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漫過雕花長窗,后殿的金銅鶴香爐中,一縷檀香裊裊升起,在靜謐的空氣中若隱若現。
不知什么時候,周澤乾有些踉蹌漂浮的腳步,已經變得穩健無比,完全不像醉酒的摸樣···。
后方龍鈺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皇帝的這番表現,到底是演給誰看的?
后殿東墻懸著一幅《瑞獸圖》,只見圖上畫的是一只玄紋獸。
這玄紋獸屬于一種比較常見的靈獸,它身上有黑灰相間的條紋,因此而得名,常于夜間行動覓食。這玄紋獸體型不是很大,成熟體也才一個人的高度,但這種靈獸非常善于隱匿偷襲,在蹲伏獵物的時候,有時能夠一兩個時辰都不動,堪稱潛伏偽裝的高手。
周澤乾走到畫前,負手而立,駐足欣賞起來。
沒一會,兩個內侍端著涼茶走了進來,在桌子上擺放好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龍鈺軒見周澤乾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站在那幅畫跟前,龍鈺軒便侍立在他身后,同樣沉默不語。
“這獸的眼睛,倒像極了荒山中的夜狼?!敝軡汕闹讣夂鋈辉趫D上玄紋獸的瞳孔處停頓,指甲蓋刮過絹布的輕響,在寂靜里顯得格外清晰。
良久之后,周澤乾似是輕微嘆了口氣,他轉身坐在后廳首座,開口道:“龍親王,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龍鈺軒看向墻上的那幅畫,開口道:“玄紋獸晝伏夜出,隱匿性非常強,縱然體型不夠巨大,也能在一些兇猛靈獸眼皮子低下生存,這是一種懂得隱忍策略的靈獸?!?p> 周澤乾眼含贊許之色,他喝了一口涼茶,接著道:“若是一只玄紋獸實力強大了起來,那還需要這種隱忍策略嗎?”
“當然!”龍鈺軒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荒郊野外危險叢生,這種成功的策略無論何時都不應該放棄。”
周澤乾微微頷首,他放下手中杯盞,緩緩說道:“剛才那個叫司云云的女子,確實容貌傾城,乃是一位絕代佳人,也難怪你會動一些惻隱之心?!闭f著,他右手輕抬。
龍鈺軒微微皺眉,眼看周澤乾對剛才自己所說的內情問都不問,一時也摸不清這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得先行禮落座,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周澤乾雙眼目光深邃,一絲意外之色悄然劃過:“身為云綜司巡察使,做事當然要講究國家律法!朕剛才未經審理,便處決了那女子,龍愛卿以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理?”說著,他輕輕敲擊了幾下桌面,似乎在強調這個問題,又似乎是在給龍鈺軒施加壓力。
龍鈺軒臉上顯出遲疑之色,古來多有以法治國的理念,但也有法不加于尊的說法,龍鈺軒心里自然是更傾向于前者,但眼前這皇帝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冷酷而狠辣,若是明言治罪,雖說可能博得一個美名,但······為了一點名聲而擔負被皇帝針對的風險,顯然并不妥當。
想到這里,龍鈺軒開口道:“說來慚愧,臣前段時間一直在外游歷,一直沒有時機專門熟悉本國律法······這件事,等臣回去通讀熟悉之后,或可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復·····?!?p> 周澤乾輕輕笑了幾聲,但臉上并沒有表情,顯得像是冷笑:“不必了,律法之事,自有刑部負責,你只管協助仇指揮使,保證皇城治安即可!”
龍鈺軒沉聲應諾,周澤乾接著說道:“聽聞火云宗宗主葉青山,以及葉劍都來到了皇城,念及上次的皇城大規模人口失蹤案,火云宗也出了不少力,朕欲論功行賞。龍愛卿,你也是修行之人,你認為朕賞賜些什么比較好呢?”
“這·····”龍鈺軒微一沉吟,腦海中飛速思索了起來,火云宗顯然與薛文卓暗中有勾結,只是不知陛下對于這件事知道多少,若是全然不知倒還好,若是陛下早就知道個一清二楚的話·······。想到這里,龍鈺軒接著說道:“前幾日閣老殿那邊出了一種罕見的神物,名化形靈獸,引起了眾多宗門的窺視,臣在想,那火云宗會不會也有相同的想法···。”
“哦???”聽聞此言,周澤乾臉上露出頗為感興趣的神色:“關于此事,朕倒是也聽聞一二·····那化形靈獸到底有何能耐,居然引得諸位宮中宿老出手搶奪,難道,此物比起我護國神獸更為強大?”
“靈獸化形并不能直接獲得強大實力······?!饼堚曑幗忉尩溃骸氨姸嗲拜吽氲玫降?,無非是那靈獸的肉身以及靈丹,這些在煉藥師的眼中,乃是無價之寶?!?p> 周澤乾淡然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說起來,這次沒見到龍姑娘與你同行······?!?p> 龍鈺軒心里一驚,這護國神獸的身份非同小可,自己瑣事眾多,倒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想到這里,他開口道:“回陛下,眼下她正在西賀州藥王宗內修行,半月之內,定會回國?!?p> 周澤乾端起涼茶又抿了一口,他看著手中杯盞,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龍鈺軒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陛下,關于軍火交易一事,千城主出手豪爽,給出的價格非常豐厚,且此人與我靈沁大陸這邊各宗門也都沒有什么來往,背景相對比較簡單。這次交易,可否拿出更強大的一些武器?請陛下定奪?!?p> 周澤乾的眼神緩緩看了過來,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龍愛卿,若是再一次選擇太子人選的話·······誰人合適?”
龍鈺軒驚抬眼,正看到周澤乾深邃而冷漠的眼神,他連忙恭敬說道:“上次臣妄議此事,還請陛下恕罪,這件事不是臣該議論的,相信陛下自有定奪?!?p> 周澤乾眼中冷厲之色漸去,他呵呵笑了兩聲,神色又變得和善,但語氣依然有些冷淡:“朕還以為,剛才愛卿與薛太傅在討論這件事,故而有此一問·······?!?p> 龍鈺軒聽到這話,心里又是一震······剛才自己與薛文卓說話之時,聲音并不大,再加上偏殿的樂禮之聲,按理說,這皇帝陛下根本是聽不到的······難道說,剛才侍立在陛下身后的人,懂得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