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趙延年與柳若雪的那些年
白云抹拭藍空,青山傍鳥鳴。
丹峰公告欄處,貼布告的弟子剛走,眾多雜役弟子一涌上前,你爭我搶地尋找公告里的趣事。
他們早聽說三天前的宗門大比出了狀況,連九峰唯一筑基弟子王甲都死了。
現在又貼公告,很顯然是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這屆宗門大比取消了!”
“臥槽!大長老宣布閉關,所有事宜交付劍峰峰主汪海處理!”
“丹峰峰主于九齡破壞宗規,特此通報!”
“不會吧,這屆宗門大比發生什么了,怎么那么多長老峰主出事?”
“那誰知道,我去一位師兄那打聽,他閉口不談!”
……
聽著議論之聲,路過此地的趙延年駐足瞥了一眼。
一堆雜役弟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峰主長老之間的事。
嘆了口氣,他離開了此地。
三天前江凡被于九齡帶走,如今一直沒有出現,就像是當初柳若雪一樣,去后不再露面。
沿著青石板路,他不知何去何從,漫無目的地逛著。
江凡已經去了峰主那,已經和他沒有什么關系,一晃眼時間又閑了下來。
“呵呵!”
隨性的笑了一下,忽覺腹部悶痛,忍不住伸手撫了撫。
三天前被震傷了,現在還沒有恢復。
懷里還有一本閑書——《閑來游記》,自上次遇到江凡后再沒有看過,這第三十九遍也遲遲沒有看完。
現在想著,閑下來了又有時間看了,不如回到小舍搬個椅子出來,躺著重溫《閑來游記》。
他沒有什么高追求,不喜煉丹,不尚修煉,結果在宗門里待了六年才煉氣期兩層。
嘆了口氣,他望了一眼天色,晴空正好。
由是邁著步子朝居住的小舍走去。
一路上聯想了很多,有師父辭世前遺留的物件,有江凡每一聲趙師兄,還有曾經藥田里的邂逅。
回首三年前,也是在湛藍天際下。
那時師父還在,他也正是年少,從未遠游的他沒見過外面的風景,但聽說師父去過外面幾十載,便想聽其講述。
“外面可不風光啊,打打殺殺,血雨腥風,沒有好講的。”
“師父,那么多年呢,肯定遇到過有意思的事情,快講講。”
“哎,講倒是沒有什么好講的,但我寫了一本《閑來游記》,想看的話就得煉出三品丹。”
“啊?我才剛能煉二品丹啊!”
“快去,不然不給你了。”
由此,趙延年為了拿到《閑來游記》,便去丹峰后山藥田取藥。
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又有心儀的獎勵,他準備收集了藥材后當晚就嘗試三品丹。
經過師父的允許,他順利踏入了后山,這是他第一次來。
欣欣然瞧著大片藥田,恍如見到稀世珍寶,擼起袖子就要采藥。
“你干嘛?”
百靈鳥般悅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轉頭望去,茂密的靈草堆里,一個身著青色衣裙的少女駐足望了過來,手里抓著一只大水瓢,身邊是一只木桶。
她身體嬌小,身旁的水桶已經夠到她的腰部,她面容粉雕玉琢,沾染些許泥粒,更顯得清潤。
水靈靈的大眼睛里透著疑惑,似乎猜不到丹峰的后山怎么會有小偷。
興許是剛才彎腰澆水,被半人高的靈草遮住才沒有發現。
見到如此可愛的模樣,趙延年摸著后腦勺笑了笑:“蔣長老讓我來取藥材。”
他從師父那里聽說過,峰主有兩位親傳弟子,一位是力壓九峰的天才——柳若霜,一位是藏在后山的柳若雪。
這個“小妹妹”看樣子就是柳若雪了,長得和她柳若霜好像,會不會也很冷清?
“啊?取藥材?哦哦,稍等一下,你要什么?”
啪咚!
水瓢扔進桶里,她雙手在腰間抹了抹,神色關心的蹦跳著跑了過來。
這時趙延年才發現,柳若雪沒有穿鞋,一對精致的小腳歡快踩著藥田。
褲腿挽至小腿,腳踝處有些許泥染的花印,腳背處也有大塊泥黃,遙遙望去像是沾了泥的脂玉,別有一番風味。
跑至跟前,頭頂剛好夠得著趙延年胸口,兩對小巧的辮子掛在身后平添三分可愛。
她仰著頭看來,眼里帶著純真的光澤,微微泛紅的臉蛋多了三分稚氣。
歪了下頭,挪動著小巧的嘴唇:“嗯?你要什么啊?”
剎那間,趙延年心房失守,口齒凌亂:“我……我那個,靈靈草……啊,不是,額……什么來著?”
雙手抓著后腦勺,頭微微偏開,眼神又不自覺瞟了回來,那張可愛精致的面容印入眼簾。
“怎么說個藥材都說不明白?你想要煉什么丹?”
她眨了眨眼睛,不理解那么大個的人怎么說句話都說不清楚。
“血氣丹!”
似乎鼓足了勁,趙延年一口氣吐出丹名。
然后聽見柳若雪笑著回了一句:“哦,你等等啊。”
這一笑沉下了一對粉嫩的酒窩,淺淺的笑意里陶醉了一個尚未成熟的少年。
見著她一蹦一跳地鉆進藥田,小巧的身影如尋花的蝴蝶,悅然心魂。
而后便是趙延年癡癡等待著,心里愧疚,眼神又不自覺追隨。
直到取完所有的藥材,趙延年提著藥籃子與柳若雪揮手告別。
“你要走了嗎?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趙延年。”
“趙延年?”
“延綿千里的延,今夕何年的年!”
……
“延年,你丹煉了嗎?”
蔣閑從外走進煉丹房,本是閑來看望,擔心趙延年那孩子著迷其中不得自我。
結果剛踏過門檻,腳步便為之一凝,面色忽的怔住了。
房間內殘缺的銅片四處都是,梁上也插了幾片尖銳的殘片,正中央的趙延年還盤坐著,衣衫被劃破了幾道血痕還在傻笑,目光癡癡不知在謀劃著些什么。
“延年!”
聽得一聲怒喊,他抖了個身子就站起身來,四下張望,驚覺到處都是煉丹爐炸出的殘片。
“臥槽!誰炸爐了?!”
再一回頭,師父雙手背負,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
“師父?你炸爐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煉丹的時候別分神,會出事的!”
平時隨性灑脫的蔣閑怒上眉頭,凝眸又說教了幾句,最后一甩衣袖轉身離去:“把這里打掃好!三天內煉十枚二品丹交給我!”
見著師父離開的背影,趙延年又坐了下來,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撐著臉。
“嗯,現在還小,等她長大了……”
……
之后的日子里,一有機會就求師父批準去后山,借著學習采藥的由頭去找柳若雪。
久居后山的柳若雪很開心有人陪,她一直好奇后山以外的生活是怎么樣的,于是,趙延年已經厭倦的生活成了他口頭的故事。
后來他煉出三品丹后,從師父那里換來的《閑來游記》又成了共同的樂趣。
長此以往,直到師父出了意外,去后山的機會越來越少,最近一個月更是沒有去過后山。
嘆了口氣,趙延年收回了不自覺勾起的嘴角,睜開了悄然陶醉的眼皮。
正打量著自己走到了哪里,忽然見到青石板路盡頭有一道倩影。
影影綽綽的樹影下,是自己的小舍,門口還有幾株自己栽的小樹。
正是奇怪哪位師妹來這,便見那師妹隨性地轉身。
見到那面容后,趙延年眼神凝滯,只有耳邊鬢發還隨風舞動。
聽著師妹悅耳的聲音從路盡頭傳來:
“趙——延——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