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英，你給我出來！”

　　很快，周招娣反應過來了，沖進東廂房給借口照顧林園東實際上在偷懶的方紅英打了個措手不及：“你竟然想把我閨女賣了？！”

　　方紅英一臉懵，被一巴掌扇傻了，回過味后起身就一巴掌扇回去，把周招娣打耳鳴了。

　　“是我要賣的，咋了？！”

　　“不過是一個女娃，以后除了能換點聘禮給男娃蓋房娶媳婦還能有什么用？”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不然，你家三富以后用什么蓋房？”方紅英一點都不怕周招娣。

　　誰不知道周招娣娘家不中用，在距離杏家村不遠的牛家屯那是十里八鄉都有名的流氓一家。

　　一家生了三個男娃七個女娃，被生產隊追著到處跑都沒控制住，就一個勁拼命生男娃。

　　生到最后可算生下來了，家里也被罰了個夠嗆，一家幾大口縮在幾間小破房，其中一間還是用周招娣聘禮蓋得。

　　這些年沒少上門打秋風和借錢，要么就是扒著周招娣要老三一家私房錢。

　　因為這事周招娣沒少被王翠蘭指桑罵槐。

　　“你娘家幺子不就是用你聘禮錢蓋房娶得媳婦，你們姐幾個不都這么嫁的人嗎，你行你閨女不行？！”

　　方紅英張嘴就戳周招娣心窩子。

　　“對，不行！”周招娣臉色一下變了，那可是她一直以來的痛，要不是老林家給的聘禮和那個快60的老光棍給的聘禮一樣，她現在就嫁給一個60老漢了！

　　而且，娘家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知道嗎？

　　不就是見老林家勞動力多，把她嫁過去以后能撈不少好處。

　　她可以這樣，她閨女不可以！

　　“裝什么呢！”方紅英一翻白眼。

　　“好了。”林園東臉色蒼白，聲音卻冰冷：“因為這點小事吵起來像什么話，一家人別傷了和氣，不就是想把小妮賣出去當童養媳嗎，有啥大不了的？”

　　“小事?”

　　“這怎么可能是小事！”周招娣被兩口子聯起手來欺負，氣得一口氣沒上來。

　　崔嬸在一旁說：“那賣不賣啊？”

　　“不賣！”周招娣鏗鏘有力的回答：“我這輩子不會把乖乖隨意嫁人的，更不會用她的聘禮去填補兒子！”

　　“哎呦，怎么這么大動靜啊，招娣啊，在婆家說話可不能這么大聲。”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吸引眾人注意力。

　　熱衷湊熱鬧的張苗探頭一看，樂了：“老三媳婦，你娘家媽來了！”

　　這戲可有的看了。

　　咋這時候來了？

　　周招娣心下一沉，想到家中一堆破爛事，在探頭一看，發現自己親媽陳氏正抱著自己閨女。

　　“媽，你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她快步上前，伸手去搶林想容：“閨女兩個月就已經很重了，我來抱吧。”

　　伸出去的手卻被陳氏給躲開了。

　　“你抱什么你抱。”陳氏嘴角一下，一雙渾濁卻閃著精光的眼睛打量著周招娣。

　　經過兩個月的雞蛋和紅糖臥蛋的補，時不時還有湯喝，周招娣胖了不少，面色紅潤眼睛清亮，一看就是個日子過得不錯的。

　　她可是聽說了。

　　六丫頭在老林家日子過得不錯，甚至，老林家日子越過越好，前段時間撿了野兔，這幾天賣了一個人參，好多錢嘞！

　　分到手的話，能蓋青磚大瓦房和給男娃娶媳婦都不愁了。

　　這六丫頭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錢得有她一份和兒子一份吧？

　　“這就是你生的賠錢貨？”

　　這丫頭一看就生的水靈，一雙眼睛又大又有神，又白又嫩小胳膊和蓮藕一樣胖乎，可見老林家有多疼她。

　　這老林家得有多少錢？

　　一個女娃都這么疼，分給他們一點不行嗎？

　　大家是親家，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賺那么大一筆錢都不分他們點，忒小氣了。

　　“媽...”周招娣在陳氏的氣焰下，被崔嫂子和方紅英氣的拔高的喪門一下掉下來了，她摸了摸手臂，那里有一塊傷疤，那是陳氏揍她揍得，就因為她多吃了一口飯。

　　“乖乖才不是賠錢貨呢。”小聲反駁一句：“你咋來了？”

　　一旁張苗興高采烈看著熱鬧，方紅英記恨被打了一巴掌，又知道陳氏是個小肚雞腸喜歡占便宜的老婆子，故意說：

　　“哎呀，陳嫂子，你可不知道你閨女有多厲害，自打生了小妮就隔幾天一個雞蛋吃著，現在都吃上補品了！”

　　“那可用了不少錢買來的呢，還給小妮起了個名，可見老三一家私房錢不少。”

　　“是這樣嗎？”陳氏眼珠一轉，盯著周招娣，當媽的閨女皺個眉都知道她在想啥，一見周招娣的表情就知道都是真的了。

　　“你弟弟好不容易上了學，這家里沒錢，勞動力又少，老大媳婦剛生了男娃，以后能不能住上單房都不一定。”

　　周招娣笑容尷尬，見陳氏一直漫不經心的摟著林想容晃悠，心下一緊：“老大和老二都沒干活啊？”

　　來說這些干啥？

　　她一掃周圍，本應該走的崔嬸子蹲一旁，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盯著這邊，對沖她叫的大黃狗充耳不聞。

　　老二媳婦和老大媳婦萬事不管，只等看她熱鬧，屋里本應該出來做主的林園東因為腦袋的問題并沒有出來。

　　一時間，院內人和屋里人都在等周招娣接話茬。

　　【混蛋老巫婆，不許欺負我媽！】

　　林想容張牙舞爪揮舞著手臂，張嘴發出一連串‘啊啊’的聲音，氣得自己都樂了，然后眼珠一轉，一泡尿呲陳氏胸脯上了。

　　“哎呦喂，這小賠錢貨怎么尿了啊！”

　　陳氏大叫一聲。

　　“媽，我來抱吧。”周招娣趁機給林想容搶過來抱懷里，心疼的把被拉開的襁褓裹上。

　　天可憐見得，這已經快十二月份了，冷的大人都打哆嗦，陳氏就這么把襁褓敞著，這是生怕她閨女不生病啊！

　　“怎么把襁褓打開了，媽，想容會生病的。”周招娣抱怨一句。

　　“生病？”陳氏一哼：“生病才好呢，這女娃就是賤得很，占了弟弟的位置不說，還吃著當媽的奶，一看就是個喪命。”

　　“老三媳婦，你補品吃多少了？拿來給你弟弟們吃吧。”

　　陳氏理所當然的說：“老大媳婦爭氣，一口氣生了三個男娃，老二媳婦懷著呢，老三好不容易上了學，一大家子沒地住又沒錢的，你有沒有私房錢？”

　　“別那么賊的吃獨食，大家都是一家人，給媽點回去給你弟弟們做幾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