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謝依南抓緊時間跟張家三兄弟一起學習了半個小時,然后自去睡覺。奶奶與花嬸兒雙雙心情激動,倆兒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什么,張家三兄弟見妹妹去睡覺,不予他們一起玩了,收拾了東西便與花嬸兒說他們要去學校了。
花嬸兒喊了聲兒停,轉身又與謝奶奶一陣嘀咕,謝奶奶聽了拍了花嬸兒一肩膀說:“都是自家人,你還與我客氣,幾個包子值什么錢,你要與我計算,那你這一整天的功夫費在我這兒了又怎么計算啊。”謝奶奶一邊說,一邊快手快腳的裝包子。
“嬸兒,話兒可不是這么說的哦,我今兒個是自己在家閑的慌,來找你瞎嘮來了,頂多就算搭了把手,嬸兒這么想,是嫌我多管閑兒事了。”花嬸兒接過謝奶奶手里的袋子,調皮的朝謝奶奶眨眨眼,謝奶奶被她的滑稽的模樣逗笑了,罵她一把年紀了還為老不尊,花嬸兒回謝奶奶說:我才不老呢,人家年輕著呢?
“把這袋包子拎去給張老師,就說是家里自己做的,多做了些,送給張老師嘗嘗,知道嗎?”花嬸兒對老大張思說。
“知道,謝謝奶奶。”張思謝完謝奶奶,又對他娘親說:“媽媽,我們先去上學了。”
“去吧,路上小心,看好弟弟,不許調皮。”花嬸兒跟背書似的,每回都是這幾個字,張家三兄弟聽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謝奶奶卻很是羨慕張家這幾個哥兒,在老人的觀念里,家里哥兒越多越好,別的不說,單就傳承香火這一塊,女孩就做不到嘛。
“我說嬸兒,你這可不對啊,你家南南多好啊,我都恨不得拿三個皮猴兒換一個南南,怎的還不知足啊!”花嬸兒見謝奶奶的眼睛一直陷在自家?guī)讉€小子身上,拔不出來,眼睛一轉便明白了老人的心思,心底有些替謝依南不值,卻沒說出來,只用打趣的方式提醒她。
“亂說,南南哪里是誰想換就能換的,別以為你跟我關系好,我就會讓著你啊,沒門!”謝奶奶心里明白,自家苦命的兒子去了以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那奢望的確不該再有。
“嬸兒,還跟我來勁兒了,誰為老不尊啊到底。”花嬸兒笑著罵道。
兩個女人,各種心思,輪翻上演,轉眼傾覆,睡夢中的謝依南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她正做夢呢?
夢里,謝依南剛剛跟著Frank到了大美帝國,她很不習慣,不習慣美帝國的飲食,不習慣美帝國的文化,不習慣走在街上都是面容陌生冷寞的白種人黑種人,卻是極少能見到黃種人。便是真見了,上前一問,人家指不定還不是大天朝來的呢。
Frank很忙,日日早出晚歸。謝依南無以度日,便去上語言學校,Frank卻開始嫌她,說她不顧家,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謝依南只好遷就他的時間,一年的語言課程,謝依南花了三年的時間才上完。期間她已經失去最佳的交友時機,除了Frank和她語言學校的同學,謝依南連鄰居的交道都沒有打好。
她在那個社區(qū)住了十幾年,人們只知道這里頭住著一個大天朝來的太太,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有什么興趣愛好,不知道。
謝依南翻了個身,夢境里的時間飛快加速,來到Frank公司舉辦的周年慶酒會,她看見自己化著得體的妝容,穿著定制的禮服,手持著香檳,靜靜地站在角落里看一室的繁華,滿室生香她卻感覺自己周身冷如冰霜。
她看見什么了?
哦,她看見一眾年輕漂亮的長腿兒姑娘大搖大擺的在她眼前向Frank諂媚,這不是挑釁嗎?
是的,這是挑釁,是向她謝依南發(fā)起的挑釁。可是,她有什么辦法反擊呢,Frank說了,這位是公司的行銷主管,那位是辦公室主任,最風騷的那位啊,她是總裁辦的秘書。
那么Frank又是怎樣介紹她的呢,Frank說:各位,這是我太太,一個家庭主婦。
是啊,謝依南是一個家庭主婦,她沒學歷,沒名望,沒社會地位,如果不是Frank每月按時給她生活費,她甚至連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這樣的謝依南可以怎么辦?她能用什么方法反擊。哭嗎?鬧嗎?
哭了,鬧了,謝依南怕自己連最低的做人尊嚴都要一并失去了,是的,她已經沒有了驕傲。
那是謝依南到了美帝國后第一次打電話回國給向容,電話里她一句話兒都沒說,只是哭,任憑向容在電話那頭急紅了眼罵啞了嗓子,她就是不說一句話兒,就只是哭。
因為她不敢啊,謝依南怕自己一開口,那絲支撐著她站定腳步的微弱力量就要離她而去了。你看,她這么窮,窮到連找個可以相擁而泣的人都沒有,她還得拿著Frank施舍的生活費來支付高額的國際長途電話費后,她才能哭,她才敢哭。
多么可悲!
后來呢,后來,Frank身上帶回來家的氣味兒越來越雜,剛開始只是酒氣,后來是香氣。再后來,是各種各樣兒的香氣交雜在一起。
謝依南嘗試著用她的那不甚敏感的鼻子去聞,去分析,然后她發(fā)現,里頭有NO.5,有Dior,有Burberry,有CalvinKlein,有Versace,聞到后來,謝依南已經可以從品牌的辨認到系列的辨認了。不得不說,這給生活無望一成不變的謝依南帶來了一段不少時間的樂趣。
然后,Frank提出分居要求,謝依南培養(yǎng)的新樂趣也一并失去了。
夢有九層,謝依南在第三層的時候,醒了過來。
走出房間,外頭的太陽只往西偏離了一點點。夢那么長,卻只花了不到半個時辰,那么,人生呢,在無盡的時間荒蕪里,是否亦只是上帝一眨眼的功夫,謝依南想。
“南南怎么這么快就醒來了,不多睡一會兒。”奶奶見謝依南雙眼無神,傻傻地望著上方的天空,問她。
“奶奶,你們在做什么。”謝依南不答,因為不知道要怎么答。她晃了晃腦袋,清走夢境帶來的不快記憶,快步走到奶奶身邊,昴著頭問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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