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緊趕慢趕，可天還是黑透了。

　　黎醫生他們已經支開小桌子吃飯了。

　　桌上還有熬得稀爛的肉粥。

　　劉醫生正抱著寶寶給他喂粥。

　　季晴臉上一紅，“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醫生笑問：“今天的面試還順利嗎？”

　　“他們說我的聲音條件不錯，可以配角色音，還可以接廣告的配音，平時工作可以在家做。”

　　季晴沒有說的是，這么工作需要用到筆記本電腦和很好的耳機、麥克風。

　　不然會影響收音。

　　她沒有多余的錢買這些東西。

　　季晴等兩個孩子都吃飽了，又道謝后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家。

　　“寶貝，今天有沒有給黎醫生他們添麻煩？”

　　“我和弟弟都很乖，黎叔叔和劉阿姨點外賣的時候我也拒絕了的。他們說弟弟吃藥之前要吃飯，不然吃不了藥。我才……”

　　季小歌小聲地解釋。

　　她怕媽媽生氣。

　　媽媽明明說過不能給其他人添麻煩。

　　他們有他們的苦，他們不能仗著自己弱，經常去麻煩別人。

　　“媽媽明白，是媽媽不好，不夠優秀，沒有辦法給你和弟弟更好的生活。”

　　季晴笑得很溫柔。

　　聲音也格外的溫柔。

　　她的艱難是大人的艱難，不關孩子的事。

　　她不能把壓力轉嫁給他們。

　　是她堅持要生他們。

　　她有義務把他們養好。

　　她沒有做到。

　　“不是，媽媽最好了，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他們前腳剛走，傅冰和秦謹寒就來到小診所。

　　劉醫生看到傅冰，笑容僵在臉上。

　　過了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

　　“冰姐？你是冰姐？”

　　“你好。我正好來附近辦事，想起附近有個實驗點，打擾你們了嗎？”

　　“沒有打擾，沒有打擾。”劉醫生擦了擦手，“冰姐，我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呢。你下達的舉措和方案幫了很多人，住在城中村里的人有不少經濟條件很差，病了也舍不得花錢看。”

　　黎醫生補充道：“尤其是現在的藥品標價虛高，藥性又沒以前好。很多人寧愿硬扛，也不愿意多花錢吃藥。我們有優惠，他們才愿意治病。”

　　黎醫生說完，撓了撓頭。

　　“就是來的人太多了，每天從早忙到晚。”

　　傅冰打量著這里。

　　裝修很簡單，材料用得也很普通，勝在干凈。

　　墻面用的涂料是淡綠色的。

　　桌椅是奶茶店里常用的。

　　更特別的是有一個一米五長的沙發。

　　上面鋪著一次性的衛生墊。

　　可以確保衛生、干凈。

　　很多個人小診所是不會做到這份上的。

　　哪怕放置這些小桌椅也花不了幾個錢。

　　大部分人還是不愿意花這個錢。

　　有最便宜的木沙發或冰冷的不銹鋼椅子。

　　做衛生更快、更方便。

　　但病人的感受不好。

　　劉醫生給兩人倒了杯茶。

　　她和她老公都是學醫的，自然也認識帶領華國醫學戰勝a國的事跡。

　　因此，華國隊長他們是知道的。

　　尤其，華國隊長是秦謹寒這事幾乎所有學醫人都知道。

　　見這兩人又走到一起，劉醫生其實很想八卦。

　　然而，此時有更重要的事。

　　“冰姐，有個事是這樣的。我們診所有兩位特殊的病人，他們是一對母子，我和我老公也認識他們兩年多了，也盡可能地給他們開藥藥補食補，他們的身體還是不太好。”

　　“當然，這可能也是我們的醫術有限，沒有辦法治療太復雜的病癥。”

　　“他們家的情況也比較緊張，沒有什么經濟來源。”

　　“今天正好遇到您和秦先生，要不你們給他們看看病。哪怕有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得到改善，他們將來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難。”

　　醫者仁心。

　　要是傅冰和秦謹寒能治，季晴母子三人將來的日子都能輕松不少。

　　“我這幾天都在附近，等他們來了，你們去游樂園那邊找我。”

　　“游樂園？”劉醫生愣了一下才回過神，“那是您的產業。”

　　可她聽說，那個游樂園是為了一個早夭的孩子建的。

　　難道是……

　　劉醫生不敢深想。

　　她笑道：“那可太巧了。我要跟你說的病人還有個女兒，她幾乎是風雨無阻地去那邊玩。”

　　“我和她今天見過。”傅冰笑道。

　　原來是那位小姑娘。

　　也算是緣分。

　　傅冰和秦謹寒坐了一會兒就回了莊園。

　　一到晚上，莊園里就四處通明。

　　明亮的燈光，也不顯得陰森。

　　傅冰洗漱過后就睡了。

　　秦謹寒與她睡同一張床。

　　兩人卻沒說話。

　　沉默成了一把無形的鈍刀，一點一點割著他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這一夜，誰都沒睡好。

　　第二天。

　　傅冰是被一陣笑聲吵醒的。

　　是孩子的笑聲。

　　“媽媽，我昨天看到的漂亮姐姐真的像劉阿姨說的能治好你和弟弟嗎？”

　　“劉阿姨是很厲害的醫生，她說可以就一定可以。”季晴不忍戳破孩子的美夢。

　　她的身體底子已經很差了。

　　吃藥也只是能短暫補救。

　　他們現在的條件連正常的吃飯都成問題，怎么可能養護身體。

　　季小歌興奮地尖叫了一聲。

　　突然，一個高大的叔叔從那個漂亮得像童話里的小城堡的房子里出來。

　　他長得好帥。

　　就是臉很臭。

　　季晴連忙把女兒拉到身后，警惕地看著越走越近的男人。

　　她才意識到她太急切了。

　　急切到忘記了危險。

　　可一聽劉醫生說有位名醫在這里，能治好寶寶的病，她就想也不想從跑回家抱寶寶出來了。

　　秦謹寒淡聲道：“家里有人在休息，小聲一點。你們誰先看病？”

　　“我兒子。”

　　季晴話雖這么說，她還是死死地抱著寶寶，一點也沒有交給秦謹寒的意思。

　　秦謹寒看寶寶泛黃又沒有光澤的小臉，習慣性地皺眉。

　　他把寶寶的小胳膊從季晴懷里拿出來。

　　手指搭在他的脈上。

　　越診脈，眉頭皺得越緊。

　　“他先天虧損，情況很糟糕，以你目前的財力你治不了他。”

　　季晴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她還是從秦謹寒的話中聽出了希望。

　　“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能康復？你不用擔心，你說個數目，我一定想方設法去掙錢。”

　　只要能治好，她馬上去找前夫一家和娘家借錢。

　　“至少一千萬打底。”

　　“這……”

　　此時，季晴懷里的孩子睜開了眼睛。

　　那雙明亮、漆黑的眼睛放在他的臉上，顯得異常的奪目。

　　他小臉苦黃，眼睛卻干干凈凈，沒有一絲雜質。

　　秦謹寒凝視著他的眼睛，突然想伸手抱抱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