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共來了四條搜救犬，我已經(jīng)把追捕石拐子的任務(wù)發(fā)布給他們了，只要他敢逗留在山里，就是給搜救犬送功勞。”時崇咧嘴一笑。

　　果然，沒過幾天，到公安局做兼職的竺姜姜就聽到了石拐子落網(wǎng)的消息。

　　“在山上我們一共發(fā)現(xiàn)了三個坑，花了兩天時間，從里面挖出了十二具尸體。”時崇說道。

　　“根據(jù)法醫(yī)學(xué)檢查，這十二具尸體和在石拐子家挖掘出來的三具尸體特征相似，都是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的男性；死因相似，都是死于被鈍器擊打頭部導(dǎo)致的顱腦損傷，身上多處淤青骨折。”

　　“都是他干的？”竺姜姜杏眼圓睜，驚愕地說不出話。

　　“死亡時間最早的一具尸體來自于十三年前，也就是說2010年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開始犯案了。”時崇沉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慣帶的笑意都消失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竺姜姜想不明白。

　　十五個死者都是青壯年，石拐子雖然經(jīng)常干農(nóng)活有把子力氣，但畢竟瘸了一條腿，按道理根本干不過同等體型的成年男性。

　　“一開始是利用他老婆，后來老婆死了他就開始自己去，去鎮(zhèn)上找那些年輕人回來干活。被害者干完農(nóng)活后筋疲力盡，他下手自然就輕松了。”

　　農(nóng)活干完，獵物也入網(wǎng)了，連雇人的錢都省了。

　　“石拐子為什么不繼續(xù)把尸體埋在藍(lán)山里？要不是他在地窖藏尸，他這次可能根本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說著，竺姜姜就把觸電那日在路邊看到的情景告訴了時崇。

　　“就是因為懷疑那條豺狗叼的是人體殘骸，我才特意去大岳村打探的。沒想到還是太過張揚，被他盯上了。”

　　確實，連環(huán)殺手最大的特征就是“固定”，殺人的動機模式和對象從來都不輕易改變，因為他們的犯罪行為通常都是為了滿足心目中固定的理想目標(biāo)。

　　“人就在審訊室，問問他就知道了。”

　　石拐子是個典型的藍(lán)山農(nóng)民，皮膚黝黑，方臉?biāo)牵m然矮小，但身材非常壯實，看上去樸實憨厚。

　　由于山里的日子過得艱苦，他嘴唇早已干裂脫水，身上都是蚊蟲叮咬的紅點，沾滿泥土的衣服泛著臘樣的油光。

　　似乎因為這幾天東躲西藏精神壓力太大，在時崇出示了挖掘到的所有證據(jù)之后，他根本沒想要隱瞞，兩三下便如實交代了。

　　“沒人記得我的名字，都叫我石拐子。他們看不起我，說我一個瘸子，配個腦癱的老婆，生的也是個傻子。呵呵，長了兩條腿也沒見能耐到哪里去，還不是一下就被我放倒了。”石拐子嘴邊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石拐子第一個下手的對象是同村的趙某，趙某偷偷潛入石家“欺負(fù)”了石拐子的老婆，被石拐子發(fā)現(xiàn)后還得意洋洋地把石拐子揍了一頓。

　　“我知道他還會再來，我那傻婆娘，啥都不懂。看到他來了，我就躲在衣柜里。然后一鍬子下去他腦瓜就爆了，里面那些東西流得到處都是。他躺在地上抽搐，就像條死狗一樣……”

　　第一次殺人的石拐子還很驚慌，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但趙某本來就是做見不得光的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石拐子家。

　　于是過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安全了以后，石拐子開始回味起犯罪的快感。

　　不敢再找同村人下手，還算有些小聰明的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找活的農(nóng)民工頭上。

　　“十三年來都埋在山上，為什么要突然改變藏尸的地點？”時崇問道。

　　“嘖嘖，你們這些警察看著都很厲害，不過有時候還是免不了犯蠢。沒辦法，畢竟不是山里人。”

　　一直坦白交待案情的石拐子出乎意料沒有開口，反而一口濃痰吐到地板上，靠著椅背賣起了關(guān)子。

　　他瞇起眼睛看著時崇，本來還想等著時崇暴怒，或者可憐巴巴求他指點，沒想到時崇壓根不搭理，文件一卷，就打算結(jié)束審訊。

　　“等一下，警官不繼續(xù)審問了嗎？繼續(xù)問啊，態(tài)度好一點，我說不定就告訴你了。”一看時崇離開，石拐子反而急了。

　　“謝謝你的配合，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為什么改變埋尸地點只是無關(guān)重要的小事，你不想說就算了。”時崇慢里斯條地整理起了文件，也不著惱。

　　“不是小事，你們怎么那么笨呢？怎么可能是小事呢？”

　　石拐子逐漸控制不住脾氣，拼命扯著固定在桌上的鐐銬，腳把桌子踹得“哐哐”作響。

　　達(dá)叔見狀喝了一聲，蒲扇般的大手往桌面用力一摁，然后一把把石拐子甩回了椅子上。

　　“想襲警嗎！坐好！警告你第一次！”

　　原本怒目圓睜的石拐子被這聲如洪鐘的聲音震懵，瞬間癟了氣，乖乖縮在椅子里，像個鵪鶉一樣。

　　“可能是我們的偵查工作沒有做到位，可以跟我說說嗎，為什么換了埋尸地點？”時崇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來。

　　“山里的野獸多，我怕那些東西被挖出來，經(jīng)常會去看。三個多月前開始，山里時不時就有人進(jìn)來的痕跡。我一開始以為是有人進(jìn)山收山貨，直到大黃給我叼了一只手回來。”

　　“那幾天下雨下得兇，那人進(jìn)山少不知道，不能在坡上埋東西。挖的坑位置不好，被沖開了，里面的東西就被那些畜牲刨了出來。”石拐子得意洋洋地一笑。

　　“我還幫他把東西埋好了。”

　　知道了有人同樣看上了山里埋尸這塊寶地后，怕被人連累，石拐子就開始想把自己埋在山里的骸骨轉(zhuǎn)移。

　　嫌自己挖地窖太累，他又用起了老辦法，找人回來挖。

　　但是挖完了又舍不得給錢，就順便把找回來的人留在了地窖里。

　　一來二去，山里的骸骨還沒轉(zhuǎn)移多少，地窖里就又塞不下了。他只能繼續(xù)去找人，想辦法把地窖擴大。

　　“你把那具骸骨埋在了哪里？”時崇皺了皺眉。

　　“我這算不算立了功？把那個地方告訴你們，我可以減刑嗎？”

　　石拐子討好地看著時崇，咧起嘴，露出一口黃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