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追捕竊賊的一行人如今卻被山匪圍困在半山腰。沈聰和吳妨被臨時借調來,除了兩人外還有十余名六支隊的隊員,今天正好有兩人休息,所以才從其他部門調人。
這是一伙流竄各地的盜賊,已經在多地有案底,因為行動狡猾、作案詭譎所以一直沒有歸案。
市里面下達了聯合文件,市直部門牽頭各縣配合才將其逼到這里,再過一晚各縣馳援來的隊伍就會趕到這里。
如果順利,長期占山為王的這伙土匪也會被剿滅。
“今天奴兒沒跟在你身邊啊?”沈聰坐在樹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山下的動靜,“平常你倆都形影不離的。”
“啊,這次有市里和縣里的領導要來指導工作,奴兒要在奶奶身邊。”吳妨藏在樹下的草叢里,拿出支隊里配備的速食吃著,因為沒有長途追捕的打算,所以這次的隊伍里沒有配備食材和廚具,只有簡單的速食品。
兩人還想繼續聊什么的時候,不遠處卻響起了哨聲——土匪的進攻開始了。
沈聰翻身下樹、掛劍在腰,三步并兩步朝著前面的臨時據點沖過去。
山下的火把來回攢動,看樣子是傾巢而出,土匪頭子正在后方指揮著,桌上放著吳妨的畫像,頭領沉聲道:“這個是吳老太的孫女,讓各個領隊都拿一張回去,千萬不能傷了她。”
“往山上退!”
隨著涌上山的土匪越來越多,六支隊的成員漸漸支持不住,只能有條不紊地撤上山,眾人輪替斷后。
正當吳妨和沈聰一組留下阻擊的時候,一支飛箭精準射中吳妨左肩,受力的吳妨很快從地上翻身起來,但是沒跑出兩步便倒了下去。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沈聰蓄力斬出一擊,暫時逼退一眾土匪,折斷箭身,沈聰掀開肩膀上的衣服,果然,中箭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青黑色。
來不及多想,沈聰背起吳妨朝著大部隊撤退的方向飛奔。
“小心箭上有毒。”
這是沈聰追上去的第一句話,緊接著隊伍里的醫療兵給吳妨做了簡單包扎,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沒有對應的解讀方法,這時候的毒液已經蔓延到胳膊上。
“我們突圍下去行不行?”
對此,領隊搖了搖頭,簡單解釋道,“有任務。”
借著昏暗的月光,沈聰發覺吳妨的嘴唇已經開始變色,于是沈聰將領隊請到旁邊,低聲道,“她是吳家的人,要是因為出任務有什么閃失,咱們可都承受不起。”
“不好意思,這次任務是市里面直接指揮,你我無權干涉。”
聽到這里,沈聰心涼了半截。對方似乎并不會因為吳妨的身份改變計劃,如果繼續帶著吳妨往山上走,不知道什么時候吳妨就涼了。
“當然,原則上我不會改變決定。但是如果你要執意下山,我不會阻攔,在請功帖上也會有你的名字。”領隊摟著沈聰肩膀,低聲道,“甚至你還能找到放暗箭的兇手,向吳家邀功,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你好好考慮吧。”
至此,沈聰心涼透了。
山下現在有數百土匪,其中不乏個中好手,而且還有放冷箭的兇手,想要出去,還要帶著一個傷員突圍,無異于羊入虎口,怕是剛下去就被俘虜了。
拿著隊友的破布條把背上的吳妨綁結實,沈聰與領隊互道一聲告別,沈聰便向著旁邊的小路走去。
既不能驚動上山的土匪,讓后續包圍的計劃泡湯,也不能正面遭遇,不然會體力不支,撐不到醫館,當然,如果把土匪打退,也會影響后續的剿匪計劃,雖然沈聰并沒有這個本事。
躲在暗處的沈聰正在等著一波波土匪通過,突然一陣破風聲讓沈聰警惕起來。擋下飛來的暗箭,沈聰果斷選擇開溜。
“隊長,有人逃跑了。”
“沒事,你們跟著大伙繼續上山。”小隊長看著沈聰離去的身影,鎮定道,“我去解決漏網之魚。”
“原來就是你啊。”沈聰解下布條,把吳妨留在一邊,這時候的吳妨額上已經沁滿細汗,沈聰知道要速戰速決。“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你是想拖時間?她可拖不起,已經毒發了。”小隊長蹲下身,拿著弓箭輕磕地面,冷聲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和你聊聊,當年我跟支隊長上山剿匪,第二年支隊長就倒在了山里,家屬只拿回一枚獎章,到現在還在艱難度日,你說我們圖個什么。”
“不是有撫恤金?”
“第二年就發不到家屬手里啦。”小隊長又掏出短刀,笑著,“不然你為什么混進隊伍里?難道不是為了吃拿卡要?”
沈聰默然,這些事情自己并沒少見,更不敢說干干凈凈。但是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身后還躺著一個中毒的人,要趕緊送回去。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能留你了。”沈聰緩緩抽出劍,念著,“今天你就留在這里吧。”
剛把吳妨送到縣城里的醫館,吳家的人沒多久便趕來,幾道簡單的手續之后就把吳妨接回了吳家。
第二天,縣里慶祝剿匪大獲成功,山上的支隊和土匪里的臥底里應外合,幾乎把整個土匪窩給端了,剩下的散兵游勇也離落網不遠。
看著不遠處的飯館,肯定是被哪道手續卡住了,所以才遲遲沒有開業,也許某一天,沒了錢的縣里人又會跑上山,土匪是剿不完的。
抬頭看著街上掛著的紅燈籠,沈聰這才想起來,快到了吳老太太的大壽。
吳奶奶的大壽從一個月前就有了“靜悄悄”的動作,縣里的大小官職,無不是踩著時間按順序前來打點。
據說不跑不動,降級聽用。只跑不送,原地踏步。又跑又送,提拔使用。
小差不能在主簿之后送禮,主簿則要在衙門長官之前打點好拜訪門路,縣長一級的官兒則是在壽辰前一周才會登門,這時候手下送了些什么基本已經打聽清楚,還有回還的余地,畢竟吳老太太可是縣里德高望重的長者。
至于能不能坐上連續三天的壽宴上,那就要各憑本事。
因為操辦壽辰的緣故,吳妨向官府請了七天的假,直到今天下午才出現在縣衙里。
“奶奶聽說你救了小姽(gui),想見見你。”說著,吳妨遞上一張請柬,邀請道,“這是明晚的請帖。”
像吳家這種大戶,沈聰這種小家小業根本攀不上,因為吳妨和沈聰同在一處屋檐下,對方才會下請柬,但這并不意味對方看得起自己,只是表面上客套一下,如果真的提著兩只雞前去賀壽,是要被笑話的。
“晚上還有事,可能去不了。”沈聰尷尬笑笑,吳妨點點頭,便把請柬放到一邊,說道,“奶奶倒是真想見見你。”
“改天,改天一定登門拜訪。”沈聰依然打著哈哈,“嘿嘿,今晚實在是有事情。”
等到晚上回家,沈聰見到放在桌上的請柬,便意識到她被吳家的人“請”走了。來不及多想,沈聰躍上房梁取下藏劍,直奔吳家宅邸。
門口站著兩位女子,雖未謀面,但是從衣著上,沈聰已然猜到兩人正是吳妨的大姐吳妍、二姐吳妧。
正要拔劍的沈聰被對方伸手制止,二姐笑道,“打壞東西可是要賠的。”說罷,從下人手上接過一柄木劍遞給沈聰。
大姐搶先出手,數縷陰魂從袖中飄出,沈聰不敢大意,持劍正立,劍氣覆身勉強抵住鬼魂索命。正當沈聰想要反擊的時候,二姐的器靈飛出,沈聰只覺得腦海被強風吹拂,接著便是驚濤駭浪……
據說,鬼淵系和靈域系都是擅使精神攻擊的手段。鬼淵匯集著沒有進入輪回的亡魂惡靈,靈域則是萌生出生靈最初的地方。
一番苦斗之后,沈聰走進院里,視線變得開闊起來,中央放著一張木桌,圍坐四人,正是吳妨的姑姑吳妝、吳妨的嬸嬸吳如、吳妨的妗子梅妁、吳妨的小姨徐妃。
“喲,人數和年齡的超級加倍嗎?”沈聰盡力調整著呼吸,爭取恢復更多力氣。
“小子,院子里打碎東西不算你的。”為首的一人率先站起,沉聲道,“過了我們這關,你就能見到相見的人了。”
龍碑與冥環,這是異界的手段。
龍碑之下,龍族的強化更加強大,吳如的雙手變作龍爪揮舞而來,從冥府召喚而來的“唐吉可德”在一旁策應,雖然沈聰知道應對的方法,但是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又是主場作戰,沒過多久便落了下風。
沈聰虛晃一劍,趁兩人躲閃的間隙,搶攻數招,卻正中兩人身后梅妁的幻術。
時間仿佛過來很久,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沈聰只覺得周圍一片黑暗,不遠出的光亮下坐著個女子,仙風道骨,對方看了眼沈聰,眨眨眼皮、歪歪頭,沈聰心底仿佛聽到一個聲音
——“看來又中幻術了。”
眼見腳下的水微微蕩漾,波浪越來越大,沈聰心中一驚,從地上坐起來,再看周圍還是院子里。
“哼,醒得倒挺快。”
沈聰搖搖晃晃地推開院門的站在外面,老板娘正與趙夫人坐在老太太的飯桌上,顯然,老板娘并沒想到沈聰會出現在這里,“你怎么來了?”
“你來了我當然也要來。”沈聰勉強笑道。
老太太并不驚訝,只是擺擺手讓人添張凳子,笑道,“看起來你們很恩愛。”
沈聰大搖大擺坐下,呼出一口濁氣,吹牛道,“別說烽火戲諸侯,只要她開口,艾菲爾鐵搭都拆下來當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