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第一次聽到楚子航這個名字，是從夏彌口中。

　　對于楚子航的描述，夏彌的原話是“一個比較合得來的學長”，但諾頓清楚，夏彌對楚子航的評價不止于此。

　　上一次親眼見到楚子航，是在潤德大廈。

　　當時楚子航被化身帝王級崩壞獸的酒德麻衣打倒，胸腹處插著一把不散的閃電刀刃，他急著去地鐵站四號線下救夏彌跟芬里厄，就沒仔細觀察。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面前的大男孩。

　　干凈的臉上五官立體，沒有多余的表情，黑色美瞳下隱藏著若隱若現的暴虐。

　　在楚子航身上，諾頓還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黑夜、暴雨跟血……讓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他知道，這是隸屬于另一位王的味道。

　　面前這位大男孩，曾跟高居王座上的神靈有過密切接觸。

　　諾頓在打量楚子航的過程中，楚子航也在看他，手中抱著的布條拄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諾頓判斷，布條里面包裹的應該不是網球拍，而是一把刀。

　　“上一次在潤德大廈，我失手了，你的侍衛很強。”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說道，話語不蘊含感情，好似只是在陳述事實。

　　諾頓分析著楚子航這么說的用意，瞇起眼睛。

　　“我這次到卡塞爾學院，帶去了煉金藥劑，服用藥劑，你也可以變得像我的手下一樣強。”

　　“我知道，學校已經通知下半學期開設新的課程龍類對抗課，我在猶豫，要不要選這門課。”楚子航突然看向諾頓腳邊的古銅色長匣，眼底亮起火焰。

　　“這是煉金制品嗎？看起來很獨特。”

　　“算是吧。”

　　“你說為卡塞爾學院帶去了煉金藥劑，難道那些藥劑就裝在這個箱子里？你身為青銅與火之王，可以殺死金屬改變金屬的屬性，這個箱子的屬性被你改變了嗎？”

　　“……”

　　“據我了解，這種煉金藥劑的效果應該不只是提純血統，它的構成還有一種未知的放射性元素，能讓人變成未知的怪物，那應該不屬于龍域，那種力量是什么？”

　　“你的問題有點多。”

　　諾頓抬頭，黃金色的龍瞳散發著威嚴，打斷了楚子航的詢問。

　　在他印象中，楚子航這樣的人話應該很少，而且作為卡塞爾學院的一份子，楚子航見到他時就算沒有面露仇恨，也不應該有什么好臉色。

　　然而此刻的楚子航，對待他就跟對待普通人一樣。

　　“關于你想知道的，只要你選擇上我的龍類對抗課，都會清楚。”

　　“我明白了，你餓不餓？我要去買漢堡，可以幫你帶一份。”

　　楚子航點頭，在征得諾頓同意后，利落的起身，抱著長布條走向火車站內的餐廳。

　　靠在椅子背上，諾頓呢喃自語。

　　“看起來狀況要比我想象中要好，或許這些卡塞爾學院的學生，能成功接納我。”

　　過了許久，楚子航才帶著兩份漢堡回來，手里還拿著兩杯可樂，比預想中慢了許多。

　　將漢堡跟可樂遞給諾頓，楚子航說道：“可樂是免費的。”

　　接過漢堡，諾頓咬了口，正要喝可樂。

　　突然，他嗅到了一股微弱的刺鼻味道，味道的源頭正是他手中的可樂。

　　這股味道雖然很淡，但逃不過他龍類的鼻子。

　　抬頭看了眼楚子航，諾頓發現楚子航并沒有拆掉漢堡包裝，而是直勾勾盯著他。

　　諾頓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將可樂蓋子掀開，漆黑冒著泡的可樂里，浸泡著些許紅色的渣滓。

　　“賢者之石？”

　　“剛從煉金子彈上刮下來的，火藥味可能重了點。”

　　眼見已經暴露，楚子航慢條斯理的撕掉漢堡的外包裝，放進嘴里。

　　之前昂熱組織屠龍團到BJ剿滅龍王以及神城醫藥，給他們發放了很多煉金子彈，部分煉金子彈填充了賢者之石。

　　楚子航私自留了一些，諾頓可樂里面的這些賢者之石碎末，就是煉金子彈上的產物。

　　“你打算用這種東西毒死我？”

　　諾頓表情變得古怪。

　　剛剛還在想，楚子航對他的態度還算友善，或許卡塞爾學院的學生沒有那么仇視他。

　　結果這杯毒可樂，直接推翻了他的想法。

　　當著火車站這么多路人，楚子航就敢下毒，要是火車站沒人，楚子航怕是直接展開言靈領域，拔刀了。

　　“我知道這種劑量的賢者之石粉末，很難殺死龍王，不過應該能削弱你。”

　　“你錯了。”

　　搖搖頭，諾頓搖晃著手中的可樂，放到嘴邊喝了口。

　　分子加速發動！

　　賢者之石還沒有進入他的血液，就被破壞分子結構，里面承載的精神元素消散一空。

　　“這種劑量的賢者之石并不能對龍王造成威脅，在抵達卡塞爾學院之前，我先給你上一課好了！賢者之石對龍類而言確實如同砒霜，但它攜帶的元素波動很容易被察覺。”

　　“如果是真正的龍類，不會喝下這杯水，想要將賢者之石注入龍類的身體，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賢者之石研磨成子彈，躲在遠處偷襲。”

　　諾頓面無表情的就著漢堡，慢慢將可樂喝光，看的楚子航瞳孔收縮。

　　“再告訴你一點，賢者之石對于一般龍王可能有效，但對我沒什么用，以后不要再浪費力氣了。”

　　星與十字眼眸內，迸發出刀劍般的鋒芒，楚子航肩頭一顫，手掌下意識握住了長布條。

　　不過很快，諾頓就別開了頭，讓他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半天，諾頓和楚子航都沒有說話，像是兩根木頭杵在椅子上。

　　火車站的行人陸續變少。

　　直至深夜，月亮高高的懸在天空，火車站內除了諾頓跟楚子航，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

　　諾頓看了眼手機，現在是凌晨兩點。

　　前不久有工作人員來檢查，發現他們的電子車票能通過檢查時，才沒有驅趕他們。

　　“把行李帶上，車來了。”

　　許久沒有動靜的楚子航輕聲說道。

　　火車汽笛聲由遠及近，列車大燈在月臺閃爍，一列綠皮火車駛入站臺。

　　一位身穿墨綠色列車服的人，一手搖著金色鈴鐺，一手拿著刷卡機，聲音在大廳回蕩。

　　“CC1000次快車，乘客請準備登車。”

　　列車慢慢停靠，列車員看向坐在長椅的諾頓，在發現一旁的楚子航后，他愣了一下。

　　“楚子航？按理說這里的人只應該有諾頓，你怎么在這？”

　　“按照你的血統階級，你應該有專門的人接送，不用等車，學校的系統出錯了？”

　　“沒有出錯。”楚子航抱著刀，先走上列車，“我取消了專人接送。”

　　諾頓拖著青銅行李箱，緊隨其后。

　　剛走過半截車廂，諾頓就看到楚子航停下腳步。

　　順著楚子航的方向看去，諾頓發現歐式風格的墻壁上，點綴著一枚枚亮著紅點的長方體，紅的綠的電線黏在上面。

　　密密麻麻的滴答聲，交錯響起。

　　“告訴我，這些是什么？”

　　諾頓扭頭，看向站在車門處，左顧右盼吹口哨的列車員。

　　這輛列車應該不是送他去卡塞爾學院，而是送他去地獄的。

　　早就聽說卡塞爾學院對血統階級很看重，不同階級有不同對待。

　　看他此刻的待遇，他所處的階級，應該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