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樓里剩下的幾人只好投奔了另外一所教坊。
“唉,自古多情女子薄幸郎呀”李清玉還是一身男裝,腳剛進門,把話一句不拉地全拾到耳朵里了,也不當真,只是拿話添趣斗悶。往日里與名珠好的,自然現在看他不順眼,如今見他這么個爛泥賴皮樣,也拿他無可奈還。
李清玉只說話,眼睛卻只看著腳下的路,瞧他不順眼的暗暗咒他摔倒,平日里閑鬧的也沒心思理他,觸個霉頭,只任他悶悶地走上樓梯去。丹紅也沒再那里等他品香,李清玉心里到底有些失落。平日里一起玩笑胡鬧,現在名珠不在了,余下的人卻沒有個真心來待他的。
抬頭見二樓燈花通明,絲竹管弦之聲響動,知道必是有貴客。李清玉正是心里悶得發慌,見沒人攔抬起腳就推門就進去了,心想就是被人打一頓也好,總比這樣一個人悶悶的好。
“呦,王兄,別來無恙。”李清玉施禮還禮落座,見到許多的人圍坐一桌,早將之前的悶氣撒了個干凈,興致勃勃參與到話題里去。
“李兄弟,你要有恙了。”李清玉見主座上有張陌生面孔正在仔細打量,聽到平日里一起喝酒的張珺打趣道,卻也不理他,只將酒壺提了來自斟自飲。
“這是李清玉。”一邊的最是和氣不過的張沅見李清玉已經有些不樂,忙把話題話題引開,先給客人介紹了。
“這位是軒轅兄。”張沅介紹后,兩人自是連喊失敬,碰了一下杯子。一番寒喧后,大家開起了玩笑,張珺、張沅則獻上了剛剛修習的劍舞,人人都道:天下第一,南墨狄,北王晏,東驚鴻,西山女。
“李兄弟,整個教坊的姑娘都在為你揚名。個個每日都要念你幾遍呢。”張珺還是接著之前的話頭還沒說完自己就先笑噴嘴里的酒,還非要拽著李清玉要祝賀要灌酒的,李清玉借著夾菜躲開了。酒過三旬,李清玉破天荒地喝醉了,身邊跟著的小廝也早已不見蹤影。
“丹紅,丹紅……。”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清玉嘴里還喃喃自語著。
“手腳利索點,抬到桃花鄉。”隱秘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空氣中剛剛傳播了幾尺遠就銷聲匿跡了。
秋水鄉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主子,那李公子被迷暈了。”原本嚴謹侍立酒席的劉云哪里還有之前繃著一張臉的冷冷可俱之態。
“嗯。”倒是手持書卷的公子倒是一派云淡風輕,直急得報告的劉云要沖出房門。
“被帶回了房間?你又急什么。看那李公子一副油腔滑調的做派,只怕是這里的熟客。你又在這里操什么閑心。”這公子眼皮也不抬一下,只覺得書中所講雖是平淡至極,卻是真知灼見,作書之人良苦用心只怕沒有幾人能體察到。只因為這書寫的太隱晦不明只怕沒有幾個人能真正讀懂,況且本來就沒有幾人能靜下心來讀書。
“嗯。”他拖長了鼻音有警告不要打攪他之意。
“主子,你就不能多說個字嗎?”這邊急得要上房的劉云哪里還顧得上主子的意思。
“著急啦,我說劉云,你到底怎么認識到這個花花公子的?”這公子原來就是李清玉在酒席上見過的軒轅公子,此刻他瞄著劉云的神情。
“沒,沒有,哪能呢?”這劉云自小跟他一起長大,被公子識破了心思,哪里肯承認,只一味地否認。
“還不從實招來。自打他進來,你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軒轅也不著急,只是佯裝生氣,拿話激他一下。
“這……”劉云又急又怕,心里還是有些顧忌,嘟嘟囔囔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是不是很久沒生氣了,你的日子過的有些平淡啦。”軒轅很少見他如此,此時自己心里好奇心更重,哪里肯放過他。
“主子饒命,只是我說了您別生氣,此事說來話長。……其實他是個女人。”劉云說道最后眼睛斗閉起來了,好像不相信自己竟然說了出來。
“女人?他是有些單薄,今夜雖是初次見面,可是半晚我們一起飲酒玩笑,并不見他有絲毫破綻。況且他眼神堅毅,舉止豁達,哪有半點女兒忸怩之態。”軒轅雖然知道劉云在如此境況下說的必是真話,可是心里還是有懷疑,暗想道衣冠裝束倒是容易,連聲音也沒有半點破綻可就難上加難了。她如此煞費苦心模仿男人到如此地步,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做到讓人不起絲毫懷疑。又想她花費如此心力只怕是有所算計,希望不是沖自己來的才好,否則必定是個難纏的主兒。
“我也是親眼所見才信的,要不打死我我也不信的。”劉云大有同感。
“你從哪兒得知的?”軒轅知道自己都看不出破綻,劉云無論如何是無法靠他的腦袋運轉得來的。
“上次出門的時候碰到的。”劉云只得如實道來。
“是老爺的事吧?”軒轅記得最近不曾派遣他出去過。
劉云知道老爺與公子的關系微妙,這次軒轅出來也與老爺不無關系,只是“嗯”了一聲,軒轅也就不問了,才算過了這一茬。
哐鐺,門被撞開了。
“人呢?”當兩人按照記憶去尋李清玉他們去的房間時,才發現里邊的人早已不知所蹤。
“我我也不清楚,我明明聽到他們說的是這個房間。”劉云也是一頭霧水,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也許是被人救走了。”
萬里居里,丹紅和李清玉捧腹大笑。
“你……你這家伙夠陰損的。”李清玉揉著肚子歪在床邊,手指著丹紅笑得直不起腰來。
“小蹄子,你還不是一樣,說到底主意還是你出的。”丹紅哪里肯示弱,笑罵道。
“得得得,臭氣相投,沆瀣一氣。”清玉肚子疼得快要打滾了,知道自己可能是大笑過度。
李清玉這才止了笑,整整衣襟,用手摸摸已經緋紅的臉立刻勸道:“臉都笑得紅了,小心嗆到。”便過來給她順順氣。
“那雜種活該作死,竟然惦記上你了。”丹紅笑著罵道。
“這混蛋只怕作案不少,看他那風輕云淡的樣哪里有害怕心虛的樣。”屏兒眼里有了厲色。
“在這種地方什么人沒有,他這種草包自然是有一千種法子治他。你就等著明天早上看好戲吧。”丹紅最是個心里清楚明白的。
丹紅身上淡淡的悠遠的氣息引得清玉深深吸了一口,直道好香好香,便倚在床邊打盹,原是清玉真的喝多了,此時酒力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