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
雖然很疼,但打球哪有不受傷的,我覺得沒什么。倒是很多人觀猴似的圍著我,嘰里呱啦的有點吵。
我隨便叫住了個一班的同學,讓他幫忙去食堂買份卷餅帶給阮阮,畢竟她還餓著肚子,而我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
沒想到那同學前腳剛走,后腳她就來了。
……天知道她為我利落包扎的時候有多帥。
她垂著頭,離我極近,周圍難得安靜了會,卻放大了我跳的猛烈的心跳……能不能爭氣點?!
我想我真的栽了。
……
她這些年過得好痛苦,我的心也快窒息了,悶痛,在她面前哭了。
有些慚愧,竟還要她來安慰我,我的阮阮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長大了。
想起了初遇,她還是個哭得可憐的小孩,需要我安慰。
……
江郁舟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她嘴中,我竟然忮忌了,忮忌得快瘋了……
尋常的聊天,似乎插入進一個我全然陌生的人名,她為他變化的每一個表情我都忮忌,回過神來才發現掌心深深嵌入了指甲印。
好想扣緊她的下巴遏制住,讓她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再也念不出關于那個人的事。好想她或崇拜或不屑的眼神只落在我身上,讓她有難處只愿意來找我,只肯相信我。
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心理有些不正常。
……
這是我永生不會忘記的一天。
她獨身站在高臺上,雷霆異象,天地黯然。
她身側出現了一只鬼魅般的灰狼,幽藍的瞳孔似乎略過我,仿佛在看一只微茫渺小的螻蟻。
隨著兩條流光射出,一場如噩夢般的災難被她輕而易舉地解除了。
原來世界上真的存在無法解釋的力量。
而且給世界帶來第一道驚雷的,竟然是是我的同桌,是我兒時觸手可及的月光,是我長大后遙不可及的幻夢……是我喜歡的人,是阮吟。
在她沖我笑的一瞬,天地驟然停滯,一切都被按了暫停鍵般,定格了她溫暖的笑意。
只聽耳畔傳來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
“人類,你想要追隨她的腳步嗎?”
……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這定格的世界中,腦海中的聲音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原來阮阮一直以來都不是普通人,自她降世起就擔負著無比巨大的使命,多年來為了不引起危險異族的關注,一直隱藏著自己的身份。
直到逐漸成長,實力漸漸恢復,才開始擔負起保護的責任。
腦海中的聲音檢測到我對她的情誼值超過了百分之八十,可以選擇追隨她,走上一條充滿未知與危險的路,報酬是告知我部分宇宙的真相。
但這一切都無法對任何人訴說。
是成為極少數掌握真相的人,為輔佐阮吟奉獻一生,縱使險象環生也沒有回頭路。
還是回歸平凡生活,抹去這段記憶,從此與她分道揚鑣,走上沒有對方的人生路。
我想,阮阮會不會也面臨過這樣的選擇?
我不知道這條路意味著多大的責任,“保護世界”這樣的詞離我也太遙遠,也沒有多觸動我。
只是在此刻,我無比堅定地想要站到她身邊,想要在她踉蹌后退的時候給予一只支撐的手,想要下次面對未知危險的時候,她空無一人的身邊能多一道我的身影。
沖動嗎,或許有,但我從來不是會因為一時沖動后悔的性子,所以我很快做出了選擇。
腦海中的聲音似乎多了些欣賞,ta說:“吾尊重你的選擇。”
“此外,你可知道阮吟她放棄你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聽到這話,我立即心一顫,ta竟知道我和阮阮之間的感情問題,要么與阮阮關系匪淺,要么,這世間一切都在ta監聽之下。
我更驚訝于這個出乎意料的原因。
“她對你有偏執的占有欲,你交友過廣人緣太好,你們確實不適合在一起。她想通后也不愿與你過多糾纏。”
“除非你們中的一人能做出讓步。”
說完,這道聲音完全消失了,隨著ta離開的同時,世界再次按下播放鍵,照常運轉了起來。
我仍在思索這些話,甚至不知該做何表情了,勉強隨著人群后退。
原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我明知她被孤立過而且不愿社交,卻向著與她意愿相反的方向走,怎么可能不走散。
在愛人和友人之間,必須做出取舍。
這是我十七年以來從未遇到的艱難選擇。
面對迫使我做出選擇的她,我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排斥和埋怨,只覺得心疼。或許,我本就與她天生一對呢?
抱歉,顧峰、老七、戈明偉……一路走來,很多朋友確實是真心待我,我們也經歷了很多或美好或遺憾。也曾為其中一人共度生日,也曾約占球場,或是為誰的愛情七嘴八舌地議計,相互笑罵。
我閉上眼,腦中一幕幕飛速略過,再睜開眼,已經不再有任何留戀。
在友人和愛人之間,阮吟永遠是我的唯一選項。
……
無論多少艱險,我都會追隨在她身后,只盼她回頭看我一眼。
……
在人流中,我看見了她的身影。
我沖過去,終于拉住了她的手。
我聽見自己說:“……原來你在這,剛剛向外跑的時候怎么不牽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