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一件心愿,楊昭喜滋滋的又往前殿,向他四叔道了聲謝。
皇祖父楊堅喝多之后,已開始同臣子高颎等人一起高歌,帶著北方大漢的粗獷嗓門,身后一群小家伙也都嗷嗷叫。尤其李建成在被他阿爺灌了兩口酒,抱著李淵的腿,奶兇奶兇。長孫無忌,宇文士及,還有第一次見面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一大群大臣晚輩,無不揚起雙手鼓掌,高聲做喝。
楊昭聽了一會,也熱情地打起了拍子。
大隋君臣就該這樣和和睦睦,一起為國家建設(shè)出力,朝中內(nèi)斗、爾虞我詐才是最大內(nèi)耗。當(dāng)然,大隋朝野而今維持這種和諧,多賴他皇祖父在上面壓著,又有皇祖母于內(nèi)輔助。一旦二圣不在了,這群關(guān)隴世家只怕會蠢蠢欲動。
二圣只要活的長,軍權(quán)只要牢牢掌握在皇家,科舉只要廣泛推行開來……一些于國朝的不利因素,總會慢慢消失。楊隋二世而亡,最忌諱的便是心急想吃熱豆腐。
于二圣身心健康方面,楊昭已然在考慮飲食、鍛煉之外,增加一些其他項目,比如將麻將費給發(fā)明出來,再弄個皇家戲劇團,關(guān)照好老人家的心情。
咚咚咚!
一曲終了,楊昭正以為這磨人的聲音快要結(jié)束時,誰曉得他皇祖父楊堅今天嗨過頭了,一揮手,又讓兩邊樂師接著奏樂。
輕輕嘆了口氣,他皇祖父是將壽宴當(dāng)做個人演唱會了。楊昭正想叫上長孫無忌等人,去外面散散風(fēng),商議一些大事情,轉(zhuǎn)身間,瞥見他太子伯父長子,大隋庶長孫,也是上次見過面,很沒存在感的兄長楊儼,正一個人在角落里喝悶酒。
楊儼前段時間過了生日,已有十二歲,早在大隋還沒立國前,就已經(jīng)出生,因是楊勇和云氏茍合,這個大隋皇孫于皇家并不怎么受待見。嫡長孫楊昭都已經(jīng)是河南王了,而庶長孫楊儼從六歲至今,依舊是長寧郡王。甚至在東宮,也不怎么受太子楊勇喜歡,云氏沒被打入冷宮前,每次在外受氣了,也最愛大罵這個長子。日久天長,楊儼越發(fā)自卑孤僻,不敢見人說話。
楊昭走過來的時候,楊儼并沒有注意到,他望著手里的酒樽,目光有些發(fā)散。
“大兄!”
楊昭拍了拍楊儼肩膀,走神的楊儼嚇了一跳,回頭見是楊昭,聲音顯得虛弱道:“是昭弟啊!怎么沒去后殿陪著皇祖母?”
楊昭主動向楊儼身邊的席子上靠了靠,擠在邊上坐下后,臉上帶著標(biāo)志性的純真笑容道:“皇祖母方才說起大兄,讓我來看看!自從上次家宴后,好久沒見大兄了,大兄這段時間在做什么?”
被小弟問話,楊儼將這段時間回憶了下,從家宴開始散去,他大部分都待在東宮住處,年滿十二,只等著郡王府過些時日建造好,便要搬出去住。偶爾間,會同父親楊勇手下的儒生學(xué)習(xí)學(xué)問。只是從一個月前,那位經(jīng)常打他、罵他的母親,被打入冷宮后,他忽然感覺有些不習(xí)慣,更感覺失去了最為珍貴的東西。東宮里的侍從,見他于面上雖想以往一樣尊敬,但楊儼非常敏感,能感受到旁人對待他態(tài)度的變化。楊儼忽然迷茫了,年少的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感覺他這一生,可能就這樣過去了吧。
發(fā)現(xiàn)楊儼突然沉默了下,臉上寫滿了抑郁之色,楊昭秒懂,上次就注意他這位便宜大兄,有些自暴自棄,今次再見,病情加重了!
這可不行!
老楊家的兄弟姊妹,都應(yīng)該為大隋富強而努力,不能讓他一個人默默奮斗。特別是這位大兄,更應(yīng)該起到帶頭作用,才能給他們這群弟弟妹妹作表率。
“大兄,你是不是感覺人生很沒意義?”
“你是不是覺得這一輩子,就這樣躺平……過去算了?”
“做人不能太悲觀,我們身為楊家子孫,背后還有無數(shù)黎民百姓,更應(yīng)該有一顆上進之心,大兄你覺得呢?”
楊昭連發(fā)導(dǎo)師三問,每問一句,楊儼眼睛就瞪圓一分。
“大兄你的夢想是什么?”
楊昭神態(tài)莊嚴(yán),這神色讓楊儼一個激靈,又有些迷茫道:“夢想?”
“我知道大兄想法,是感覺自己沒受到別人重視,看不到希望……但大兄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并不是簡單的看別人目光?
大兄年紀(jì)已長,可以自由行走,你可以成為兵士,去馳騁疆場,你可以向皇祖父乞求一地官吏,試著治理地方,甚至你可以去城外莊園重地,圈養(yǎng)牲畜……做任何想做的事。
但頹廢,墮落,一定不是我等男兒該做的事情!”
楊昭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兄長楊儼肩膀,又看向案幾盤子里未動的雞腿,他指了指道:“大兄,這雞腿你不吃,是打算給小弟嗎?”
見楊儼沒有反應(yīng),楊昭果斷連盤子帶回了自己桌案,見正在同旁邊朝臣聊天的父親楊廣轉(zhuǎn)頭看來,楊儼小臉滿是惆悵道:“阿爺您看看,大兄實在太好了,知道我長身體,硬是要把雞腿塞給我,我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楊廣冷哼一聲,眼里透出的意思很明顯,老子信你個鬼!
吃完雞腿,補充了力氣,楊昭按原計劃,將長孫無忌,宇文士及等幾個負責(zé)人,叫到殿外趁機開了個小會,商議了水車督造的二期計劃,即讓這群聚集的匠工們,要學(xué)會開創(chuàng)完善,并編寫成冊。還有宮中的獎賞,分發(fā)問題等等。
待壽宴結(jié)束的時候,楊昭老老實實當(dāng)個工具人,代替二圣,與一眾楊家子弟將朝臣們送出。已確定留下的張須陀,自是暫居于晉王府,按照安排,隔數(shù)日,每逢下午等楊昭于崇德館的課業(yè)結(jié)束,便會來教授騎射等技藝。
三日后,楊昭進學(xué)回宮后,正發(fā)現(xiàn)張須陀已經(jīng)被侍從帶來了百草園。
在等楊昭換好衣服到來,面對少年皇孫,張須陀恭敬一禮:“微臣便先教授大王箭法吧!
以此物為靶子,大王可先射一箭看看。”
張須陀指了指十幾丈外,早先設(shè)立好的木板。
楊昭手持專屬小弓,眨了眨眼,就這?
小張你是多看不起寡人?
搭弓射箭,楊昭一氣呵成,那一箭雖有射偏,但還是中了半個成人高的木板上。
張須陀手中也持著弓箭,看到皇孫楊昭的成果,一向性情冰冷的他,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大王很有箭法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