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是懂藝術的
刺眼的白光從半敞的門內偷偷探出,平鋪在地上的伊萬四肢以一種反人類的姿勢向后翻折,卷在一起,簇擁著頭顱,被擺放成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慘白的花莖插進寬厚的花瓶,瓶底大小各異的圓潤鵝卵石擁擁簇簇堆在一起,供養出最嬌艷的花朵。
帶著血絲的骨頭被一根根黑發系緊,悠悠蕩蕩吊在半人高的鐵架下,微微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伊萬仰躺在玫瑰花瓣的海洋中,渾濁無神的眸子空洞的望向頭頂那片屬于自己的白骨風鈴,嘴角仍殘留著一抹解脫的笑意。
安室透感覺自己渾身結冰的血液在不斷的倒流回心臟,冷的他脊背發寒。
江風客順著他的視線往屋內望去,笑意溫和的問:“安室怎么還不走,在欣賞我的作品?它是不是很漂亮?”
你這個魔鬼!安室透很想大罵出口,腦中不斷閃過伏特加的告誡:“不要詆毀他的審美”
用牙齒狠狠咬了一下舌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很有藝術感,太,,太驚艷了”
江風客揣著手喟嘆道:“伊萬說我們是好朋友,朋友嘛,就應該肝膽相照、推心置腹、兩肋插刀,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伊萬表示很感動”
說著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感受到手下人一瞬間的緊繃,江風客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是懂藝術的,我本以為這種審美對于活人來說有點超前,你很不錯”
伏特加熟練的將鐵架網拆下來,連帶白骨風鈴一齊塞進密封袋里,抱著包裹匆匆出來:“這次叫什么名字”
“橙子”江風客揮了揮手,示意安室透和自己一起離開,溫聲道:“這是伊萬自己取的名字,雖然我更喜歡'當歸',但我尊重作品的選擇”
密閉的電梯內,血氣愈發的濃重,安室透感覺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再放任腦中回放伊萬的模樣,他害怕自己掩飾不住眼中的憤恨,
眉目微垂,猶豫的問道:“大哥,伏特加前輩說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江風客左手食指摩擦著刀刃,漫不經心的說:“我喜歡在審訊時做些手工,比如這次的白骨風鈴,以前還有些美人扇、宮燈、各式各樣的小玩意,扔了怪可惜的,就取了個名字,讓伏特加貼好標簽放在家里”
這是一個收集君度住所情報的好機會,安室透精神一震,他不敢去細想那些君度口中的“小玩意”是什么東西,面上不顯的開口問:“大哥以后這些事需不需要我來做?”
走出電梯幾步的江風客突然腳步停住,安室透心中一顫,不好,會不會惹懷疑了?
江風客扭過頭,將臉湊了過來,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黑皮,安室透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若不是本就被海水浸濕了衣衫,現在后背不斷冒出的冷汗一眼就會被瞧出。
就在心臟幾乎從嗓子蹦出時,江風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安室透看著漸漸笑的直不起腰的君度,頭發一陣發麻,偷偷攥緊了拳頭。
初出茅廬的透子還是太年輕了,一嚇唬就炸毛,等他成為波本的時候天天掛著那張組織假面就不好玩了,
江風客抹了一把眼淚,笑的很開心:“你有家嗎?反正我沒有,要是你有,以后我的東西你就幫忙收著”
安室透怔愣了一下,家?壞了,自己好像也沒有,因為掩飾身份,只租了一間出租屋,為了收君度的東西,他出去后得聯系公安,想辦法置辦一套房產,堅定的說:“我現在還沒有,但是我會努力工作,等我攢夠錢就能買個房子了”
說著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君度是組織里有名的高級成員,怎么窮的連房子都沒有,哦,還騎個掉漆的自行車,難道是被組織洗腦了?不舍得浪費組織一枚硬幣?
想到這又不免有些可惜,君度看樣貌絕對不超過20歲,精通解剖學,身手又那么好,如果沒有生長在組織里,說不定會有個正常的腦子,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或醫生。
江風客沒說話,樂呵呵的走進106房間洗了個澡,換身衣服鉆進他親愛的102小廚房。
105房間里的安室透站在花灑下,滾燙的熱水沖刷不下身體內的冷意,
白天的工作還好,在夜幕降臨后組織才真正展現了它真正的黑暗,緊繃一晚上的心神終于可以放松片刻,不知道景光會不會擔心他,還好君度選的是自己,而不是善良的Hiro。
腦海中再次閃過君度飛躍直升機和那扇半敞門內的畫面,恍惚間感覺淋在身上的不是干凈的熱水,而是冰冷的鮮血,安室透猛的把眼睛睜開,抹了把臉上的水,靜靜在浴室站了片刻,整理好表情,穿戴整齊開門出去。
門外走廊,低束長發的江風客倚在102門框上攔住了琴酒的去路,言辭懇切:“大哥,你把諸星君留給我怎么樣?你大半夜忙著出去做任務不能讓手下跟著受苦啊”
跟在琴酒身后的諸星大默默低下頭,碧綠的眸子閃過一絲暗色,君度好像很記仇的樣子。
琴酒知道他是不放心帶臥底去端伊萬的場子,按了按禮帽,冷哼一聲:“那你和我去”
江風客把狗頭晃的溜圓,裘德考快喊他去西沙了,這次是真沒時間,反身鉆進廚房捧出兩個保溫飯盒,老父親般的叮囑:
“時間來不及了,就簡單煮了一鍋速凍水餃,湊合著吃,等你回來我給你們做一桌新菜,還有,讓伏特加給我把東西收好了,再弄壞就自己找材料重新給我做一個”
琴酒也清楚他身上另有任務,不過保密級別很高,連自己都沒有權限知道,伸手接過盒子,點點頭大踏步向前走去。
安室透腦中閃過“伏特加的友情提示”,快走兩步湊了過來:“大哥我也會做飯,用不用我幫忙?”
江風客滿意的點點頭,透子像偷偷補了課一樣,越來越對他口味:“進來吧,雖然就剩我們兩個人,但吃飯不能敷衍,餃子被琴酒帶走了,你做個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