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宗門大典
青云宗主峰高聳挺拔,坐擁叢云,登其頂可一覽云霄,笑看千山。
峰頂上有一處金碧輝煌的主殿,殿前十階玉石臺階下有一大型演武場,由青石板鋪就,邊緣對稱著六根雕有龍鳳的石柱。
這里歷來是青云宗宗門大典的舉辦地,所有沒有任務在身的正式弟子都要參加,各峰峰主長老也應到位。
正式弟子們陸陸續踏入演武場,寒暄兩三句后規規矩矩站隊,親傳弟子與核心弟子在前,其余弟子靠后。
各峰弟子整齊排列下,最中間的丹峰弟子顯得人數尤為稀少,相較于任何一峰也不及三分之一數量,而且前排弟子并無核心弟子或親傳弟子。
場中無一人言語,除了各峰末尾新來的正式弟子還在悄悄打量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殿上。
丹峰末尾,江凡頗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
這里一個雜役弟子也沒有,心里不免有些優越。
“咚!”
“咚!”
一下又一下木杖敲擊青磚的聲音自殿內傳來,鏗鏘有力。
滿頭蒼白頭發的大長老握著手杖,步態緩重地走了出來,一身黑袍樸素無華,面色嚴肅,不茍言笑。
隨著大長老走出來,其兩側身后七位身著玄袍的峰主,十二位身著青袍的長老也顯現身形。
大長老在最前沿的位置站停,七位峰主以及十二位長老靠后。
大長老掃視了一眼下方眾弟子,說道:
“諸位青云宗弟子們,開宗選才和各峰收徒已經結束。”
“天之驕子集聚青云,宗門必將輝煌!”
大長老雖年邁,聲音卻沉穩有力,喚起了場上激情昂揚的呼喊。
“青云宗!”
“青云宗!”
“青云宗!”
激情的聲音蕩開峰頂的重云,掃過九峰山嶺,引得鳥雀驚鳴。
待眾山余音散去,大長老環視了一圈,說道:“青云宗,青云子所創,時至今日已經發展六百余年,宗內九峰分攤宗門各項事宜,一直以來各峰主長老盡職盡責,在培養人才方面不吝施教。”
“在宗主重傷閉關期間,各峰都是人才輩出,比如丹峰峰主曾經的親傳弟子,如今成了我宗最年輕的長老,九長老。”
此話說完,演武場上眾弟子眼里都閃出熠熠光澤。
江凡聽到熟悉的稱呼,偏頭朝大殿望去,那道身影不在上面。
大長老繼續說道:
“又比如丹峰峰主現在的親傳弟子柳若雪,被譽為本宗百年不遇的天才,年僅十七歲時就能煉四品丹。”
話未完,場上弟子眼里的神色都閃出各異的神色,丹峰弟子不自覺昂起腦袋,其余峰弟子冷下表情。
江凡觀察到峰弟子的變化,心中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三年的雜役弟子經驗告訴他,丹峰正在被捧殺,就如雜役弟子里修為較高者總是被眾人捧到高處,然后摔倒在各峰收徒的考核上。
大長老停了下來,視線在丹峰弟子上徘徊了片刻,最后落在了江凡身上。
煉氣期三層,真氣九成純!
他凝了凝目光,徐徐說道:
“還有一位天才,也加入了丹峰,他原本是劍峰雜役弟子,丹峰收徒之前只有練體期四層修為,通過丹峰收徒后達到了煉氣期修為,而且煉制出了四品丹,前前后后不超過半個月!”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各峰弟子交頭接耳,不時把目光瞟向丹峰這邊。
丹峰弟子們也是面面相覷,不知所說的是誰。
唯有劍峰后排的胡師兄面色驚恐,眼神飄忽不定。
那一日去丹峰找熟悉的弟子換劣質煉體丹,見到了從煉丹房里走出來的江凡。
起初不以為然,后來跟著身旁的丹峰弟子進了煉丹房后,聞到一絲丹香。
他本來沒有多想,但身邊的丹峰弟子也感到奇怪,九長老和柳若雪都不會在這里煉丹,峰主就更不可能了,突然出現的丹香哪里來的?
聯想起江凡的出現,他心里有了些猜測。
他第一次主持劍峰收徒撈油水,就遇到了江凡這么個異類,還被九長老安排進丹峰,心里有些不舒服。
跟劍峰峰主上報收徒情況時,難免多了些嘴,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沒想到自己的猜測居然從大長老口中說了出來,還是在各峰正式弟子云集的宗門大典上。
胡師兄心里虧虛,保持著默默不言的態度,始終不敢往江凡那邊看。
大長老見到場上眾弟子的反應,臉上表情不變,又緩緩開口道:“他叫江凡,現在修為已經到了練氣期三層。”
說到這里,演武場瞬間熱鬧了起來,各峰弟子按耐不住好奇,各自打聽著江凡這人。
“江凡是誰?”
“三年前開宗選才上有個江凡,當時因為資質劣等當了雜役弟子,不知道是不是他?”
“師兄們,你們記得王甲師兄那屆嗎,出了個資質劣等的江凡。”
“丹峰收徒十幾年來都沒有雜役弟子通過,這江凡居然做到了?”
……
大長老望著下方吵鬧的景象,也沒有出聲阻止,只是默默關注著默然不動的江凡。
“大長老,您相信那胡姓弟子的話?”
開口的是頭發摻白的劍峰峰主——汪海,他順著視線看向江凡。
他起初聽到這段經歷時也不愿相信,拋開修煉速度不談,一個剛加入丹峰的雜役弟子能煉出四品丹?
就好像說一個修士渡天劫時避開了天雷一樣荒唐。
這經歷從一個普通弟子口中傳出來就更為荒唐了,畢竟他只記得那位弟子姓胡,其它信息也沒有了解過。
但事關丹峰,不得忽略,他還是跟大長老提了一下。
沒想到大長老不僅調查出了那雜役弟子的名字,還在宗門大典上直言。
大長老面色不變,雙眼微瞇道,“重要嗎?這些年丹峰收徒考核標準是我定的,而他通過了丹峰收徒考核,成了十多年來第一個突破限制的人。”
汪海微微搖了搖頭,“這樣丹峰那邊不就有新生機了。”
大長老淡淡說道:“生機不一定存在。”
他的眼里閃現一抹殺機,隨后恢復如初,一如之前平淡面色。
聽罷,汪海也不再多言,現在宗主重傷閉關,宗門里大部分權力已經被大長老掌握,只能聽從。
場上討論越發熱鬧,被埋了三年的記憶浮現在部分弟子腦中,曾經資質劣等的笑料再次從他們口中傳了出來。
與之相比的成就反而受到質疑,全被當成了笑話。
“不到半個月從練體期到練氣期,誰信啊?”
“通過丹峰收徒考核是嗑藥了吧,一個資質劣等的雜役弟子也配?”
“還四品丹,絕對撒謊,雜役弟子就是賤種!”
不僅是其它峰弟子在討論,丹峰那少得可憐的弟子里,也有不少人嘴里蹦出嘲諷的語言,充滿了正式弟子對于雜役弟子的惡意。
對于這些,江凡面色表情平淡,三年雜役弟子當慣了。
他們喜歡汪汪汪,就汪吧
早不在乎自尊心了,心里上進就行。
反倒是站在江凡身旁的趙延年神色異常,放于兩側的雙手不知何時起已經攥成拳,手臂因用力而輕微顫動。
他也討厭雜役弟子,他們資質差又愛說風涼話,令人生厭。
但江凡卻不一樣,只用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有上進心少言語的人,被九長老安排成他指導師兄時,講實話他有些小慶幸。
但他沒有料到江凡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被大長老挑在宗門大典上下手。
我沒能盡一個指導師兄該盡的責任。
趙延年心中嘆息,雙手無力的松開。
就在趙延年無能為力之時,一道聲音自空中傳來。
“宗門大典好熱鬧。”
冷清的聲音掃過演武場,蕩平了場上所有喧鬧。
大長老抬頭看向空中,見到來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發問道:
“九長老,你不是稱病休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