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男兒有淚不輕彈
皇后很是冤枉,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但一想到顧淮的怒火,她不由得有些緊張,顧淮該不會連她都不放過吧。
顧海抱著蘇芷回了王府,他不知道該如何通知侯府的人,但皇宮失火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瞞得住。
宋欽言正好從外地連夜回府,剛進城就看到皇宮的方向冒著濃煙,等他趕到的時候,火已經被撲滅了,皇后還沒有來得及離開。
宋欽言抱拳行禮,“皇后娘娘,桃梧宮怎的就突然起火,芷兒她沒事吧?”宋欽言雖然人不在京州,但是他們夫妻每日必通信件,訴說著日常發生之事。
宋欽言很清楚蘇芷就住在桃梧宮,如今看著成為廢墟的宮殿,他焦急詢問,也沒了平日里的溫潤。
“娘娘,芷兒到底在哪里?她如今可還好?”
皇后聲音哽咽,更帶著微微的顫抖,緩緩開口。
“攝政王帶她離開了。”
宋欽言聽罷,隨即轉身離開,他詢問過守門的將士,顧淮回王府了,便策馬趕了過去。
等他趕到王府的時候,就看到管家紅著眼睛在門口徘徊,看到宋欽言到來,管家急忙跪在地上。
宋欽言面色冷靜,詢問著管家,“芷兒可還好?”宋欽言的心都在顫抖,桃梧宮的大火,讓完好的宮殿變成了廢墟,可見火勢之大,他如今只盼著蘇芷不在寢殿之中,不然,那么大的火,必然逃不出來。
“侯爺,您自己去看吧……”管家說完淚水洶涌而出,他不僅心疼蘇芷,更心疼顧淮。
宋欽言身子晃了晃,從管家的話語中,他已經明白,他的芷兒出事了。
若是蘇芷沒事,管家也不會如此說。
但眼下他只盼著蘇芷只是受了些傷,他腳步虛浮朝著正廳走去,管家急忙上前攙扶。
等宋欽言到了正廳的時候,只看到顧淮眸光呆滯的抱著一個衣服,衣服里面似乎盛放著什么。
宋欽言焦急詢問,“王爺,芷兒呢?”
顧淮抬眸,就對上宋欽言焦急的眸,他抱緊了懷中的衣服,又仿佛擔心弄疼了蘇芷一般,木然的答道。
“芷兒睡著了。”
宋欽言瞬間好像有東西在腦子里炸開一般,他只感覺頭暈目眩,盯著顧淮抱緊在懷中的衣服,眸底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不可能,我的芷兒好好地,怎么可能會死呢,一定是你們搞錯了,來人,趕緊去找人,即便把京州翻個遍,也要找到我的芷兒。“
宋欽言縱然看到了,卻也不愿意相信,他寧愿騙自己蘇芷貪玩在外面逗留還沒有回宮。
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管家命人布置院子,掛上了白綢和白色的燈籠,宋欽言絕望地跌坐在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沒有稀罕夠,便又失去了她。
想到離開之前,蘇芷還笑著送他,如今再見,卻已經是天人永隔,宋欽言縱然是個男人,也無法承受這個現實。
而此時,安定侯府上下都驚動了,宋季銘和宋季戎匆匆趕了回來,帶著林妙琬和宋老夫人直奔王府。
顧淮看著宋家人,眸底盡是哀戚之色,從前意氣風發的攝政王,如今也落入凡塵,成為了痛失所愛的男人。
“還請王爺把芷兒還給我們。”宋老夫人拄著龍頭拐杖,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顧淮起身,抱著懷中燒焦的人兒,跪在宋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我與芷兒已有婚約,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妻,作為夫君,她的喪事理當在我府中處理。”
他雖未說半句懇求的話,但他在放下身份,放下尊嚴跪在宋家人面前的那一刻,便已經透露出他的哀求。
宋老夫人仰頭,淚水順著面頰肆意的流下。
“王爺有心了,只是我的芷兒沒有那個福分,還請王爺讓她安心離開。”
宋老夫人哽咽開口,林妙琬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從前遇到些事情就會脆弱到暈倒的林妙琬,如今在面對這么大的打擊的時候,竟然表現出無比的堅強。
她好怕,她怕她若是倒下了,再醒來卻已經見不到蘇芷的最后一面。
顧淮堅持著跪在地上,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只見國丈顧源清從外面走了進來。
“淮兒說的不錯,他與芷兒的婚約還在,二人雖未成親,但依然是未婚夫妻,我們顧家認芷兒這個兒媳,也認侯府這門親家,今日之事還請賢弟成全了我兒。”
“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我兒正妻之位,永遠為芷兒保留。”
顧源清眸色凝重承諾,宋欽言驚訝,他很清楚顧源清說話的分量,當下宋欽言也不好再說什么。
“那就有勞國丈了。”
顧源清讓下人安排蘇芷的身后事,他走到顧淮身邊,在他的肩膀輕拍。
“兒呀,讓芷兒安心的走吧。”
顧淮情緒瞬間失控,搖頭拒絕,淚水隨著他的動作飛濺,縱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也真是未到傷心處。
他活了兩輩子都沒有和蘇芷走到一起,前世他擺脫質子的身份回來之后,已經太遲了,他眼睜睜看著蘇芷被砍頭,卻無能為力。
那種無力感,就如同現在這般,無邊的絕望將他淹沒,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本以為這輩子他們可以長相廝守,他為了蘇芷,提前回來,不斷地強大自己,只為了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卻不想,百密必終有一疏,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那種窒息般的痛苦將他吞沒,他忽然說不出話,只是絕望地搖著頭,希望顧源清和宋欽言能讓他多陪陪蘇芷。
顧源清無奈嘆了口氣,隨即別過頭,不再看顧淮。他抱拳躬身,這輩子顧源清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問心無愧,從未為任何事情折腰,但如今為了成全他的兒子,他愿意向宋欽言一家低頭。
“親家,還請你們給我兒一段時間,我知道你們也很痛苦,全當我求你們了。”
顧源清說罷,掀袍就要跪下,宋欽言急忙攙扶。
“國丈,您真是太折煞我們了。”
宋老夫人無奈嘆口氣,她也看的出顧淮的深情,便也只能無奈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