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城市的夜，各色霓虹閃爍，一片車水馬龍。

　　剛下班的李尋歡叼著煙，站在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視線被高處的廣告牌所吸引。

　　“耄耋之年的您是否已經(jīng)厭倦了千篇一律的工作、柴米油鹽的生活？”

　　“天命集團特邀年滿八十歲的孤寡老人參加最新推出的原魔計劃！”

　　“最新腦機接口技術(shù)！24小時無間斷在線！另一種原魔人生！”

　　“只要您持有良民證并通過天命集團的體檢，便可在《原世界》體驗新的身份！”

　　碩大的天命集團標志和“原魔計劃”四個大字在廣告牌上閃閃發(fā)光，李尋歡的心也好似被點燃。

　　他已孑然一身，年過八十——在人類壽命平均一百二十歲的當下，還算年輕。

　　頭發(fā)已經(jīng)不知道染了多少遍，臉上也打了無數(shù)針，看起來依舊是個精明能干的男人。

　　每天上班只是為了體驗生活，雖然八十年的積蓄早已可以讓他衣食無憂。

　　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再緩緩的吐出。李尋歡輕敲耳邊的鏡腿，撥打了原魔計劃的咨詢熱線，一名貌美的二次元虛擬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如今，智能眼鏡集成通信、身份識別、增強現(xiàn)實、虛擬現(xiàn)實等功能，已取代手機成為人類賴以生存的電子產(chǎn)品。

　　“李尋歡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悅耳的女聲自骨傳導鏡腿傳來，虛擬人笑容甜美。

　　“你好，我想咨詢一下原魔計劃的事情，請你詳細介紹一下?！?p>　　“好的。”虛擬人頓了頓，道：“如今人類的平均年齡已達一百二十歲，四十歲之前為青少年，四十歲到八十歲為中年，八十歲到一百二十歲為老年。經(jīng)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目前全人類的單身率高達99%。因此，社會上有大量的孤寡老年人對最后的四十年如何度過感到迷茫?！?p>　　“有去再就業(yè)的，有去體驗極限運動的，甚至有去犯罪嘗鮮的，這為社會管理增加了許多困難。在此背景下，天命集團基于旗下全民游戲《原世界》，設(shè)立了原魔計劃?！?p>　　“據(jù)《網(wǎng)絡(luò)游戲管理規(guī)定》，與每天限時兩小時的普通玩家不同，通過最新的腦機接口技術(shù)，原魔玩家可以一直扮演《原世界》中的怪物或NPC，直到游戲中的原魔角色死亡才會下線。之后可以選擇返回現(xiàn)實世界，也可以選擇繼續(xù)體驗新的原魔人生。”

　　“原魔角色的選擇是完全隨機的，當然，為防止原魔玩家通過惡意死亡的方式來選擇中意角色，增加服務器的負擔，原魔角色死亡后想要再次體驗，需要通過公司設(shè)立的＇恐怖試煉＇，此外，所有種類的原魔角色每個賬戶只能體驗一次。”

　　“收到，請你再核對一下我的身份信息是否滿足?！?p>　　“好的，請您授權(quán)資料對接?！?p>　　選擇框彈出，李尋歡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是”。

　　“已得到您的授權(quán)，資料對接中，請稍候......”

　　“經(jīng)過資料核對，您滿足原魔計劃的各項要求，只需要再經(jīng)過我司的體檢就可以參加了。”

　　“請問還有什么可以幫您？”

　　“沒有了，謝謝。”

　　李尋歡掛掉通話，將煙頭摁滅在路旁的垃圾桶上。

　　紅燈轉(zhuǎn)綠，但他轉(zhuǎn)過身，逆著人潮向工作區(qū)的天命大樓走去。

　　天命大樓是城市工作區(qū)內(nèi)的標志性建筑物。每到夜晚，外立面上便會映射各色霓虹光芒，非常好找。

　　李尋歡站在樓下，向上望去，一眼看不到頂。

　　核對身份后進入一樓大廳，便有一名西裝革履的男性招待機器人前來迎接。

　　“李尋歡先生您好，我是招待員小黑，歡迎您到訪天命大樓。之前您有咨詢過原魔計劃，這次來是......”

　　“來做一下你們公司的體檢，如果沒問題，我就加入?！崩顚g打斷它的話答道。

　　小黑笑容不變，道：“好的，我已經(jīng)通知體檢部門，請跟我來?！?p>　　李尋歡跟著它乘坐電梯來到第77層。

　　梯門打開，入眼是有些炫目的白，大量醫(yī)護機器人不停的忙碌著，應該是在做體檢的準備。

　　“請您授權(quán)體檢許可?！斌w檢中心的前臺機器人溫柔的說道。

　　熟悉的選擇框彈出，上方，紅色字體的“是否授權(quán)”似乎在提醒什么，但他并不在意。

　　“已得到您的授權(quán)，感謝您對天命集團的信任。請您脫下身上的所有衣物，進入體檢艙內(nèi)?！?p>　　李尋歡脫光爬入體檢艙內(nèi)躺好，藍綠色的粘稠液體自腳下漫了上來，直至將他淹沒。

　　這是最新研發(fā)的生物營養(yǎng)液，人類可以通過皮膚呼吸，吸收液體中的氧氣和養(yǎng)分。

　　“生物營養(yǎng)液已覆蓋，009號身體掃描進行中......”

　　“叮，掃描完畢，009號各項指標滿足原魔計劃要求，身份登記中......”

　　李尋歡爬出體檢艙，用醫(yī)護機器人遞來的毛巾擦干身體。

　　“恭喜您的各項體檢指標滿足原魔計劃，請問您計劃何時加入？”

　　“等等馬上。”剛戴上的智能眼鏡結(jié)束待機，數(shù)十條工作消息叮叮叮叮的響個不停。

　　李尋歡看都不看，在公司主頁上提交了離職申請。

　　“您的離職申請已通過?！爆F(xiàn)代社會的審批流程走的還是很快的。

　　“?！?，耳邊又有消息傳來；“您還在尋找新的就業(yè)機會嗎？根據(jù)您的資料，求職小助手已為您匹配五十條招聘信息，只需一百元便可成功解鎖，好的工作機會不等人喲?！?p>　　李尋歡屏蔽掉求職小助手，轉(zhuǎn)頭對站在一旁的小黑說道：“現(xiàn)在我就加入原魔計劃，怎么簽合同？”

　　機械式的笑容再次浮現(xiàn)在小黑的臉上，“好的，請跟我來。”

　　108層，身著白大褂的中年女性坐在辦公桌后，審視著面前的老男人。

　　這位女性這是李尋歡進入天命大樓后所見到的唯一人類。

　　“您好，我是天命集團原魔計劃所屬的吳研究員。由于原魔計劃的特殊性，需要集團、政府和您三方簽訂，自您進入天命大樓起的所有畫面都會被錄像上傳，以保證您參與原魔計劃完全自愿。”中年女性的聲音清冷。

　　“明白?！崩顚g用食指推了推眼鏡道。

　　“叮。”

　　原魔計劃的合同范本傳了過來，李尋歡仔細閱讀，找到“您在原魔計劃中所消耗的生物營養(yǎng)液將由天命集團報銷”后，用電子筆簽下了自己的姓名。

　　“恭喜您成為原魔計劃第005號玩家，本層10805號原魔艙已被授權(quán)向您開放。”吳研究員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

　　“好的，麻煩小黑帶我去下?！崩顚g已不再客氣，跟著小黑來到自己艙位面前。

　　原魔艙與體檢艙相比有些許不同。艙外是更加炫酷的設(shè)計，通體黑色的涂裝，上面的黃色字體“編號10805”十分醒目。艙內(nèi)床位在枕下位置則有一處明顯的生物電接口。

　　李尋歡爬入原魔艙內(nèi)躺下，熟悉的液體再次將他淹沒。

　　“遭了，家里的電閘還沒關(guān)。”

　　來不及多想，后脖頸就傳來一陣刺痛，李尋歡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抹五彩斑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