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坂學院。

　　“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現在整個夜之城都知道我們在研究義體金剛的事了。”

　　“作為負責人，你必需得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田中側身斜靠在真皮椅子上，他早已受夠了這些平庸無能之輩那居高臨下、看自己如街邊污穢的視線，

　　“紙包不住火，天下也沒有不透風的墻。你們真的認為軍用科技對此毫不知情嗎？別天真了！”

　　打斷接二連三的責問，

　　“與其在已經發生的事情上浪費時間與精力爭個你對我錯，不如全力著手于義體金剛的研發。”

　　掀開棕黑的墨鏡，其下眼瞳有紅芒閃爍，虹膜正顯示著一個個文件上傳讀條，田中接著道，

　　“因數據而滯留多年的研發進度，我知道大家都非常著急，作為負責人，我想我比你們中的任何一位都要焦灼，這是我親自負責的項目，弄不好到頭來遭殃的也是我。

　　“具體情況我已經上傳至各位個人連接，詳情還請各位親自查看，之后再有疑惑，我會一一為你們解答。”

　　田中緩緩起身，低矮卻壯實的身型讓他看上去短小精悍，墨鏡重新蓋上眼睛，在面前全息投影的注視下轉身離開，

　　“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請便。”

　　一個個文件被分別上傳至不同連接，內容完全一致，是一段斯安威斯坦使用者單方面暴打荒坂學院某位學生的以第一人稱作為視角的視頻，可以看出這名使用者完全不受強大植入體帶來的副作用，就好像這本就屬于他身體的一部分，與生俱來的能力一般。

　　末尾還附有田中的留言，義體金剛最佳實驗體已經找到。

　　……

　　“真他媽該死！”

　　“嘿，淡定！又是什么叫人送死的命令？”

　　“歌舞伎區好像發生了幫派火并，規模還在逐漸擴大，要我們立刻支援。媽的，說是支援，誰都知道我們的人只負責看管出入口，保證那群該死的家伙不會離開自己的鼠窩！”

　　“那這次是要我們深入？”

　　“對！瑞弗，上頭要我們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然后用槍管子杵著他們的腦袋讓他們全都滾蛋！”

　　“我說，韓，你再這么情緒失控下去，身體遲早會被拖垮的。”

　　“那總好過死在那群混蛋手里！鬼知道你死后尸體會被拆成幾塊賣給不同的買家，繼續在某個垃圾場里工作直至再一次被販賣！”

　　瑞弗·沃德早已對搭檔哈羅德·韓的暴脾氣見怪不怪了，最近病情似乎更加重了幾分，好像一切發生在那場爆炸之后，他也不確定。

　　“你其實可以不去的，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瑞弗搖搖頭，

　　“不，我必須去。”

　　“我不勸你，但你要記住，不是每次都足夠幸運能在鬼門關走一遭，你總得失去些什么，說不定下一次就是你的命。”

　　“我的天，韓！別這么神神叨叨好嗎？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街頭詐騙的神棍嗎！”

　　韓無奈地聳肩，他也知道搭檔的倔脾氣，就像搭檔知道他的暴脾氣一樣。而且在那次爆炸失去左眼后，脾氣在倔的道路上一往無前，曾經至少還有表面商量的余地，現在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事不宜遲，走吧。”

　　瑞弗放下手中的檔案，相同樣貌的紙張在桌面堆疊有半個人那么高。在周圍異樣的目光里，他的左眼如同舊時代的海盜套上黑色眼罩。

　　可只有韓知道那不是什么眼罩，而是用金屬完全封死的整個左眼眶。他曾問他為什么不給自己植入義眼，甚至比原生眼更方便，也更清晰。

　　瑞弗的回答令韓印象深刻，仿佛就在昨日。

　　他說，

　　這里面封住的是自己的靈魂。

　　……

　　“你就不能用你從琦薇露西那兒學來的黑客技術，把他們的系統通通燒個干凈嗎？”

　　趴在凸起的石壁后露出半個腦袋，瑞貝卡看著外面四處游走的身影道。

　　“那之前先燒掉的會是我的腦袋。”

　　菲尼克斯搖搖頭，目前自己勉強能同時入侵兩個個人系統，還不能保證做到萬無一失。比起個人連接，沒有生物系統的類似監控探頭或是電腦數據，這才是他的拿手好戲。

　　“東西給我。”

　　小手朝菲尼克斯攤開，貓似的爪子一勾一勾。

　　“你想干什么？”

　　將唯一的一次性武器小心翼翼放在瑞貝卡手中，菲尼克斯真怕這瘋蘿莉把所有人全都拉下水，雖然自己的確是抱著多活一天就賺一天的想法，可誰不想多賺一點呢？

　　“把這家伙扔到他們腳下，運氣好效果不錯我們就一口氣沖出去，運氣差那就聽天由命。”

　　許是沒得到菲尼克斯的答復，瑞貝卡誤以為這家伙是在害怕，轉身想拍他的肩卻發現自己完全夠不著，只好拍拍腰側安慰道，

　　“別擔心，作為前輩，我會保護你的！”

　　邊說邊露出纖細的手臂上那看不見的肌肉。

　　“等等，我來吸引他們的注意，車響代表信號。”

　　與尋常義眼不同，菲尼克斯在使用時很少出現眼瞳里常見的紅芒。如果說閃爍的光是義眼運作的表現，像汽車啟動時引擎轟鳴般，那菲尼克斯是其中的異類，他的運作無聲無息，無法捉摸。

　　露西對此也沒法解釋，只當他用的是高級的、連稱得上高手的自己都從未見過的植入體。

　　嘟——嘟——嘟——

　　“給你們的大驚喜！”

　　卡環脫手，將手雷向前猛擲，兩條辮子在腦后成波浪起伏。

　　“干什——”

　　被菲尼克斯抱起像娃娃似的夾在腋下，不等她發作，耳畔有風聲呼嘯而過，雖然視野內大部分被黑暗占據，可仍能從些許微光間察覺到畫面飛逝，

　　這家伙什么時候能跑這么快了！

　　“喂！你什么時候給腿上換的植入體？連我都瞞著！”

　　“哈？現在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嗎啊——”

　　張嘴就咬完全跟路邊野狗一個德性，盡管野狗這個物種早已消失在大街小巷，寵物是上層人群才能享受的生活方式。菲尼克斯完全將這個一直以來的搭檔比作了某種動物，

　　“我一直都有啦！只是從沒用過。痛痛痛！別咬了！再咬都得死在這兒！”

　　在虎爪幫眾吵罵著關掉擾耳的喇叭后，爆炸隨后于洞口襲來。

　　就像是啞彈，雷聲大雨點小，甚至完全不見雨點。

　　“哈哈哈哈——”

　　“這群家伙連武器都這么劣質。”

　　“能把過家家游戲玩得如此有模有樣真是辛苦他們了！”

　　可隨后升騰起肉眼可見的棕色濃霧堵上了他們的口，不管是物理還是生理層面。

　　“操，是臭彈！我們中大獎了！”

　　松開咬住菲尼克斯小臂的嘴，瑞貝卡歡呼雀躍。

　　“你別亂動啊！”

　　強穩住即將側倒的身形，菲尼克斯只覺自身心理和物理都遭受十分嚴重的損害，短短幾分鐘里他快要累到昏厥。

　　用空余的手捂住口鼻，在一片嘔吐聲中他夾著瑞貝卡成功突圍！

　　“該死！別讓他們跑了嘔——”

　　“追嘔——”

　　“嘔——”

　　一群外貌經過改造后，除了大體的人型外完全看不出人樣、手持冷、熱武器的暴徒，在一邊干嘔一邊追趕中形成一副別致的光景。作為領先角色跑在第一的菲尼克斯一騎絕塵，雙腿像馬達似的轉個不停，夾在小腹邊的瑞貝卡也隨之一上一下，乖巧得像是被抱入懷中的貓咪。

　　“菲尼克斯……我不小心吸入一大口……快要忍不住……”

　　“你等——別——啊——”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