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四皇子
馬車進(jìn)入滁州時天色已經(jīng)漸晚,涼風(fēng)吹在人臉上,讓人禁不住地打了個寒戰(zhàn)。
顧筱撇過一眼,只有墨梓源立在風(fēng)中,身子不曾動搖分毫,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天氣的變化一般,又想到對方絕佳的身手便也覺得正常。
顧筱穿得多,倒不覺得冷,只是長時間同一個讓人心煩的人待在一個地方不免讓人心累。
尚在馬車上時,顧筱睡醒之后,為了打發(fā)時間便開始翻看話本。
這本話本頗為有趣,講的是神仙下凡經(jīng)歷各種磨難最終修成正果的故事。
這是顧筱隨手挑的,然而看起來的時候倒是入了神。
一頁頁翻過去,連墨梓源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都沒有注意到。
他便也垂下眼,顧自休息。
只是沒過多久,墨梓源便開口問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問題,要么是到了之后她想吃什么,要么就是問她可有研制出新的藥水。
問題多了顧筱便開始不耐煩。
“你的好奇之心可真重。”她的話語不耐,又有些陰陽怪氣。
墨梓源微微瞇起眼睛,看上去像是在笑:“你的變化太大,對你有好奇自然在情理之中。”
“你難道不知道了解太多,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嗎?”
墨梓源的身軀微微后仰,眼角眉梢之間流出一股自信之態(tài),渾然天成,那是一股與自負(fù)完全不同的氣息。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讓人心生他富有實力的想法。
可顧筱卻不吃這套。
再厲害,也是個套在人皮面具之下的人。
不過看著他這副樣子,顧筱心中突然涌上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異樣讓她微微皺眉,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模樣。
雖然和那人為數(shù)不多的相處時,他時常冷臉,可顧筱卻有一種他釋放自信氣息的時候也會是這個樣子。
想到此處顧筱的表情頓時微變,她的視線緊緊地落在墨梓源臉上,站起了身子。
“你……”
她一步步朝他靠近,直到在他面前一個步子的距離時停住。
顧筱站著,墨梓源坐著,如此一來便是顧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細(xì)細(xì)打量他的神情。
“你這副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墨梓源的眸子微動:“誰?”
“墨梓源。”顧筱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極輕,輕得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見。
墨梓源面色不變,也沒有作答。
場面一時地寂靜,她突然伸出手,朝著墨梓源的臉去,卻在半道的位置被他截住。
一股強(qiáng)勁的力道突然朝著顧筱而去,她眼疾手快地躲過,與他拉開了距離。
“怎么?莫非被我說中了?”顧筱挑眉,身子卻是呈現(xiàn)防備的動作。
墨梓源施施然地整理自己的衣擺,笑道:“王妃還能認(rèn)錯自己的枕邊人?”
什么枕邊人,說得好像他們之間很親近似的。
當(dāng)初他們的婚事,便是對墨梓源存著一絲打壓的意思,這樣背景下湊到一起的兩個人,哪有好臉可對。
曾經(jīng)的顧筱另有所圖,墨梓源也對這個愚蠢無腦的新媳婦沒有一絲愛意。
除了成婚之后的例行公事,他們并無半分接觸。
就連話也說不上幾句,顧筱更不會給墨梓源做穿衣問候的事。
雖是夫妻,卻更像是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老夫人又不喜顧筱,索性她便天天往外跑,去找自己的姐姐顧函,或被慫恿或主動地去做些無腦的事。
如此一來顧筱的名聲更加差,自然和墨梓源之間有更多矛盾。
在顧筱被診出懷孕之后,他便直接別院而居,徹底不跟他有所來往。
所以當(dāng)他說出枕邊之人時,顧筱竟有些啼笑皆非的荒誕感。
“枕邊人?這個形容倒是少見,只是在同一屋檐下完成例行公事的兩個人。”
“是么……”
顧筱復(fù)又抬眸:“所以你是嗎?”
墨梓源收斂起面上所有的表情,唯一眸子微微暗了些許:
“這不是你現(xiàn)在就能知道的答案。”
顧筱琢磨著他這句話,目光流露出幾分不常見的銳利。
說到底一切都是她的猜測。
墨梓源的身份像是一個懸空的浮島,只有她不斷地往上飛,才能飛至浮島上方,看盡他的真面目。
“不想說便算了。”顧筱撇撇嘴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xù)看話本子去了。
時間一晃而過,馬車逐漸停了下來。
顧筱跟著他下榻了一間客棧,只是沒想到剛踏進(jìn)門,就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只是和上次相比起來,那人要憔悴得多。
四皇子楚擴(kuò)眉宇之間籠罩著明顯的青色,又經(jīng)過長途跋涉的摧殘使得看上去十分駭人。
“原來四弟已經(jīng)到了。”墨梓源笑著上前寒暄,楚擴(kuò)身體不適,卻也撐著回問。
在皇子之中,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關(guān)系還算融洽。
四皇子擅長游獵,一身的力氣,不過在學(xué)習(xí)之事上不算出彩。
可他野心勃勃,一直都想爭太子之位。
而二皇子比之內(nèi)斂一些,因為形成了楚擴(kuò)強(qiáng),而楚修遠(yuǎn)弱的“和諧”表象。
可誰能對太子之位沒有覬覦呢。
顧筱曾經(jīng)追著楚修遠(yuǎn)跑,自然也會看見些不尋常的事情,比如說他目露厭惡地扔掉了與楚擴(kuò)稱兄道弟時對方觸碰到的衣服,以及對方的眼中掩藏不住的野心。
可如今的楚擴(kuò)即便是坐上了太子之位,也沒命穩(wěn)住了。
他明知自己身體抱恙,還長途跋涉又快馬加鞭來到這里究竟意欲何為呢?
顧筱默然地走到一處不起眼之地,卻是能將整個客棧都盡覽眼中。
這地有著一股悶沉的壓力感,她縮了縮身子,看上去就像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墨梓源上樓,顧筱便和跟著他的侍從一同上去。
她的房間和墨梓源只有一墻之隔,而楚擴(kuò)的房間也在墨梓源隔壁。
夜?jié)u漸深了,客棧的人送來了晚膳,因為知曉是貴客,所以菜肴格外豐盛。
顧筱鼻尖輕動嗅了嗅,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她夾起一塊腌肉入肚,美味的食物讓她眉眼舒展,情不自禁地又夾了幾筷子。
夜風(fēng)卷起幾聲怒號,讓這漫天黑夜顯得有幾分可怖起來。
顧筱的視線撇過黑漆漆的門口,復(fù)又將目光落在水碗上,好像有什么從門口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