘戈細細摩梭著切下來的玄龜殼:“神跡啊,神跡!哈哈哈哈,神跡!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一陣癲狂之后忽然轉頭看向柳忘川,柳忘川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餓了許久的猛獸盯上了,不對,更像是單身五十年老癡漢看見那啥了。這令他毛骨悚然,那份渴望和一絲絲的嫉妒羨慕,在甘戈眼中綻放出來。
圍著柳忘川轉了幾圈突然拉起他的手,端詳許久。
“內個,大師,還行吧?”柳忘川像個待宰的黃花閨女,怯怯諾諾說出這句話。
“嗯,哈哈哈哈,哎呀。”甘戈一臉猥瑣,“你想學什么陣法,我都交給你,什么天澤履陣,什么地澤臨陣,什么風水渙陣,雷山小過?哦對,還有極兇極兇的山風蠱。嘿嘿。你想學哪個?”
“不要不要,大師,你還是教我最基本的固元陣,散元陣,沖陣,御陣的糅合疊加就好。”
“嗯?你連這些都不會?不因該啊?”甘戈撓撓頭,他看見柳忘川這般嫻熟的手法理所當然的認為柳忘川基本功扎扎實實。
“我完全不會陣法。”柳忘川坦白。
“好好好,不會不會,教你教你,這是四個基本陣的樣子,你拿個泥板刻著。”甘戈轉身從桌子上拿出四幅模板。
柳忘川飛快刻好交給他。
“你不是會么?”
“我不會糅合疊加。”柳忘川再一次解釋到。
“你看我這,哈哈哈哈,那我就教這些好了。”柳忘川刻四個基礎陣的速度也讓甘戈一驚。四個基礎陣也是幾乎完美復刻。
柳忘川心中大喜,兜兜轉轉,終于到了自己該學習的環節了,“多謝師父。”
甘戈也大喜,暗道,“這么好的苗子讓我撿到了,看來這柳家來對了,爹,我甘家又能回來了。哼哼,神器宗,你們收拾好我的屋子,準備好我的寶爐。”
“乖徒兒,來我給你好好講講。”甘戈一臉堆笑。
“能不能回神器宗全靠眼前這個混蛋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