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拿車鑰匙的手一頓。

　　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寧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

　　“秦謹寒這樣的男人身邊不可能長期沒有女人，而且有大量的女人會主動往他身上貼。他會一直跟在你身邊多久？”

　　“你希望他身邊的女人是別人還是你？”

　　寧姨本意是不想勸傅冰的。

　　知道她有她的痛苦。

　　可秦謹寒在背后付出的那些她都看在眼前。

　　她被秦謹寒送進監獄陪她，為她治病，教她醫術。

　　她出獄后，秦謹寒又不惜給自己貼上假皮，偽裝成另一副臉孔來陪她。

　　她作為知情人，她是知道秦謹寒的付出的。

　　可她正是雙方都了解，她才從未勸過。

　　傅冰不是個遷怒他人的人，她沒跨過去，自然有她痛苦的點。

　　……

　　秦謹寒將季晴母子三人送到醫院。

　　有專人帶他們去做各項檢查。

　　秦謹寒站在窗邊，看著遠方，難得有了煙癮。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

　　當然不會有煙。

　　秦謹寒正望遠方出神。

　　他的手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季小歌仰著小腦袋，“叔叔，弟弟哭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秦謹寒立刻快步走過去。

　　ct室正常情況下不讓非醫護人員去。

　　季晴無助地哄著季誠。

　　孩子可能是被陌生的環境嚇到了，一直哭得不停。

　　哭得渾身發抖，小臉兒都紫了。

　　秦謹寒走過來，“讓我試試。”

　　季晴無措地看著秦謹寒，十分不好意思地把季誠交給他。

　　季誠一窩進秦謹寒懷里，一股沒來由的安心就讓他停止了哭泣。

　　秦謹寒大掌輕拍他的小背。

　　季誠在他懷里換了好幾個姿勢，終于舒服了。

　　季晴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很復雜。

　　愧疚與難堪交織。

　　她曾以為只要她好好愛孩子，盡自己所能照顧好他們就夠了。

　　可她越來越覺得她的想法很天真。

　　她連最基本的物質保障都無法給他們。

　　而男孩子的成長過程中離不開父親的陪伴。

　　否則，他也不會尋求一個沒見過幾面的叔叔的懷抱。

　　“秦先生，實在是太麻煩你了。”

　　季晴說著，想從秦謹寒接過季誠。

　　秦謹寒側身躲開，“你到外面看小歌，我來陪誠誠做檢查。”

　　“這……”

　　季晴有些猶豫。

　　秦謹寒已經抱著季誠走到檢查艙。

　　“躺上面，等下就可以清晰看到你的肚子，很酷的，要試試嗎？”

　　季誠用力點頭。

　　躺得特別乖。

　　季晴不安地退出去。

　　關上門時，她看了一眼。

　　秦謹寒嘴角微勾，眼神溫柔地看誠誠。

　　季晴的心在那一刻被擊中了。

　　秦謹寒好像很喜歡誠誠。

　　她不是沒有想過再重新找個靠譜的男人一起過日子。

　　可哪個男人又愿意真心照顧她和前夫的兩個孩子？

　　其中一個孩子還常年生病。

　　她又不想再經歷生育的痛苦。

　　她就算找，也只能早個二婚有孩子的。

　　季晴把這層想法壓下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接下來的所有檢查都是秦謹寒陪季誠去做的。

　　他本身就是醫生，對各項檢查很了解。

　　一出結果，他自己就能判斷了。

　　兩個小時后。

　　所有的檢測報告放到專家會議室里。

　　專家們看完后，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孩子的心肺功能很弱，沒有凝血因子。

　　這類人只要流血就會一直流，在沒有藥物干預的情況下不可能自動停止。

　　尤其是心臟，心血管畸形比較嚴重，需要通過一次或數次的手術進行治療。

　　關鍵是他心血管畸形的位置不好處理。

　　難度大，危險系數高。

　　可問題在于，如果不趁著他年紀小做手術，以后會影響他的成長與發育。

　　將來做手術的風險更大。

　　姜黃看完后率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這次的情況棘手，而且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次手術的風險大家都心里有數，大家都先提出各自的解決方案。”

　　從醫四十年的心臟科專家開口道：“可靠的方案是有的，先讓患者入院觀察一周，確定各項數據后，我們再進行商討。不過大體的手術方案不會大。”

　　“我們可以先做微創，進行部分手術以便觀察患者的手術恢復情況。之后，我們再進行接下來的手術。”

　　“就目前我們所看到的情況，進行三次手術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專家有遲疑的點。

　　小患者有凝血功能障礙，這無疑會給手術增加風險。

　　他們必須做好多次手術的準備。

　　而每做一次手術，對患者來說就增加多一層的危險。

　　別人的是50%。

　　凝血功能障礙患者的手術風險則增加到90%。

　　姜黃看著秦謹寒，“這事你怎么看？”

　　“我贊成專家的方案，具體的入院時間等我與孩子媽媽商量好后答復你們。”

　　姜黃面色難看地點頭。

　　一上車，就打電話給姜藥。

　　“秦謹寒是不是還跟別的女人搞在一起？孩子都兩歲了！”

　　姜藥被噴得一頭霧水。

　　“大哥，你慢點噴。”

　　姜藥覺得他在家里的地位真的太低了。

　　他出去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總行行長，別人可著勁拍他馬屁。

　　一回家，狗的地位都比他高。

　　誰都能朝他吼兩嗓子。

　　心累。

　　“秦謹寒今天抱了個孩子上醫院檢查，把所有在江南的專家都拉過去開會診。那孩子登記的年齡時間是2021年7月16號。”

　　“哦。”

　　姜藥習慣性地哦了一聲。

　　隨后，他啊了一聲。

　　手機直接從他手里掉進電梯縫里。

　　姜藥：“……”

　　姜黃：“你什么意思？造反啊？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居然還敢不回答，皮癢了是吧？”

　　姜黃以為姜藥膽子大到敢掛他電話。

　　看了看手機屏幕。

　　還在通話中。

　　但那頭沒有任何聲音。

　　姜黃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他跟秦謹寒有關系最好，那心是肯定是偏向秦謹寒的。

　　如果秦謹寒在外面有孩子，他還大喇喇地把孩子帶到明面上。

　　他跟傅冰就徹底沒戲了……

　　姜黃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以為秦謹寒還算個重情的男人。

　　沒想到，也跟普通男人一樣，迫不及待給自己制造個孩子。

　　姜藥跟銀行后勤的人打了招呼，讓電梯公司的人過來幫他撈手機。

　　他則急得滿頭大汗。

　　那個日期，他記憶猶新。

　　不，準確地說那個日期的第二天，他記憶猶新。

　　那天凌晨，他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能哭到眼睛流血。

　　他抱著一個死去孩子的身體，哭得悲傷又絕望。

　　以至于，他現在想到那一幕都會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