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坦白
阮清池心底早就料到他會問,只是想到這么快,她還沒有想好怎么搪塞過去。
轉念一想,她長舒一口氣,問了也好,省得她整日為這事憂心。
她端起四物湯,喝了幾口,才盈盈說道:“你看得沒錯,我脖子上的確實是刀傷。”
“誰動的手?”宋言澈立馬反問。
“小事,不過是被人挾持罷了。”這話從阮清池的嘴里,云淡風輕地說出來,似乎真的是件小事,可她卻因為這事,險些丟了性命。
“你實話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宋言澈壓著心中的怒火問道,恨不得將幕后之人剝皮抽筋。
阮清池想到要把這件事講兩次,臉色沉了沉,斂了情緒,避重就輕把事情告訴了宋言澈。
把沈祁來救她的事情抹去,變成了正好遇見皇城司的人。
“既然脫險了,為何不回侯府而是去了國公府?”宋言澈又問道。
“那時已經很晚了,若不是皇城司的人在,我都進不了城門,倘若直接回了侯府,想必會惹人閑話,這才回了國公府?!比钋宄乩^續找補。
“誰敢說你閑話,我把他的舌頭拔了?!彼窝猿旱难鄣赘‖F出涼意。轉頭看向阮清池時,眼神立馬變得溫柔。
阮清池微微愣了一下:“你,不介意我被人擄走?”
“介意什么,你被人擄走,又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罔顧律法的人?!彼窝猿旱男闹忻偷匾徽?,立馬明白阮清池話中的含義,“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去的國公府?”
阮清池微微點頭,低聲應了一句“嗯”。
宋言澈瞧見她的回應,眸光黯淡下來,他沒想到自己在她的心中是這樣的人,可瞧見她一身的傷,又不忍繼續與她計較什么,讓人拿來藥酒,給阮清池按揉腳踝。
直到阮清池睡下他才離開晚香堂。
*
修養了兩日,阮清池感覺腳已經好了不少,雖不能下地行走,不小心碰到時也沒有之前那般痛。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里,拿著剪子把花剪得七零八碎,糟蹋了一盆,又換了一盆繼續糟蹋。
本來她算算帳,管管內宅的事情,就算不出門,日子也還算充足,可受傷后,宋言澈吩咐下來,阮清池要靜養,這幾日府內的事情不論大小,都不能影響到她的休息。
可如今突然閑下來,阮清池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不知怎的,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宋言澈的話,心里似乎靜不下來,對他也沒有這么抗拒,甚至覺得他看上去都變得順眼了些。
“咔嚓。”
阮清池把開得最艷麗的一朵木槿給剪了下來。
“夫人!”采薇驚呼一聲,才把阮清池的思緒拉了回來,“夫人您若是想糟蹋東西,采薇就帶您去糟蹋后院那些,何苦拿自己院中的花糟蹋呢?!?p> 晚香堂的花都是采薇種下的,在這里費了不少心思,看見自己的心血就這么沒了,心里免不了有幾分難過。
阮清池瞧見采薇委屈的小模樣,便讓人把花都撤走,又像是哄小孩一般對采薇說道:“今日是我不好,這月的月錢,雙倍,這樣心里是不是沒這么難過了?”
一聽見加月錢,原本還沮喪的采薇立馬就活了過來:“夫人,您別說區區幾盆花了,就算是都剪了,采薇也不會有怨言的?!?p> “行了,我且問你,這世間可有男子不在意自家娘子清白的?”阮清池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自然是沒不會有的,我還沒有來到國公府,我們村子里有一戶人家的姑娘,上山采藥的時候,不慎失足跌落了山坡昏迷了一晚上,次日才回來,就有一些好事之徒,硬說那姑娘是與男子幽會,后來這事就傳開了,說那姑娘不清白,就連媒婆都不愿上門說媒,她父親便只能將她許給了一戶家境貧寒、兒子又有些癡傻的人家?!辈赊痹秸f越氣,心里也在為她抱不平。
“那姑娘如今怎么樣了?”阮清池關切地問道。
“她成親沒多久就跳河自盡了。”采薇腦海里不禁浮現那個姑娘被人從河里撈起的模樣。
那時她跟著她的父親去田里干活,聽見有人大喊河里有尸體,便一同跟了過去,當人們把她的尸體撈上來時,看清是尸體的面容,紛紛避開了。
只有那姑娘的母親抱著尸體痛哭流涕,后事也是草草地辦了。
阮清池心中一陣唏噓,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那個姑娘下輩子都可投個好人家。
“夫人問這個干什么?”采薇不由得蹙眉,覺得阮清池有些奇怪,甚是反常。
阮清池垂下眼簾:“隨口問問罷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待會兒。”
采薇行了一禮,轉身瞧見身后的宋言澈不知何時來的。
宋言澈微微抬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采薇見狀也只能自行下去,不敢提醒阮清池。
阮清池聽見身后有腳步聲,便以為采薇還沒有走,說道:“你要是還沒有走,過來給我按按肩?!?p> 宋言澈看了眼周圍的婢女,示意她們不要動,于是自己上前去給阮清池按肩。
他的手在阮清池的肩上按了沒幾下,那份微妙的舒適感就如暗流涌動,悄然蔓延開來。
阮清池原本沉浸在獨自的思緒中,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異樣觸感瞬間拉回了現實,她猛地轉頭望過去,身后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對上宋言澈深邃的雙眼:“你……”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瞧見身后之人,整個身子似乎僵住了。
宋言澈擺正了她的身子,繼續給她按肩:“怎么什么都不讓你干反而更累了?”
“平日里有事情做,可以打發打發時間,如今你什么都不讓我做,倒有些不習慣?!比钋宄亻]著眼靜靜地享受著,宋言澈的力度剛剛好,正好可以舒緩她緊繃的神經。
“既然如此,不如我帶你去解解悶?”宋言澈掃了眼地上零碎的木槿。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