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個月，陳識肚子開始顯懷，但總是很瘦，人也懨懨的，譚明彰挺著急，跟著手機開始學做飯。

　　兩個人漫步在超市。

　　“想吃什么？”譚明彰問。

　　陳識想了想。“面條。”

　　“你怎么總是想吃面條。”

　　的確，譚明彰做飯的時候，陳識總是說想吃面條。

　　“你不就會做這一種么。”陳識看著他笑。

　　“嘖，可以學的嘛。”

　　“那我想喝魚湯。”陳識指了指一旁冒著泡泡的水箱。

　　買了兩條鯽魚，又照著食譜買了一根白蘿卜和一些其他蔬菜，蔥姜家里都還有。

　　譚明彰在廚房拿著刀收拾鯽魚，她就站在一旁看。

　　他手指修長，鼓著青筋，牢牢把魚摁在水池里開膛破肚。

　　“你以前殺過魚嗎？”

　　“沒。”

　　“不愧是刑警。”陳識湊到他身邊看他殺魚。

　　“我們不剖尸體，是法醫干——你往后一點，別濺身上，腥。”

　　“哦。”

　　魚湯需要熬一會兒。收拾完魚，譚明彰先把魚入了鍋，油煙一瞬間四起。

　　“去去去，出去找地方待著，吃飯再來。”譚明彰揮著鏟子攆她從廚房出去。

　　陳識回到沙發，看著電視，不時往廚房探頭看。

　　他穿了圍裙在水池和灶火來來回回。

　　電視劇開始演第二集的時候，譚明彰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

　　“吃飯。”他尾調上揚，帶著得意。

　　陳識剛坐下，譚明彰突然臉色一變，立馬拿起筷子嘗了一塊兒西紅柿。

　　“你干嘛。”陳識覺得他的行為好笑。“害怕毒死我？”

　　譚明彰略略遲疑，咬著下唇笑。“嗯……我忘了嘗一下了。”

　　他有的時候真的認真得可愛。

　　“但好像還不錯。”他砸吧砸吧嘴，回了回味。

　　陳識聞聲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雞蛋，的確是還不錯。

　　譚明彰盛了一碗鯽魚湯，“這個還不錯。”

　　魚湯濃白，鮮美純正。

　　“你這不是挺會做飯的嘛，一個人的時候怎么不做？”陳識低頭喝了一口湯。

　　“懶吧。”

　　譚明彰上班就幾乎占據了全部的生活，她想起他曾經的時候，天天泡在隊里，沒有多余的時間追求所謂的生活品質。

　　他的懶惰和疲憊，她還是分得清的。

　　“你再嘗嘗青菜，我試著顛勺了。”

　　“哦？”

　　說實話，陳識會做飯，但不常顛勺，除了菜量少鍋輕的時候，因為沉。

　　“你力氣真的好大。”

　　陳識想起家里那口鍋，因為需要考慮不沾和受熱均勻，這口鍋并不輕。

　　譚明彰笑，笑得賤賤的。“我力氣大，你第一天知道？”

　　她一瞬間反應過來。

　　“你除了眼睛，渾身上下都是黃色的，越往里顏色越濃。”陳識頓了頓，補充道，“這是天生的嗎？”

　　譚明彰很認真的想了想。

　　“不是，我覺得是結婚之后，我才變成這樣的。”

　　“我的錯？”陳識偏頭問他。

　　——

　　臨近年關，隊里忙著搞各種報告，結案率，所有人都忙得要死。

　　抓住每時每刻的休息時間補覺，出差不是自己開車的時候、開垃圾會的時候、等人的時候，哪里都能睡，辦公室的沙發、桌子、地板，車上、凳子上，能站著睡，坐著睡。

　　“今天還回來嗎？”隔著電話，她的聲音柔柔的傳來。

　　“晚上晚一點兒，大概……十一點會回去陪你，你先睡，不用害怕。”

　　“好。”

　　不一定，看情況吧。陳識不喜歡這種說法。

　　人總是不想為自己的空口承諾買單，這是最好的也是最圓滑的說辭。

　　但譚明彰只會說，好或不好，會或不會。他給了她確定的答案，也給了她一定相信他的安心。會讓她覺得，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會到的。

　　這一段時間，哪怕他很忙，也會給她燉了湯留在電飯煲里。

　　年夜飯也是譚明彰做的。陳識帶著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一旁看他做飯。

　　譚明彰很樂意做，陳識很樂意吃。他廚藝飛漲，陳識身上也有了點肉。

　　兩個人吃了飯，窩在沙發上，窗簾沒拉，外面形形色色絢爛的煙花盡收眼底。

　　他的大掌溫暖粗糙，隔著毛茸茸的睡衣撫摸她的肩膀胳膊。

　　“我們的第一年。”電視里新年鐘聲倒計時為零，外面煙花四起，他低頭吻她，時間在一瞬間靜止，此刻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