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虞子恒的意思,這其中似乎另有玄機。可總覺得他是憋著什么壞注意,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是好。目光忍不住審視著虞子恒,像是希望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許是房間內光線不足,抑或是白墨剛剛睡醒意識不清,以至于眼前的虞子恒似乎顯得有些不大尋常。他臉上的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白墨兮拍拍頭,再次將視線聚焦在虞子恒臉上。之前的詭異,如同幻象一般,全然不見了。
“怎么了?不舒服嗎?”虞子恒察覺到白墨兮的臉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似乎有些發熱,看來是著涼了。你歇會兒,我們盡快離開。”
白墨兮搖了搖頭,像是在回應虞子恒,自己沒有不舒服。
虞子恒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出來時間夠久了,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他沒明說,可白墨兮卻明白,他指的是幫自己退婚。今天這番折騰,明天怕是會傳遍整個京城。這個婚十有七八是會被退掉了。
“你還沒說,怎么找到的我?”白墨兮拿開虞子恒的手,她不習慣與別人這樣親昵。
虞子恒微微怔了一下,噗嗤笑了起來,“當然是你的呼嚕聲,本世子第一次知道,女孩子也能打呼嚕,還那么響。起初,我還以為山上有老虎呢。”
白墨兮知道自己打呼嚕,可她不信自己的呼嚕威力這般大。不羞不惱的的盯著虞子恒,半晌說道:“虞世子,有意思嗎?”
見她臉色嚴肅,虞子恒止住笑意,一本正經的問道:“不逗你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險了?或者……是一些難以解決的麻煩。”他不知道如何措辭是否準確,猶豫再三,吞吞吐吐地表述出來。
白墨兮心頭一緊,大約是明白了什么。或許虞子恒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了。可她能信他嗎?
經歷過最親近之人的背叛后,白墨兮對人的信任程度降低了許多。只是淺淺一笑,卻沒說話。
“好,我不問。誰還沒點秘密。不過墨兮,你記著,女孩子最忌諱心里憋著事情。你若有為難之事,可說與我聽,就當……就當我是你的……”
虞子恒一時間找出恰當的形容詞,目光不斷在白墨兮與燭火間游移。
“當你是垃圾桶。”
“呸,去你的!本世子可是虞國公府的世子爺,給你個丫頭片子當垃圾桶?你羞不羞?”
白墨兮撇撇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架勢。她不確定虞子恒是否值得信任,但他的話真的很暖心,一時間警覺地他好像沒那么討厭了。
見白墨兮直直地盯著自己,虞子恒臉刷的紅了一片,睫毛垂下,“呃……呃……行吧!垃圾桶,就垃圾桶吧。”
一時間,虞子恒眼神變得復雜起來,眼眸中蘊含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愫。時而躲閃,時而明亮。
“你問完了,現在輪到我了。說,為什么派人守在晉王府門口?為什么保護我”白墨兮直了直腰背。
“保護你?你可別臭美,本世子才沒派人保護你。那些暗衛,最近不大聽話,跟我有什么關系?”虞子恒眼神躲閃,有些不看白墨兮。
“哦?”白墨兮撇撇嘴,假裝相信了虞子恒的言不由衷。閉上眼睛,舒服地倚在墊子上。
虞子恒略顯的有些局促,想一個被窺探到秘密的小孩子。站了片刻,扭頭走出了房間。
白墨兮瞇縫著眼睛瞧了一眼門口,又歪回墊子上。不多時,虞子恒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遞給白她,“喝了它,看你臉白得跟死人似的!”
白墨兮不客氣的接過來,喝了一半遞回給虞子恒,“你也受傷了,也喝點吧。”
這時,萬盈盈輕輕扣了扣門,得到允許后,款款走進來。福了福,道:“奴家,方才言語沖撞了二位公子,特來賠罪。”
這一次的萬盈盈換了衣衫,穿回來酒肆賣唱時的衣衫。言行舉止,也顯得端莊許多。沒有故意諂媚沒有嬌柔做作,反倒顯得清純可愛許多。
“無妨!萬姑娘不必介懷,是我二人不識好歹,沖撞了姑娘。”白墨兮撐著身子,微微頷首。
“公子折煞奴家了,奴家剛才實在是豬油蒙了心,如今想來實在懊悔。特來賠罪。”萬盈盈說著又要掉眼淚。
原本還算正常,可萬盈盈的過分謙卑,難免會引來旁人的不適。
白墨兮和虞子恒互視一眼,虞子恒似乎也察覺到什么,起身拱了拱手,“萬姑娘,在下與舍弟便不叨擾了,就此別過。”
虞子恒說罷,也不問白墨兮,直接將她抱起來,走出房間。
山上的月亮格外大,照得每一寸花草都帶了點點波光。
出了農家小院,白墨兮輕輕拍了拍虞子恒,“放開我!”
“你在發燒,不易勞累。等到了晉王府我再放你下來。”
“放開!”白墨兮扭動著身子,她確定自己沒發燒,才不要被人抱著。
踏著月光,穿過層層草浪,虞子恒沒說一句話,白墨兮因著他之前那句話,氣得不想搭理他。別別扭扭的生悶氣。
“不準生氣!”虞子恒聲音在靜謐的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女孩子生悶氣,對身體不好,老的快!”
“去死!若有一天我死了,也是被你氣死的!你快放我下了,我自己能走!”白墨兮掙脫他的手臂,雙腿還沒恢復,剛一落地上,便直接坐在地上。
“好了,別耍脾氣了。你現在身子虛,不適合長途行走。若不喜歡被抱著,我背你也行。”虞子恒蹲下來,聲音盡量放得輕柔些。
“不用你背!你放我下來。”白墨兮不知哪兒來的氣,就是覺得心底堵得慌。
“好!放不下了。”虞子恒實在拗不過白墨兮,只能將她放下了。
“你走!我自己認得路。”白墨兮心底莫名燃起一些煩躁的情緒。用力的去推虞子恒。
她不喜歡別人對她太好,總是擔心那些與自己走的親近的人,會被自己連累。就如同上一世她的家人,、她的族人。
“你走!離我遠點!”白墨兮再次去推虞子恒,涼薄的月色找不出彼此的神色,正好隱藏住了白墨兮的悲傷。
“好好,我走!你別推了。小心待會兒狼來了把你這個白眼狼調走,遇到了你就哭。”虞子恒悻悻然環顧四周,拍了拍白墨兮的肩膀,扭頭便往山下走。
許是來自野狼得配合,虞子恒原本只是嚇唬嚇唬白墨兮,可這話剛說完,翠屏山上真的想起來野狼的嚎叫。
今夜并非滿月,這野狼的叫聲也格外凄慘。白墨兮此刻有些后悔,看著推著模糊的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黑暗中,心頭竟生出一絲委屈呢。朝著早已看不清的背影喊道:“虞子恒,你混蛋!”
“告訴你個秘密,野狼很有愛心,你若是打不過它們,就哭。或許,它們一心軟就不吃你了。”說完,虞子恒不厚道的仰天大笑。山谷內回蕩著他的笑聲。笑聲與野狼的嚎叫混在一處,相互應和著。
白墨兮倒不是打不過幾頭野狼,只是之前為了消滅全部木偶人,動用了太多靈力。如今想要對付群狼怕是只能肉搏了。
想到這兒,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盤膝而坐,希望可以盡快恢復體
倏然,她感到自己鼻子旁邊有熱氣噴出,這熱氣帶著腥臭味。瞇縫著眼睛看去,正好撞見一雙綠色發光的眸子。
白墨兮的心臟漏跳了幾拍,隨后開始劇烈狂跳。
她吞了吞口水,手撐著向后移了半米,撞到了毛茸茸熱乎乎的身子。耳邊響起來粗粗的喘息聲。
白墨兮抬頭看去,一只毛茸茸的狼頭朝她呲了呲牙。
想哭,卻哭不來,全身上的血液都快凝固了,每一寸皮膚都能感受到來自死神的召喚。
什么靈力、靈術,這會兒早被忘得一干二凈。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