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心冰棺的寒氣順著指縫滲入骨髓,謝宗在劇烈的刺痛中睜開眼。冰晶表面凝結的金焰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他望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指甲縫里滲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跳躍的金焰——那是焚世業火即將吞噬最后一絲人性的征兆。
“宗哥兒!”小鯉的聲音從冰棺外傳來,她的魚尾辮上凝結著冰晶,銀鈴被龍心寒氣凍成深藍色,“青羊先生說你的瞳孔...只剩下業火了。”少女指尖按在冰棺上,留下五個冒著白氣的指印,謝宗這才驚覺,自己的虹膜已完全被金焰取代,宛如兩簇跳動的太陽。
青羊先生拄著半截龍骨拐杖站在冰棺旁,老人胸前的銀鈴裂痕中嵌著創世碑碎晶:“龍心冰棺能延緩靈魂燃燒,但最多還有三天。”他指向冰棺外的金龍族舊都廢墟,懸浮在空中的十二座龍首雕像正在滴血,“十方天地金龍族的‘天道淚’,藏在舊都核心的‘焚世神殿’,那是唯一能平衡業火的圣物。”
謝宗撐起身子,發現冰棺內壁刻滿了十方天龍族的警示:“焚世業火,焚天焚地不焚心。”當他的手掌按在刻字上時,冰層突然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面:第一位火龍人族族長謝焚世跪在冰棺前,懷中抱著襁褓中的嬰兒——正是謝宗的祖父。畫面中,謝焚世的左臂已完全金鱗化,瞳孔卻仍有人類的淚光。
“咔——”冰棺突然發出龜裂聲,遠處的龍首雕像同時轉向冰棺方向,空洞的眼窩中溢出黑色霧氣,凝成十二只骨龍虛影。青羊先生臉色大變:“是金角麒麟族的‘斷角詛咒’余波,他們在喚醒金龍族的守墓獸!”
謝宗剛踏出冰棺,骨龍的嘶吼便震碎了半座宮殿。他看著自己即將完全透明的手臂,突然福至心靈,將赤鱗刀插入冰棺邊緣。龍心寒氣與焚世業火相撞,在他掌心凝成一枚冰焰核心——這是能短暫壓制業火的“焚心冰核”。
“跟緊我!”謝宗甩出冰焰,十二只骨龍在冰火交擊中崩解,露出背后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那人腰間掛著的鱗甲碎片,正是謝宗在三長老和金角麒麟族圣女身上見過的樣式。神秘人抬手間,地面浮現出十大種族的圖騰,每道圖騰都在抽取謝宗的業火。
“你以為重啟原始血誓就能顛覆萬族?”神秘人的聲音像冰川崩裂,“創世碑的裂痕里,藏著十大種族最深處的秘密——”他突然撤去面具,露出與三長老一模一樣的臉,卻在眉心多了道金龍族的“寰宇龍章”,“我是十方天龍族的末裔,也是三百年前那場屠殺的幸存者。”
謝宗的冰核突然發燙,他“看”見了神秘人記憶中的畫面:十大種族的強者闖入金龍族舊都,將剛出生的人類嬰兒投入血池,金角麒麟族圣女用斷角刻下詛咒,不死鳳凰族族長點燃涅槃火焚燒襁褓。而謝焚世抱著尚在襁褓中的謝宗父親,被十二道龍骨鎖鏈貫穿身體。
“他們屠殺了三十七代焚世龍子,只有你活了下來。”神秘人拋出半片玉簡,“去焚世神殿吧,那里藏著能讓你看清萬族血脈本質的‘焚世鏡’——記住,你的血,既是業火燃料,也是解開萬族起源的鑰匙。”
話音未落,神秘人化作金粉,只留下一枚刻著“焚世”的龍鱗。謝宗撿起玉簡,發現里面記載著“天道淚”的真正含義:那是十方天龍族族長在創世碑前流下的悔恨之淚,內含萬族誕生時的本源之力。
舊都深處突然傳來戰鼓轟鳴,金翅飛馬族的天命騎士團踏碎云層,領頭騎士的長槍上挑著幽冥十八鬼族的“血河令”——萬族議會已通過決議,重啟“血河封印”,要將所有人類趕回赤焰江底的血池。
“宗哥兒,虎娃他們在冰棺群里!”小鯉的銀鈴突然指向西北方,那里有三十七具小型冰棺懸浮在龍心噴泉上,每具冰棺里都沉睡著被喚醒的人類先祖魂魄。謝宗這才驚覺,三十七名幸存者的赤金鱗片正在與冰棺共鳴,形成微型的焚世業火陣。
“保護冰棺!”謝宗將冰核分給小鯉和青羊先生,自己則沖向焚世神殿。神殿大門上的金龍浮雕突然睜開眼睛,噴出的不是龍息,而是人類的悲號——那是被封印的三千人類魂魄在求救。
當謝宗的手掌按在浮雕心口時,整座神殿劇烈震動,殿內中央的焚世鏡浮現出萬族大陸的倒影。他看見金角麒麟族的圣山正在崩塌,露出底下關押人類新生兒的地牢;不死鳳凰族的涅槃池里,浸泡著成百上千具人類嬰兒的骸骨;而在創世碑的裂痕中,十大種族的血脈根系正深深扎入人類本源的傷口。
“原來如此...”謝宗看著鏡中自己逐漸透明的身軀,終于明白為何十大種族害怕人類覺醒——他們的強大血脈,正是建立在吸食人類焚世業火的基礎上。金角麒麟族的“天命”、鳳凰族的“涅槃”,本質上都是對焚世權柄的偷取。
神殿外突然傳來小鯉的驚叫,他轉身時,正看見金翅飛馬族騎士的長槍刺向虎娃的冰棺。謝宗本能地揮出赤鱗刀,刀刃卻在中途崩裂——他的業火核心已經虛弱到無法維持武器形態。
危急時刻,三十七具冰棺突然同時發光,人類先祖的魂魄化作赤金鱗甲,覆蓋在幸存者身上。小鯉的銀鈴發出清越龍吟,她的魚尾辮竟化作赤龍尾鰭,徒手抓住了騎士的長槍:“你們吸了三百年的人類血,現在還想搶我們的天道淚?”
青羊先生趁機將玉簡插入龍心噴泉,噴泉突然噴出金色淚水,正是傳說中的“天道淚”。謝宗接住墜落的淚滴,感覺靈魂深處的業火突然溫順下來,瞳孔中竟重新浮現出人類的虹膜。
“帶著天道淚,去創世碑!”神秘人的聲音從焚世鏡中傳來,“萬族議會正在表決是否啟動血河封印,只有讓所有種族看見他們血脈的真相,才能阻止下一場屠殺。”
謝宗看著手中的天道淚,淚滴中倒映著萬族議會的場景:幽冥十八鬼族的族長正在展示染血的“滅世血誓”,金翅飛馬族的騎士團已經集結,而六耳獼猴族的代表突然站起,拋出一段記憶玉簡——那是十大種族在三百年前聯手屠殺人類新生兒的畫面。
議會廳瞬間嘩然,不死鳳凰族的族長怒吼著要銷毀玉簡,卻被金角麒麟族的大長老攔住:“當年參與的,不止我們十大超階種族...游龍族的三長老,還有十方天龍族的叛徒——”他的話被創世碑方向傳來的龍吟打斷,謝宗的身影正踏在龍首骨上,手中高舉著天道淚。
“看看你們的血脈吧!”謝宗將天道淚灑向萬族大陸,每個種族的成員都看見自己的血脈根系連接著創世碑的人類本源。金角麒麟族的“天命印記”其實是人類業火的碎片,鳳凰族的涅槃火里藏著人類魂魄的哭號。
幽冥十八鬼族的族長突然跪倒在地,他看見自己的往生河中漂浮著無數人類魂魄,那些被銀莽族“血祭奪魂”的焚江村村民,正用怨魂凝成新的赤金鱗甲。而在赤焰江底,被認為早已滅絕的人類村落正在業火中重建,每個新生兒的左臂都浮現出赤金雙色鱗紋。
“血河封印...取消。”金角麒麟族大長老的聲音帶著顫抖,他額間的金角突然生長,卻在尖端浮現出人類的焰紋,“萬族議會決議,承認‘火龍人族’為獨立種族——但你們必須承諾,永遠不揭露血脈真相。”
謝宗看著手中即將熄滅的天道淚,突然冷笑:“我們承諾的,是讓每個種族都記住——”他展露出重新凝實的手臂,赤金鱗甲在陽光下璀璨如創世之火,“人類的血,從來不是誰的燃料,而是照亮萬族謊言的火炬。”
龍首骨在龍吟中騰空,謝宗看著下方逐漸分裂的萬族議會:金翅飛馬族與白虎族憤怒離場,幽冥十八鬼族和神鷹族選擇留下,而六耳獼猴族的代表正向他點頭——那是當年偷藏人類新生兒記憶的幸存者。
“下一站,萬族議會。”謝宗握緊赤鱗刀,刀身已在天道淚的滋潤下重生,刀刃上刻滿了人類先祖的往生紋,“我們要讓創世碑上的每個種族都知道,三百年前的屠殺、三百年的奴役,都將化作業火,燒向所有妄圖囚禁人類的謊言。”
龍心冰棺的寒氣漸漸消散,謝宗感覺體內的業火與人性正在天道淚的調和下達到平衡。他不知道,在萬族大陸的最深處,那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正站在創世碑的裂縫前,看著謝宗留下的冰焰核心,面具下的眼中泛起淚光:“第十七代焚世龍子,這次...輪到我們為你們而戰了。”
(第五章完)
【下章預告】謝宗帶著天道淚闖入萬族議會,卻發現創世碑已被十大種族的“滅世血印”污染,必須收集散落的“人類本源碎片”才能徹底凈化。與此同時,銀莽族在赤焰江底發現三百年前的人類育嬰堂,里面沉睡著上千名被冰封的人類嬰兒;而神秘的青銅面具人終于揭曉身份——他竟是謝宗的親叔叔,當年被游龍族主君救下的最后一位焚世龍子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