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甘
江若云的拳頭捏緊,臉色陰沉,眼睛死死地盯著宋言澈的身影。
直至宋言澈的身影消失,她才拖著不甘的腳步回到屋內,抬腳進屋就看見宋言澈送自己的物什,一把抓起狠狠摔在地上。
秋子瞧見眼前這一幕,急忙把門關上,避免被外人瞧了去,在這深宅大院中,一言一行都可能成為他人的話題,何況她們剛來不久,行事更是要謹慎。
她把氣得臉色發白的江若云扶到一旁的軟榻上,輕聲勸慰道:“姨娘,你先消消氣,就為了這點兒事,氣壞了身子,還怎么和那位斗。”
“我怎能不氣!”江若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下心情,可她想到昨夜的事情,怒火再次涌上心頭,“我昨夜親手為他做參湯,送到他書房門口,可他直接就把我打發了,我忙活了大半天,連他的面都沒見著。”
她的指尖緊緊攥住軟榻上的軟枕,指節發白:“給他做參湯,我手都燙傷了,他又可曾關心過我?阮清池不過是耍性子跑回了娘家,他火急火燎地趕過去,而我呢,卻成了這侯府的笑話。”
江若云雖心有不甘,但想到自己如今只是一個妾室,只能把心中的不甘咽回肚子去。
秋子待她平靜了些,蹲下身子,低聲說道:“我方才瞧著夫人好似受傷了,不如姨娘也趁此機會,和夫人拉近拉近關系。”江若云的性子她了解,在氣頭上的時候誰說話都不好使,只能等她冷靜下來,再慢慢開導。
江若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是讓我去和她拉近關系?”
“我們初來侯府,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僅憑侯爺的寵愛是走不遠的,他今日能帶您回來,明日就能帶別人回來,而這內宅里管事的人是夫人,若是能和夫人打好關系,我們在侯府的路也會順很多。”秋子解釋道。
聽完秋子的一番話,江若云認同地點了點頭,理性上她覺得秋子在理,可在心里始終不愿向和她共享夫君的人示好。
心中覺得別扭得很。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待我們在侯府站穩腳跟,便可以另作打算了。”秋子看出江若云的異樣。
“那便聽你的,這些事情我都不太懂,母親既派你跟我一起來京都,想必你能幫上忙的。”江若云低頭說道,心中縱然千個不愿意,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阮清池是衛國公之女,而她不過是區區一個知縣的女兒,光是家世就已經差了她一大截。
*
晚香堂。
阮清池經過院子時,目光便急切地掃過每一個角落,直到她瞧見芍藥安然無恙地院子里掃著落葉時,懸在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若是芍藥因為她出了事,她恐怕會內疚一輩子。
待宋言澈走了以后,才讓人立馬把芍藥帶過來。
“夫人。”芍藥行禮后便低著腦袋,大抵也知道自己這回魯莽了。
阮清池眉頭緊鎖,揮手示意四周的婢女退下,只留下采薇和芍藥,她的聲音帶有幾分憂慮:“那皇城司是什么地方,你是不要命了嗎?你可以去找我兄長、甚至可以去找侯爺,你偏偏去了皇城司。”
芍藥在一旁垂著眼簾,不敢直視阮清池的目光,只敢小聲地說道:“現在不是沒事嗎,皇城司也沒有別人說的這么恐怖,再說了,我的命是夫人給的,若是能保全夫人,我認為是值得的。”
“你認為?”阮清池現在對芍藥是又氣又愛,無奈地笑了笑。
五年前,芍藥老家的村子得了瘟疫,父母都死在那場瘟疫里,她隨著存活下來的人來到京都,卻被歹人下了迷藥賣給了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當媳婦,芍藥不想過這種見不得陽光的日子,于是趁亂逃了出來。
奈何那戶人家到處去搜尋芍藥,逃跑的芍藥看見阮清池從馬車下來,心一狠,直接沖到阮清池面前,求她救她。
那戶人不敢得罪阮清池,便只能離開,之后芍藥便被帶了回來,成為了阮清池的婢女。
芍藥心思巧,經常能逗阮清池開心,后來從灑掃丫鬟變成阮清池的貼身伺候的婢女,地位僅次采薇之下。
“夫人,這次是我魯莽了,芍藥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芍藥跪在阮清池的身旁,態度誠懇。
“罷了。”阮清池扶起芍藥,“這次若不是沈祁及時趕到,可能我就……”
“夫人吉人天相。”芍藥立馬打斷她的話,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阮清池瞧見這一幕,只能輕嘆一口氣:“關于你去皇城司這事,不要再跟他人提起,這事除了我們三人,日后便要爛在肚子里了。”她的語氣忽地變得嚴肅起來。
她與沈祁雖然清清白白,自然是不怕被人說閑話的,但人多口雜,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事情就容易變味。
“是。”采薇和芍藥同聲說道。
阮清池敏銳地察覺到屋外有人,遞了個眼神給芍藥,讓她去看看誰在外面。
芍藥轉身出去查看,打開門發現屋外的人竟是江若云。
“江姨娘,您這是?”芍藥有些不解,除了問安,幾位姨娘幾乎都不會來晚香堂,免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方才瞧見夫人好似身體不適,帶了些東西來探望。”江若云按照秋子教給她的說。
“進來吧。”阮清池朝屋外瞟了一眼,微微皺眉。
江若云跟著芍藥進去,環顧四周,只見屋內的布置十分雅致,每一件陳設都能突顯出屋子主人的涵養。
她走到阮清池跟前,示意秋子把補品放下,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夫人。”
“坐吧。”阮清池輕輕搖動緙絲團扇,看似漫不經心的模樣,實則在打量著江若云。
江若云坐著一旁雕花椅子上,悄悄看著阮清池,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移不開了。
她的柳眉彎彎,朱唇皓齒,眼眸就像泉水般清澈,身上透出一股清雅脫俗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前兩日江若云只是遠遠地看了眼阮清池,覺得和尋常女子一般無二,今日近距離見到阮清池,才知道為何宋言澈會這般緊張她。
阮清池眉尾挑起:“怎的這般看著我,可是我臉上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