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托那小子，原本突然和我們分裂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又搞出個這什么系統(tǒng)！”

　　卡布整個身子蜷縮到拉斯特頭上，用力掰著，偶爾會掰下銹塊，一臉生氣狀。

　　如果卡布腦回路正常些，就會覺得和拉斯特講清這些東西是很不容易的：在拉斯特的記憶里，沒有什么分裂，沒有什么人類分成兩個派別。

　　門托，人類艦隊中的極端保守派，在沒有通知任何負(fù)責(zé)人的情況下，帶著自己的信徒們在一次出行任務(wù)中逃逸。一起被帶走的還有眾多的資源與科技。

　　“門托不需要明天！”逃跑者們喊著口號，就這么消失了。

　　不過卡布就這么講著。

　　“門托帶著你們躲到這個地方，像老鼠，不，像蛀蟲一樣偷吃著資源！茍活著！”

　　“然后他瘋了！他要把你們都關(guān)在那個小破系統(tǒng)里，過著不知所謂的生活，現(xiàn)在好了，你們連死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拉斯特保持緘默，因為自己沒考慮過門托系統(tǒng)的合理性，感覺它很好，所以自己在用。

　　“不是！明明是你被綁架進去的！”

　　“我要砸爛那個東西！”卡布抬臂呼喊。

　　拉斯特抬頭看看，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至于你們......”卡布側(cè)了下脖子，冷冷看著。

　　“我說過啦，我要把你們這些人全部處刑！一個不留！”

　　“所以啊，他們死了，真的死了！”卡布說這些話時不帶什么感情。

　　“你們是叛徒！別以為你們是被門托搶過來的，你們都是擁護他的人，你們跟隨著他，相信他能給你們帶來永遠的和平，而他呢？”

　　“他把你們的記憶，那段逃亡的記憶都給篡改了！”

　　“他讓你們躲在這個星球里邊，寄生著，直到死亡！”卡布掰銹塊的手越來越用力了。

　　“是，你們的身體是永續(xù)的，可這是我們的科技！門托把這些給偷走了！還說什么光榮的門托先生？光榮？”

　　“讓你們永遠睡在那個系統(tǒng)里，才方便他的膽怯，方便他的無能！”

　　“處決這個叛徒！”卡布開始嗷嗷砸著，拿銹塊砸著銹塊。

　　拉斯特一知半解，他才不管別的，只知道一件事：朋友們好像真的被自己殺死了，親手。

　　不斷有一股窒息感從胸腔爬來，要把自己拖向深淵，兩條腿變得麻木，難以拖動。

　　這種窒息感已經(jīng)在周遭潛伏已久，當(dāng)證據(jù)確鑿，它毫不留情地審判了拉斯特：一股重重的負(fù)罪感，迷茫感纏繞上來，將拉斯特拖向地獄。

　　“啪！”

　　卡布將掰下來的銹塊打在拉斯特頭上，這次她沒有說話，只有微笑。

　　她俯身，低頭，向拉斯特說“你不用去想這些，只要聽我的話去做這些事就好了。”

　　“真的什么什么都不用想。”

　　卡布的話語刻在了拉斯特身上。

　　所以拉斯特不再思考，像一具傀儡。

　　在卡布的指揮下，他們走進一家又一家房子，遇見“熟睡”的人，拉斯特就輕撫他們的面龐，然后抽身離去——這樣的情景重復(fù)著，不斷重復(fù)著，那些沉睡于系統(tǒng)的人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被抹除這個世界。

　　留給世界的只有一具具銹屑組成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