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業務不太熟練
半夜時分。
漆黑的室內,慕瑜鈺是被響雷劈醒的。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畔,她愣了愣。
少年一只手護在她的頭上,另一只手微妙地將她圈在了身旁。
這樣親密的姿勢……
臉上熱度慢慢攀升,此時,窗外又響起一道驚雷。
她抖了個激靈,身旁的人即刻醒了。
他微抬眼皮,輕柔地捋平她的頭發,隨后安撫性地在她額上親了親。
慕瑜鈺臉上熱度更高了。
就像是下意識般,他為什么能作到這樣駕輕就熟?
不會是有情史吧?
猛然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呆呆地睜著眼,心中忽然有點發悶。
如果不是空氣中隱約的血腥味,慕瑜鈺還真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她剛想拉開被子,商時就猝然睜開了黑水晶般的眸子。
慕瑜鈺悄聲道:“我去看看爹他們。”
她的嗓音有些艱澀,卻是意外的平靜。
來到正堂,慕瑜鈺看見顧奕還在替她煨著藥,手邊放著一盆水,應該是換藥用的。
她皺眉抱歉道:“對不起,太麻煩你了。”
顧奕搖搖頭,笑道:“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職責,若是沒了這些病人,我存在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慕瑜鈺張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到好的詞句來表達。
她轉過目光看向躺在席上的二人,傷已經被他處理好了,纏了干凈的繃帶。
他稚嫩的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疤,肉還沒長出來,看著特別觸目驚心。
“快跑阿姐……快跑……”
慕謙估計被嚇得不輕,睡夢中也在胡言亂語,伸手在空氣里亂抓。
慕瑜鈺忍不住輕攏住他的手,眼眶微紅,她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
從來沒人將她看得這么重要,就連夢囈都是她的名字。
可她知道,這是她偷來的,本不屬于她的幸福,若不是出差,這些好事壓根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趁著顧奕出門的間隙,她撫著少年緊蹙的眉關,自言自語地說:“第一次給人當姐姐,業務不太熟練,不好意思啦,以后不會了。”
不會再讓你受傷啦。
少年似乎聽到了她說的話,奇跡般平靜了許多。
……
經歷了一夜風雨的洗禮,清晨的日光變得格外干凈溫暖。
湛藍的天一塵不染,晴空萬里。
慕瑜鈺守了二人一夜,終于在昏昏沉沉間,聽見系統發了獎勵。
她的新身份證此刻躺在了她的腰包里,而且并不是一張,而是四張。
她有些懷疑系統能未卜先知。
“說,你是不是知道劇情!”
系統四十五度仰頭望天。
【宿主,您有延遲也不能怪我呀。】
慕瑜鈺扯扯嘴角,這就是知道了。
“不要扯皮,說正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系統一本正經點頭:【就算是延遲,我也只比宿主早知道五秒劇情。】
慕瑜鈺:……
“閨女——”
慕瑜鈺被一聲粗喝喚回了神,緊接著,她又被納進老父親的懷抱里。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激動地錘慕瑜鈺的背:“太好了!我閨女沒事!”
說完,他似是不敢置信,又從頭到腳仔細將慕瑜鈺看了一遍。
“是我閨女……沒錯!是我閨女!”
慕瑜鈺露出一個安慰般的淡笑:“爹沒事就好。”
慕三石哭得更厲害了。
慕瑜鈺深吸一口氣,準備詳細詢問當天發生的所有事。
她大概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但目的尚且未知。
“是李丘。”
“他要將阿弟帶回府衙,我沒攔著,哪知又沖出來許多黑衣人,寨子里的人死了一半,而后女婿回來了……”
慕三石回憶著當天的情形,當天分了兩撥人,一撥人是來抓慕裴虎的,一撥人不知是誰派出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殺死寨里所有人。
而女婿沖回來與他們對峙時,他能清楚地見到那些黑衣人眼中的小心翼翼。
“李丘又是誰派來的?”
慕三石咽了咽口水,不敢說。
“爹?”
身后覆蓋上一個影子,原是商時也醒了,正一臉平靜地望著父女二人。
慕三石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慕瑜鈺默默記下這個眼神,仔細回想著那日明禮與車夫說的話。
什么有良心放她走,原來一切早有預謀。
為什么他們會盯上金湯寨?寨子里有什么香餑餑么?
除了慕裴虎鑄私錢,還有誰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等等,那晚明禮將商時留下了,莫非是怕他知道些什么?
慕瑜鈺冷靜地轉頭,抬頭看向那個少年:“商時,你知道真相,對吧?”
商時微微挑眉:“……”
她這么快就推斷出來,商時并不意外。
當時明禮覺得自己能騙過他,可他沒點本事又怎么能在末世摸爬滾打這么久?
明禮自作聰明下了迷香,哪知他早已身經百毒,這點程度的迷香根本無需在意。
而后他回了金湯寨,正好碰見明家的人在動手,現場哀嚎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那群人為了替他鋪那可笑的路,竟然要犧牲那么多無辜的百姓。
往日里該救人時隔岸觀火,如今想起來要彌補了,方式卻是不擇手段地殺害他身邊的人。
都這么該死,不如都殺了吧。
心底最深處的仇恨被激發,他索性瘋狂地開啟了無差別攻擊。
而后,他無意中踩到了慕瑜鈺曬在地上的芝麻。
一顆顆細小的芝麻在腳下爆裂,他停止了攻擊,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受著腳底傳來的細微聲響。
對了,這芝麻濕了又曬,曬了又濕,應是不能要了。
芝麻沒了,慕三石又死了,慕瑜鈺都不知道要多難過,還是不殺了。
他思索幾瞬,找到了后山正在浴血奮戰的慕三石,他的整個右臂都已經斷掉了,只露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橫截面。
頑強的老父親撐著一口氣將他擋在身后,對他說慕謙沒死,他去給慕瑜鈺報信了。
商時呼吸微窒。
那……慕瑜鈺呢?
他走都走回來了,慕瑜鈺坐著馬車,沒理由比他慢。
他環顧四周,確實沒有慕瑜鈺的足跡,他只好先將重傷的慕三石安頓在淮安堂,好在慕瑜鈺最后識破了明禮的詭計,回了藥堂。
他到現在還是一陣后怕。
藥堂昏暗,他垂眸凝著慕瑜鈺,輕聲道:“你想知道什么?”
少年的嗓音清澈干凈,音調平和且柔軟,像是春風拂過耳邊。
他朝慕瑜鈺露出一個微笑,看著她眼底的神色慢慢從滿腹疑云再到呆愣,最后統統化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