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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土豆這種作物也算是讓白藜放下了心里很大的一塊石頭。
而且這東西實在是來的時間正好,正好到了工作的時間點。
送走羽族商人之前白藜又再次委托了對方繼續尋找各種植物,也包括現有的土豆。
最大的反面例子剛剛在腦子里過了一圈,單一品種種植的結果是什么樣的都不用說,雖然有兩種作物可以輪換,但如果品種能更豐富,當然是最好的。
這幾顆土豆雖然個頭大,但數量到底有限,能種出來的植株肯定也不多。
白藜叫人小心注意點,大致教了一下大家這種植物的種植方法,希望秋天結束后能收獲足夠多的種子。
這個時候秋耕才剛剛開始,先前因為地里水分太大,種不下什么東西去,現在在多加上一樣也是什么事都不耽誤。
這一回的秋耕有了之前兩次積累下來的經驗,白藜差不多也了解到了部落耕種管理范圍的極限,又稍微開辟了一些新的田地。
她是正統的偏老一輩的國人想法,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有點條件就總想多屯點東西,手里的東西要是可丁可卯的夠用就總覺得不安心,生怕出點什么意外。
先前畢竟是新手上路,對大家的具體能力沒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估著差不多了也就卡著邊干了。
現在發現有條件,她那點小毛病就又犯上了。
白藜肯定是不至于拖著全部落大動一番的,卡著大家的極限來是不可能的,不過在極限值和實現值的差值中再砍個半加上她就不會產生什么愧疚心理了。
這個世界的秋季稱不上短,加上植物長得快,雖然因為多了土地而又多了一點耕作時間,但這幾天的拖延對于植物的生長無傷大雅。
結束了秋耕以后部落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秋季的生活遠比其他季節要舒適和緩的多。
因為氣候實在是恰到好處的宜人,白藜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慵懶了下來,但雕刻的事情她卻一直沒放下。
她的記性其實很好,加上因為要進行雕刻的關系,各種知識在腦子里循環回憶,到現在其實也沒有淡忘什么有用的東西。
只是她總有一種緊迫感,可能是因為雨季的時候沒怎么動工,導致入了秋以后她在這方面總是莫名其妙的焦急。
總是想著趕緊把事情做完,以防出后續鬧什么波折。
可實際上又能有什么波折呢?
最大的可能無非是她自己把這些東西遺忘掉。
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離這種事情的發生距離還很遠,她不過是在自己鞭策自己罷了。
不過說回來這些事情快點完結又不算什么壞事,所以白藜一直以來也沒做什么心理調節。
部落里養的那些小動物,在進入雨季之后沒多久就被白藜全部弄死吃掉了。
倒不是養不了了,把他們搬到部落里進入雨季,其實影響也不算太大。
白藜弄死他們的主要原因其實是進入雨季以后她算了一筆賬,發現養它們實在是一筆劃不來的勾當。
養過動物的人都知道,動物長肉要消耗掉的糧食遠比它們長的肉要多得多。
白藜養的這些動物雖然吃的都不是什么驚喜東西,但每天給他們弄吃的其實也挺折騰人的。
而且這些東西雖然長肉不慢,可吃東西的數量也夸張,換算一下長肉情況既然要到十幾比一。
吃上十幾斤的食物才大概要長上一斤肉,怎么算都合不來。
要知道在白藜原本的世界里兔子和雞的長肉比例可要比這低的多的多。
以雞為例,速生雞里最出名的白羽雞差不多每吃1.7到2斤左右的飼料可以長上一斤的肉,而長肉比例要比它差一些的三黃雞則是1.7到2.5左右。
更原生一點的品種例如農村養的土雞通常兩斤上下三斤以內的飼料也可以換得一斤的肉。
可在這個世界里一只雞至少要吃上七八斤的食物才能換得一斤的肉,兔子就更不得了了,十幾斤的飼料換一斤的肉,就算這些飼料再唾手可得,這樣的飼喂比例也沒人頂得住。
只是因為之前養的動物少,喂食又一直不是由白藜負責的,所以她才一直沒注意到這個夸張的比例。
白藜承認,她也不舍得喂什么太好的東西給這些飼養的動物,飼料營養低一些吃的多也很正常,但這個轉化筆就已經不是吃的多正不正常的事了。
這絕對是這動物自身有問題。
兔子長肉確實要比雞難,一只兔子正常要喂六七斤的飼料才能長上一斤,可十幾斤奔著20斤飼料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所以入了雨季,這些東西在眼皮子底下吃吃喝喝讓白藜發現以后,她就果斷出手結果了這群干吃不長的饕餮。
并且徹底絕了短時間之內再飼養什么動物的想法。
她也分不清是這個世界的動物有問題還是說自己實在不是這塊料,但總之既然做不好那就不做了,反正部落也不指著這個吃飯。
動物不養了,之前做的那些籠子也不能就這么浪費了。
白藜拿水把它們里里外外的給沖了一遍,洗的干干凈凈,然后拿水刃給交替著斜著砍開了,拖回了自己的山洞倒擺過來給當架子用了。
有了這滿滿的一大排架子,她收集的那些零的碎的東西一下子就有地方放了。
木架子底下鋪上一層以前遺留下來的沒有經過硝制破獸皮,各種小東西都可以往里扔。
這種沒有經過加工的獸皮硬邦邦的,按在架子里自然就成了架子的形狀幾張拼在一起,彎成了一個方形的大盒子。
先前養動物打的籠子又大又多,都拖回來把白藜整個山洞都給塞滿了,她雖然小東西不少,但也用不了這么多架子。
更多的其實就是擺著以后用,主要其實還是因為問了一圈以后別人都不要,才不得已全拖回了山洞備用。
部落里在收納儲物這方面是沒有任何概念的,核心問題其實是大家的家當都少,根本就用不上架子。
刨除為各種極端季節儲備的食物,再刨掉那些其實沒什么用又不舍得扔的爛獸皮,在白藜來到部落之前,部落的經濟水平其實是標準的乞丐水準。
就是那種哪天要是到了逃荒的時候,大家除了一人帶點吃的以外連個獸皮包裹都卷不出來的程度。
把那身上獸皮做的衣服一穿,石質或者是骨質的武器工具往身上一綁,再一人抱點吃的,多的那是什么都沒有,連卷吃的獸皮都湊不出來。
就這種生活水平,像是架子這種東西,大家以前都完全無法理解是用來干嘛的。
還是白藜帶來了陶器以后為了放置陶器這種東西大家才在白藜的傳授之下開始學會制作架子進行收納。
但這個行為也僅限于部落的倉庫里,嚴格來說按照部落這種公有制度來算,大部分的獸人還是一窮二白的水準,照樣還是用不上架子。
所以白藜拖著這些東西問了一大圈最后沒一個人感興趣的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即然沒有人要白藜就把它們全部搬回了自己的山洞里放著了。
秋天最開始的耕作結束以后大家的生活又很快重新走回了正軌,該狩獵的狩獵,該采集的采集,捕魚更是重新提上了日程。
這個秋季除了土豆以外還有一個特大的好消息,去年參加部落集會的路上白藜收集了一些大芻草的種子。
這種汁液甜絲絲的植物對赤那部落里面這幫對甜味毫無抵抗能力的獸人們來說無異于天降珍寶。
雨季連續兩次播種都帶上了這種植物,并且種植它們的區域是最受呵護的一小片區域。
早在從部落集會回來的時候,與白藜同行的一幫獸人們已經把這當做接下來一年的八卦資本給翻來覆去無比夸張地宣揚了出去。
在得知了這種植物的特性以后幾乎沒有哪個獸人能不去更多的照顧它們。
哪怕表現冷淡的像水一樣——在她聽到這些八卦的時候表現的是完全無動于衷的,但實際上連她都會在狩獵集會后常常去看兩眼那一小片被寄予厚望的土地。
在整個部落的關注下,埋進土地里的那些種子不負眾望的……死光了。
她一度覺得是不是這片土地的氣候環境就不適合種植這種植物,也許是土地太過潮濕?
可說實在的,森林里的濕氣也沒比部落周圍好上太多啊。
雖然部落挨著河流,可周圍的環境到底比較空曠,水汽有地方可以走。
林子里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樹木,太陽照不進來,水汽也散發不出去。
兩邊的濕度肯定不能說是大差不差,但也都屬于高濕度環境,應該不至于說挪了地兒就完全養不活了。
也可能是土地酸堿性的問題?
或者是其他什么物質含量過于高或低了?
但這些也無從考證,實在不是以現在條件可以解決的問題。
也許確實就是環境的問題吧。
今年秋耕的時候白藜把最后一包種子種了下去。
她對于這包種子是否發芽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有了前兩次的例子不難想象這些種子會像它們的前輩一樣在見到天光之前腐爛在肥沃的泥土里。
但出乎預料的,這些種子居然很快的發了芽。
環境沒有任何變數,除了秋天會比春天涼爽一些以外。
難道這種植物是不耐高溫的植物?
這么說回來,這些種子也確實是深秋的時候帶回來的。
白藜也沒法做出具體的肯定的判斷,因為在這方面,現代帶來的經驗與知識是毫無用處的。
在這個世界里她遇到的所有植物肯定都是適應了本土環境的植物,還沒有哪個是春季不會發芽,只能適應秋季環境的。
當然了,白藜到現在也不過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的時間,也不排除是她太過見識短淺了。
總之不管怎么說,這最后的一包完全不抱希望的種子卻意外的帶來了回報,也是一個特大的好消息了。
尤其是對噬甜的獸人們來說,在田地里萌發出第一棵由白藜認證的大芻草幼苗的時候,部落里就已經開始半場開香檳。
晚飯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消息傳遞的聲浪合著大家的笑聲簡直快要能傳出部落去。
說來也是前兩次的失敗把大家給打擊到了,畢竟那個時候大家都是真情實感抱著期望去的,種植大芻草的那片土地更是每天打理的最精細的一塊地。
就算這樣頭兩次也是沒有東西活下來,搞得大家都不抱希望。
這一下是掉落低谷以后猛地被拉起來才弄得大家都這么激動,不然正常來講大家不至于熱鬧成這個樣子。
興奮了幾天后,大家又很快找回了正常的狀態,只是依然對那塊田地呵護的格外用心。
秋季剛到好消息就來的接二連三,這讓大家對之后的日子都感到格外的振奮,連打獵的勁頭似乎都要比平時高上不少。
但這只是部落里大部分人的想法,白藜去年擔心的事情今年部落的首領白也意識到了。
他私下里組了個小會(雖然他不理解什么叫開會),把部落的三位巫醫加上另一位首領火聚在了一塊。
這五個人是部落里真正能拿主意引導整個部落走向的。
白藜這個時候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白了,實際上她來到部落以后一直和白見面的次數不多。
但就算如此今天再一見還是讓她嚇了一跳。
白藜剛來部落的時候白雖然在整個部落里體型不算出眾——他畢竟本身也不擅長戰斗與狩獵。
可是作為部落首領,他享受著更好的物資待遇,哪怕斷了腿整體狀態還是肉眼可見的不錯。
現在卻整個人消瘦的嚇人,好在精神還算不錯,讓人勉強能安下心來。
白召集大家的目的很明確,商討部落的人口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到現在為止都甚至還沒有顯現出來,白藜本以為這至少要好幾年以后有了先兆才會有人發現。
她甚至計劃了很久到底什么時候提醒一下首領最為合適。
沒想到白是如此的敏銳,才第一年就隱隱看出了不對。
因為今年食物充足,環境安穩,部落里新生兒誕生的數量上升不少。
加上因為食物的問題新生兒比往年的死亡率又有減少。
其實雙方增加減少的數量都不算特別明顯,但合到一起一下就能看出來了。
白算了一下今年新生兒的數量,高興了兩周后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今年這點新生兒部落肯定能養活,但如果之后每年的新生兒增加都是這個數量的話。
白用他那這兩年新學的不是特別好的數學仔細算了一下,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要不了幾年部落兒童的數量就會遠超成人的數量。
確實,獸人孩子都的健壯早熟,到了十幾歲就可以參加勞動了。
而且因為部落新增加了一個種田的工作,這個工作又不像采集與狩獵一樣伴隨著相對高的風險,兒童的參加勞動年齡可以再往前提一提。
但就算這樣,考慮到獸人無法改變的飲食結構問題,白發現,幾年過后肉食就會變成一個無法滿足的漏洞。
而獸人的生理結構就注定他們無法像人類一樣通過更多的淀粉滿足需求,從而活下去。
也就是說接下來如果想要保證大家正常的生活,要么就對孩子們徹底放養。
早早的把它們全部都放出去干活,死了拉倒,算命不好。
要么就控制生育數量。
以上兩個意見都是白藜提出來的,她當然不希望出現前一種,所以把話說的格外的重。
老巫醫和月誰都沒說話,實際上雖然老巫醫年紀上來了,經驗豐富。
但他從年輕到現在基本上也就沒管過什么事兒,部落發展問題上前面有經驗的他還能搭兩句。
這種史無前例的他是半點熱鬧不想摻。
火也是個甩手掌柜,部落兩位首領,火從接任了以后就從來只管狩獵的事。
說是把部落的負責人全拎出來,但實際上最后還是白藜和白在商討。
白藜其實也不想管這事,她的人生目標就是當個甩手掌柜。
可現在事都處到眼跟前了,管不管也不是想不想的事了。
白藜織的兩招特地把前面一種說的特別嚴重。
她其實不太覺得部落會選前一種,因為這個時候的人命其實沒有那么廉價。
因為這個時期的絕大多數獸人基本只能靠抱團活下去,再加上兒童夭折率高,通常只要有條件大家都會盡量的養活兒童,救助同伴。
也許以后人口多了人命會變得更廉價一點?
白藜也不知道,她對這一方面沒什么研究。
她只知道至少現在,大家應該不會選擇前一種更為殘忍的方法。
事實也確實如她所料,第二天火就帶來了白的決定。
白決定控制部落里的生育數量——按照白藜給的方法,推出伴侶這個概念。
這個時期是沒有這個概念的,大家都是看順眼了就睡。
誰看起來更加強壯,誰更有能力,大家就更愿意跟誰一起生育孩子。
好的基因和好的基因往往在一起會生出更好的孩子,這是動物都理解的概念。
而現在白的意思是,大家想要在一起生孩子之前需要經過巫醫的祝福。
這有點類似于婚禮的儀式,其實也就是把以前大家在私底下不可控的行為抬上來了。
這樣誰和誰想生孩子大家就心里有數,更加的方便控制新生兒童的數量。
很難說這到底算不算是一個好主意,實行以后能不能順利,又能不能管住這個問題。
但至少現在這聽起來確實算是個主意,至于以后怎么樣,那就放到以后再說吧。
白藜以前雖然說不惦記這事,想要甩手不管。
可實際上有的時候心里還惦記,現在抬到明面上解決了以后又松快了不少。
部落的成員們對于目前實行的這個制度……
怎么說呢…和白藜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表現出了一種介于在乎和不在乎之間的態度,這種態度不是無所謂,而是在乎一點點,但不完全在乎。
他們在乎的點在于如果部落生孩子需要進行管控,那么要怎么輪呢?
是每年每對伴侶輪流生子,還是誰搶到是誰的?
且如果每年更換伴侶那么生子的名額是不是可以刷新?
白藜聽這些都覺得頭大,她直接把問題甩給了白。
反正他是部落首領,本來就該是他的事兒。
之后的日子一直過得很順利,白藜緊趕慢趕在進入深秋之前把之前留下來沒刻完的壁畫雕刻完成了。
一切都順利的像是門口流淌的河水,直到部落里的孩子出現了問題。
一個叫小七的孩子突然開始上吐下瀉,老巫醫和月輪流沖他使用異能,但都只能緩解,始終沒有要解決的跡象。
那孩子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消瘦了下來。
白藜因為既沒有相關異能,又一直說著自己沒有什么醫療能力,所以一直沒有被通知過。
她能知道這件事情都要感謝部落的晚間八卦天團。
那個時候小七基本已經快要被放棄了,因為他開始發熱了。
在這個時代,至少在這個部落樸實無華的觀念里,一個人一旦開始發熱,并且部落巫醫的異能與熬出來的巫藥都無法帶來明顯好轉的情況下,這個人基本就與尸體沒有什么區別了。
一定要說的話他的尸體會更危險一些,因為可能會傳染。
自從小七開始發熱他就被單獨安置在了一個山洞里。
白藜晚間聽完他們的聊天,急匆匆的跑去山洞看小七。
她其實多少有點傲氣在的,雖然一直宣稱沒什么醫療常識,水平極差。
但出生現代,過于發達的信息量以及后世帶來的眼光讓她很難不在這種時候,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強,比別人更加有可能挽回這一條生命。
她到的時候小七剛醒,神志還算清醒,就是人已經徹底爬不起來了。
兩個巫醫圍在周圍輪流向他施展異能,他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了一些,可又好的有限。
白藜進了山洞以后先是和兩個巫醫打了一聲招呼,而后開口第一句就是逼問小七吃了什么。
一般說的病從口入不是開玩笑的,很多疾病,尤其是這種初始癥狀是上吐下瀉的疾病,和吃的關系都很大。
果不其然,白藜這一問就說中了。
小七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坦白交代。
這個熊孩子嘴饞,白天跟著采集隊出去的時候撿了半只不知道什么動物吃剩的已經快要腐敗的鳥類動物尸體烤來吃。
兩位巫醫也有病從口入這個概念,不然也不會阻止大家食用內臟。
一聽他如實交代,立馬就被氣的變了臉色。
可現在也不是教訓人的時候,這兜兜轉轉好幾天,總算是找到了問題的結癥。
但找到了問題的結癥,不代表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部落里傳下來的幾個治療飲食導致的疾病的藥物,老巫醫都熬了讓小七喝了,可他卻一直沒有好轉,這也是老巫醫沒有往相關方面想的主要原因。
白藜也頭疼的要命,她雖然是第一個找到原因的人,但她一直說自己醫療知識淺薄也不是開玩笑的。
要她憑借一些經驗加上醫學常識找一找簡單的結癥倒沒什么,可要讓她治病就有點太為難人了。
眼看著束手無策的時候白藜突然想起了一個東西——野蒜。
或者精準一點的說,大蒜素。
大蒜素這東西是真的一直沒什么排面,屬于在各種基建種田穿越小說中毫無存在感的一樣東西。
畢竟大家有能力的話肯定更愿意想辦法制取青霉素這樣的抗生素。
大蒜素這種東西那屬于是退退退而求其次的東西,功效可以說是被青霉素摁著吊打。
但事情都有兩面性,在條件簡陋又有大蒜的情況下,大蒜素絕對是個救命稻草。
因為這東西的制取方法實在是太簡單了,在白藜的整個印象中好像都沒有比大蒜素更好提取又更有效的抗菌土藥了。
這東西的制取方法就一句話,搗碎了蒸流,多一點的彎彎繞繞都沒有。
去年白藜得了點野蒜苗,部落里沒人吃,她就一直自己種,按理說要這樣這些東西重的也不會比部落附近那兩種蔥更多。
但白藜早有提取大蒜素之心,所以一直在盡量更多的培育種植野蒜,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其實真說起來白藜對于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對這個未知的疾病起作用心里是一點底都沒有,可是這種時候抗菌的東西用上總不會出錯。
趁著現在小七的狀態看上去好了一點,白藜趕緊拎了兩個人出去薅蒜。
這拎的人還正好是今天晚上在白藜身邊
講小七的事的那兩個八卦天團成員,他們倆這個時候正在跟別人講這事,猛地讓白藜領走說去給小七治病,人都沒反應過來就到了蒜田開始干活。
白藜指著這一片蒜田告訴他們要薅多少,交代完就回去做準備了。
其實要說的話也沒有什么太多需要準備的,畢竟大蒜素的制取方法確實太簡單了,就算以部落這么簡陋的條件東西也都是現成就有的。
這一年多里部落里攢了太多各式各樣的陶器,稍微湊一湊就能湊出一套能用的。
等兩個人帶著野蒜回來的時候白藜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接下來的步驟就更簡單了,兩個壯丁繼續被抓苦力幫忙切大蒜。
大蒜是要切的越碎越好的。
兩個苦力作為獸人嗅覺相當敏感,切兩刀就開始嗆的打噴嚏,但也知道是在救命,硬著頭皮咬著牙切。
切碎的大蒜要放在容器里靜置一段時間,然后用低溫慢煮,讓里面的有用物質活化并轉化。
溫度太高的話里面的有效成分就會被破壞,這一段其實才是提取大蒜素整個流程中唯一有點難度的地方。
但對白藜來說也算是專業對口,她畢竟是玩水的,對水的溫度比較敏感。
說具體到幾度肯定不至于,但熱不熱冷不冷,大差不差的她還是能控制住。
一幫人跟著折騰了半個晚上,終于把這碗亮晶晶的藥油給熬了出來。
白藜把藥油帶到山洞里給小七的時候兩個被抓的壯丁也湊過來看熱鬧,畢竟跟著忙活了半個晚上,肯定是想知道這個勞動成果有沒有用的。
在所有人緊張又期待的注視下粗糙的陶碗被遞到了小七的嘴邊。
小七也算干脆,拿回來一口就給周掉了。
這幾天老巫醫熬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喝過了。
白藜遞過來的這碗雖然聞著不怎么樣,但比起那些聞著不怎么樣看著更惡心的,至少還算清亮干凈,讓人心里沒什么抵觸。
大蒜素雖然是好東西,可到底也不是神藥,就算真的有用喝完了也不可能立馬見效。
兩個壯丁跟著又在山洞里守了半個點實在撐不住回去睡覺了。
月年紀也不大,也被一起送走去睡覺。
白藜折騰了半宿折騰過生物鐘現在反而精神了,老巫一年紀大了,覺少,也沒走。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守到了第二天早上。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小七的狀態明顯有所好轉,雖然還在上吐下瀉但至少不發熱了。
白藜趁熱打鐵,又抓了幾個壯丁熬了一碗大蒜素出來,小七的狀態在喝了藥以后繼續好轉。
接下來一天一碗下去,連灌了三天硬是把小七的命給灌回來了。
人救回來了就該算賬了,老巫醫和2位首領帶上采集隊的領隊挨個拎著他罵。
采集隊的領隊被罰了食物,小七被罰了兩個月以后晚上的口糧,并且在身體恢復回到采集隊以后的半年里要負責更重的勞動。
也算是給吃個教訓。
這一輪下來把大家都給嚇得不輕,萬幸既沒出什么事又不是什么傳染病。
知道小七生病的當晚白藜其實被嚇得不輕,她也害怕小七是得了什么傳染病。
以部落在這方面的抵御能力來看,真要有個稍微有點什么水平的傳染病過來,大家就能直接打出一波漂亮的團滅。
幸虧最后有了一個相對不錯的結果。
經過了這一輪以后,大家也知道了白藜平時養在部落附近的那些難聞的植物的厲害,現在倒沒什么人嫌棄它的氣味了,畢竟是救命的東西。
見識到了這個東西的厲害以后幾個平時負責管理田地的老人甚至已經規劃好了明年要再開一大塊地種植這東西。
白藜這回也算力挽狂瀾當了一回英雄,救回了小七以后,兩位巫醫纏了她好久。
這主要還是因為她平時一直號稱不會任何醫術的緣故。
老巫醫的年紀上來了,白藜也看不得這個歲數的老頭還跟在屁股后頭轉悠,何況這些東西他也早都刻到了壁畫上,只是平時沒什么人看,于是兩位巫醫問了,她就說了。
但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因為要解釋抗菌藥物就要先解釋一下什么是病菌。
白藜沒法去跟他們講述這個概念,因為他們根本無法理解。
于是她把病菌模糊化成了一種類似于詛咒的東西,磕磕絆絆,一路瞎編給編回來了。
兩位巫醫了解到大蒜素的大致用途后迅速將其奉為神藥。
雖然白藜一直對大蒜素有些看不上,這東西確實沒什么排面——特指在和市面上使用范圍更廣的抗生素對比的情況下。
這東西的抗菌能力比不上其他老大哥,穩定性又差的要命,自然存放隨隨便便都會失去功效,稍微加熱的溫度一高也容易崩盤,再加上氣味還重,雖然在一些特定領域上有所發揮,在廣泛使用上卻實在是提不上號。
但這也只是曾經生活在現代社會,見慣了各種救命神藥的白藜的想法。
在這個時代,一個制取方便(大蒜素的制取相比這個時期巫醫熬藥的難度并沒有高到哪去)有用途廣泛的效果明顯的藥物它就是神藥。
兩位巫醫得了法子歡天喜地,白藜也樂得不用再摻和醫療方面的這些苦手的麻煩,也算皆大歡喜。
小七雖然被救了回來,可是到底躺了那么多天,白藜去的時候人都已經爬不起來了,現在就算救回來也不代表身體就能立刻恢復。
不過好在獸人的身體素質和恢復力相比人類都相當逆天,加上小七年紀小,本身恢復力就強,這幾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在床上養了一天,整個人就又精神回來了。
負責燒陶的草才過了一年現在就有大人的模樣,獸人長得確實是快。
她燒出來的陶越來越精致了,白藜甚至懷疑就算自己不提醒,有生之年她也能一些更夸張的東西——比如瓷器。
畢竟早在今年初秋時她就開始嘗試燒制一些其他的材料,白藜不確定部落周圍有沒有高嶺土,但如果有的話,她相信草搞出瓷器也就是遲早的事。
花這兩年本身就一直在教導水,水到今年已經能很好的掌握一些花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了,現在已經是能獨自帶隊的優秀獵人了。
她也是部落里對弓箭掌握最好的,白藜有的時候會覺得她很像西幻傳說中的精靈弓手,雖然沒有傳說中精靈那樣的輕盈身體,但她跑起來給人感覺卻是靈巧迅捷的。
她有著與傳說中精靈一般的高超箭法,擅長在叢林中隱匿與奔跑,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除了與精靈截然相反的食性以外,她真的哪里都很像。
火自從上次開完會議以后好像突然意識到了白的狀態不那么好,至少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好。
這可能是因為他在山洞里呆的太久的緣故吧,于是火這段時間回到部落就陪著白,經常帶他在部落附近,尤其是附近的農田待著。
這樣陪了幾天白無論是生理狀態還是心理狀態都肉眼可見的好上了不少。
樹今年也徹底退了下來,在部落里叮叮光光的搞著各種木匠活,他打了半輩子的石器,近來這一年被白藜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下子就沉迷了下去。
尤其是退下來以后經過兩位首領和三位巫醫的特批不需要加入采集隊,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以后,每天就是抱著這些木頭捅捅咕咕。
部落里有相關的需要他就不著需求做,沒有的就自己捅咕,看著日子倒是過的倒是挺開心的。
月的獸親弟弟已經長的很大了,白藜從雪那里知道,獸親的壽命是跟著野獸走的,所以月的弟弟最多也就能陪月十幾二十年。
月很寶貝自己這個弟弟,估計也是考慮到壽命問題,從小就抱著它形影不離。
現在它個頭大了,月抱不動了,它就一步一步的跟在月旁邊。
它很聰明,主要是很長記性,部落里的敗類有的時候趁月上臺祈禱把已經長大的它留在下面的時候去逗它,它上過一次當不會再上第二次了。
白藜不太關注這對兄弟,事情要是發生在她本人身上她倒是看得開,知道及時行樂,以免往后再沒機會。
可要發生在別人身上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著未來的事情,總覺得揪心,索性就不多看。
雪現在在部落里相當的有存在感,也算是圓滿了他當年的愿望吧。
他是一個過于需要存在感的人,但以前他每年只能刷那么一兩次的存在感,這就讓他很不安。
他總會產生一種部落養了他,他卻沒能回報部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會讓他十分的焦慮,以至于長久的陷入一種不開心的情緒中。
現在部落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多了,管不過來了,把他拎上去頂上。
雖然忙的要死,但他現在卻是把存在感找足了,心理上舒坦,平時表現自然就開朗的多。
去年帶回來的幾個獸人也早就徹底融入了這個部落里,白藜除了一些耳朵尾巴上的特征以外,已經完全分不清他們和本部落的獸人有任何區別了。
白藜看著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所有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軌,日子平穩。
這就很好了,她是一個很好滿足的人,這就已經是她需要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