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哥幾個咽不下氣
金陵城三點一線的日子,狠狠塞滿了陳不回。而在這種腫脹的體驗中,六天的日子飛快度過。
忙碌了一周的詩院甲一舍學子們終于能在今天的假日好好放松一番,陳不回卻不在此列——
表面上看,他今日要去金滿樓赴趙花等人給他準備的入學宴,實際上,令人眼花繚亂的詩詞修行以及千奇百怪的市場生態(tài)讓陳不回感到有些無力,他一門心思都不在享樂。
即使金滿樓的姑娘們確實很帶勁——
“公子~怎么悶悶不樂的呀?是不是奴家哪里惹公子不快了,公子說出來,奴家改嘛~”
金滿樓三樓的某個包廂,一位身披輕紗、身段妖嬈的女子正靠在陳不回身邊,嬌聲嗔道。
金滿樓并不在八聲街上,不是金陵城最高端的青樓,卻是最出名的那家。
陳不回無奈地看看身旁這位,她叫什么來著?是吃到一半時,趙花見席間氣氛不夠活躍叫上來的。
包廂很大,只坐了他們一桌顯得很是空曠。
酒菜吃得差不多,眾人都有了醉意,不得不說我們的趙花同志作為老東家屬實盡心盡力,一直在場間活躍氣氛。
“嘭!”
忽然,陳不回搶過身旁女子遞到他嘴邊的銀制酒杯,重重砸在了酒桌之上。杯中昂貴的酒水一半灑在他白色的衣服上,一半灑在他的碗邊。
桌上幾個酒姬適時地表現(xiàn)了花容失色的樣子以烘托事態(tài)的緊張,左邊大屏風后彈琴的那位也按住了琴弦。
反而是甲一舍這些人面色木了下來。
趙花嘆口氣,向幾位酒姬揮揮手,有氣無力道:“都下去吧?!?p> 其實她們在金滿樓工作了許久,什么大小場面沒見過?紛紛收斂了嫵媚神態(tài),起身施禮后默默告退。
皺眉看著彈琴的那位最后抱琴離開,陳不回扭回頭,雙手支著膝蓋,怔怔看著面前的酒壺。
酒壺通體瑩潤,肚大頸小,從不同的角度看可以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不同的彩色花紋,如果把它整個轉一圈的話,會發(fā)現(xiàn)其上繪的是《高山流水圖》。
場間壓抑了一會兒,陳不回又起身離席,提上這個“知音酒壺”,從右手邊開始,挨個拿過酒杯,給每一個人倒上滿滿一杯酒后,一板一眼地放在他們面前。
趙花剛才被嘲諷了?;蛘哒f,他們這一群人都被嘲諷了。
剛才眾人在金滿樓大廳碰頭后,上樓時碰見了王家的大公子,王高至。
王家的實力在金陵排第二,王高至的實力卻在金陵這一代年輕人中排第一。
算來,王高至雖然與他們年歲相仿,卻是他們的學長。早在兩年前他便以懷瑾、杏壇兩家合辦結業(yè)詩會魁首的身份提前畢業(yè),入職金陵府衙。
“趙家的二公子,只會來青樓聚些貓狗嗎?”
這話很難聽,趙花也很想發(fā)作,可他沒有發(fā)作——因為他不是小孩子了。
其實這話從外人的角度看,沒有說錯。
其實陳不回也發(fā)現(xiàn)了,以趙家在金陵城的勢力,以趙花嫡系二公子的身份,身邊的朋友甚至沒有一個五大家族的。
酒桌上的其他人,如家里做米商的田項潤、經(jīng)營酒樓的駱同和,比起陳不回這個窮小子當然是富家公子哥,與趙家比卻差了幾個檔次。
其實陳不回還發(fā)現(xiàn),他們這個班是詩院唯一給錢就能進的墊底的混子班,來這個班的基本都是金陵城里來鍍金的主。
也難怪陳今瑤一個學武的還來這上課,陳如海讓他來懷瑾書院“突飛猛進”,就這么安排的!
“諸君,咽得下這口氣么?”
……
感恩王高至公子。
感恩大地主趙花公子。
感恩天使投資人田公子、駱公子等公子……
某人端坐于馬車上,在陳繁大管家疑惑的目光下,在胸口劃著十字。
“公子這是?”
陳大管家憋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道。怎么這位陳公子總在整活?
陳不回睜開眼睛,一股靈動有如黃鼠狼的目光從中射出,他咧嘴一笑,道:
“大管家,八聲街的鋪子估計搞定嘍!”
馬車在往東疾馳,他們正要去看一家兵器鋪和一家玉鋪。這是陳不回在懷瑾書院經(jīng)過一周的深入調查的決定。
“嗯?”
陳繁一愣,陳不回天天在書院上課他是知道的,難不成他還趁著課間休息去八聲街談生意了?
“且不知公子是如何搞定的?倘若是憑高價買下……”
“嗨呀,現(xiàn)在還留在八聲街上的掌柜哪個不是奸商?高價硬買?底褲都得賠掉不可!”
陳不回擺手一笑,解釋道:
“是趙家的二公子,他要以八聲街的一家店鋪入股我們的生意。”
入股?陳大管家雖然是第一次聽說,但也不難猜到意思,點點頭,沒有追問陳不回是如何在一個禮拜內說服趙家二公子的。
陳不回不由一笑,想起上午在金滿樓時,趙花最后喝的大醉,直接站在桌子上拍胸脯保證“我趙花就是在地上打滾也從爹那把鋪子要來!”。
趙花是紈绔子弟嗎?生在金陵第一豪門,從小錦衣玉食,作為老二,他顯然是被慣壞了。
其實他本人資質也不佳,少年的逆反心理作用下,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成為趙家的邊緣人,于是越來越自甘墮落。
等到該成家立業(yè)時,身無一技可安身。像趙家這種家族內部的競爭也是十分激烈的,無才無德無權無勢者,除了眼紅家族風頭正盛的人,只能花天酒地——尤其還永遠不會缺酒錢。
但趙花對人真誠,就沖這點,陳不回確實把他當真朋友了。
“大管家,還有多久?”
陳不回掀開窗簾,想著稍后與兩家鋪子老板應該如何交涉,供貨商直接決定了盲盒生意的產(chǎn)品質量。
陳繁順著他掀開的簾子看看街景,道:
“白馬行和寶玉闕都在九南街上,應當還有兩條街便到了。還未問公子,咱這是要去買什么貨?”
上車前陳不回只說帶他去金陵城中最有名的兵器鋪子和玉石鋪子,剛好這兩家都在一起,卻沒有說到底要買什么。
陳不回神秘笑笑,道:
“大管家還請容不回賣個關子,稍后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