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黃自小是我一手養大的,所以它跟我可以說一天是形影不離。我到學里去上學,它就不聲不響地跟著我到學校門口,直到我進了學校看不見我了為止,這才在大門外無奈地等候一陣,然后不見我出來就轉游著回去了。我放學回家,它老遠看見我就撒嬌地高興地跑到你跟前,邊和你親著,邊蹦蹦跳跳地往回跑。好象給家人報告說:我回來了。
這天早上,我父親去韓森路黃河機械廠拉大糞,回來上白鹿原要用牲口接、昨晚已早就給我叮嚀好了,叫我早上八點套上“炸炸犄角”牛下去去接他;因為今天是個禮拜天。早上八點整,我就將牛套好了,便吆著牛向原下趕去。走著走著我就突然看見大黃在我頭里離我好長一截子路上小跑著,走走停停,看樣子是想和我一起出去逛!我趕緊斷喝大黃:“回去!大黃!”
可這大黃憑借著我對它的寵愛,就是不聽,一路上就這樣始終和你離一截子在前面走著。我趕了一路,都沒趕回去!這大黃就這么地犟!
因為這是出遠門,又不是在俺村大園帶上狗無所謂。這原下邊大黃從來就沒來過,又這么遠,大黃出來要是跟不上我,豈不是把大黃給丟了!我擔心得很!可這討厭的大黃就是不聽我禁斷,一直把我跟到原下邊,中途我把“扎扎犄角”牛還專門拴在路旁樹上,專門把大黃往回攆了幾陣,就是把大黃攆不利!氣得我沒辦法,只好把它叫到跟前叫跟著我,以免把大黃跟丟了。我前邊吆著牛,后邊還要照看大黃,生怕大黃離我遠了。“唉——”一路上真把人忙死了。
可誰知道,你越擔心啥,就越來啥!大黃一路上跟著我都順順當當地。可就在剛過了浐河橋這兒,在我們前邊出現了一大邦娃娃家們,見我吆了個牛,犄角炸高炸高地,后邊還跟了大黃狗,好奇地很!
他們放過了我和牛,便把剛過橋的大黃堵在了橋頭,不讓狗過不說,還把狗往河里趕,把我急得直喊大黃!可大黃就被堵得無法追上我!我這心里那個難受呀!就沒法說。眼睜睜大黃被這邦娃娃家們硬硬趕下河里去了。我忍著巨痛,強拉著“炸炸犄角”向黃河廠走去。
見著了我父親,把車子掛好,這時我父親才發現我好象哭過。我趕緊把大黃被哪伙壞蛋娃娃家們趕下河的事說了一遍!誰知我父親卻“哈哈哈哈”大笑起來:“娃呀!別擔心,大黃已經是個大狗了,狗是淹不死的,再大再深的水,獸類動物都能淌得過去!淹不死的!也沒不了!狗只要一路是跟著你來的,再生的路,人家也能回去!這是動物的天性!沒不了,大黃靈太太!不信,你回去就知道了,大黃肯定在路口等咱呢!”
父親的一細話頓時叫我放下心來,我在心里默默祈禱:大黃呀大黃,但愿你沒事!
這“炸炸綺角”上坡太給力了!把那么重的大糞車子拉得虎虎。可能是急著給牛犢子喂奶呀!這“炸炸綺角”一路好象張了一樣,把我父子倆趕得滿頭大汗。
上了原,到了村口,我父親看出老牛急著給牛犢喂奶,便趕緊給牛解了套環,叫我把僵繩搭在牛脖子上,只見“炸炸騎角”“哞哞”地叫著一路小跑向飼養室跑去。這時,我朝腳下一看,只見大黃在地上給我連滾帶爬地給我騷情個不停。那尾巴搖得歡得很!還不停地舔著我的手!
我破涕為笑,我父親說得沒錯,“獸類動物是淹不死的,它靈得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