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期在床上痛到昏厥，被送往醫院。
手機上我媽還在罵罵咧咧的說著。
“衛生巾居然讓你弟弟給你買，晦氣死了，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我說我病了她不理。
卻在聽說我弟談戀愛時，摔斷腿也要跑來城里。
還拿涼水潑進我被子。
“裝什么死，起來賺錢養你弟弟！”
1、
因為我弟一句學校食堂伙食太差，我媽就勒令我辭了外地的工作到我弟學校附近買房24小時照顧他。
我不愿意，那不是保姆的活嗎？
況且，又不是工作地，就為了許天昊專門買個房，賽臉呢？
被拒絕后，我媽站在陽臺上，發了個陽臺風大的視頻威脅我。
“你弟長這么大從沒出過遠門，你是他姐姐，你不照顧他誰照顧他！”
我立刻回了條語音。
“你有退休金，要是心疼他，給他租個好房再請個保姆，保證你兒子大學四年白白胖胖。
“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跳。”
但我沒想到，就因為我這一句話，我媽真的摔斷了腿。
聽鄰居說，是跑市場里給她乖兒買雞燉湯補營養，結果下樓的時候腳底打滑，怕摔著湯，死命護著，就把自己給摔住院了。
暈倒的時候還抱著湯念叨，說給她乖兒補腦呢。
這下沒法了，我黑著臉請假回去看她，被她一胳膊抱的嚴實，大鼻涕都糊在我袖上。
想抽手都抽不開，老大的牛勁。
要不是貨真價實看到醫院的繳費單，我真懷疑她故意裝病騙我。
她沒哭完，我看都看累了，就想著倒了雞湯給她補補，反正也沒法送給許天昊喝了。
結果還沒碰到，被她用力一把推開。
“你干什么，這是燉給你弟的！別想搶占你弟的東西！”
我眼前一黑，都摔成那樣了，還惦記著她寶貝兒子呢。
沒忍住就懟道。
“回來看你的是我，不是你兒子！
“我也是你閨女，為了你撂下工作，一下車就跑到醫院，這會還沒吃上飯呢！”
我媽一聽，哭也不哭了，翻著眼皮瞪我。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孝敬我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弟讓我這么費心就算了，你一個女娃還敢跟我頂嘴！”
2、
沒吵上兩句，我弟一個視頻打過來，我媽立刻歡天喜地接了。
我沒吭聲，坐在病床邊給病號默默削著蘋果。
“媽，姐呢。她這個月沒給我打錢，吃不上飯了！”
我媽一愣，“你咋跟你姐要錢？我不是一個月給你三千……”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在心疼我。
被我弟冷笑打斷，“你居然不問問你兒子為什么吃不上飯！”
我媽被吼的有點懵，瞥了我一眼，突然捂著肚子說肚子疼，讓我去喊醫生。
走出病房，我蹲在門口。
她就是說她肚子餓我都愿意信點，醫院床邊又不是沒有呼叫鈴，這么支開我肯定有鬼。
果然一會，里面就傳來我媽算計的聲音。
“你要你姐錢干什么，你不知道她的錢都是留著給你買房子的啊！你花她的錢，等于花你自己的錢，你懂不懂？”
“說的好聽，她那個性格，怎么可能乖乖把錢交出來買房！”
我媽沉默一會，“那你別管了！”
一會功夫又說，“昊昊，媽再給你打兩千夠不夠，你怎么花錢這么快？”
結果這么一問，給我媽搞急眼了，她驚叫著，“你怎么能交女朋友！外面的女人都是狐貍精……”
……
我嘆了口氣。
果然，等我進到病房的時候，我媽已經全副武裝。
我傻了眼，“媽，你的腿……”
她訕訕一笑，難得露出好臉。
“買房那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要我說，就買昊昊學校對面的，圖個方便，買了以后肯定漲值。”
我就知道這事沒完，冷著臉說，“沒錢。”
“你怎么可能沒錢！”
“你必須買房看著你弟，他居然背著我交女朋友了！這個家怎么能有其他女人闖進來，她是要騙你的弟的錢！她這是要害死你弟弟！”
3、
她說了半天，唾沫星子橫飛。
無非就是自小給我洗腦的老三套，女人都是賠錢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人生來都是男人的墊腳石。
她生了我，我就該一輩子報答她，養著許天昊，最好是像她一樣跪舔才好！
這是我八歲聽到現在的經典語錄。
八歲之前，我爸沒死的時候，我媽還不是這個樣。
我看著她丑惡的嘴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買的大額保單，受益人居然是她的名字。
何苦呢。
我的苦笑在她眼里就變了味，她變本加厲的戳著我。
“許晴，你有沒有聽你媽說話！”
她原來還知道她是我的媽。
看我無動于衷。
我媽最終妥協說租房也可以。
到最后，她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甚至還勸起我。
“現在不買房拉攏你弟。
“要是讓外面的狐貍精把你弟勾跑了，看你以后結婚被夫家欺負沒人撐腰怎么辦！”
可惜的是，我已經撐不到結婚的時候了呀。
我憋了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
“媽，這里是醫院，你先冷靜冷靜……”
可我媽越說越委屈。
“外面的女人全都是狐貍精！
“害死了你爸，現在連我的兒子都要奪去！”她情緒逐漸激動，最后恨恨盯著我，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
“要不是你這個賠錢貨，你爸怎么會死！
“我好不容易養大你們，現今摔斷了腿，我閨女反而上來急著和我吵架！”
她一口大氣沒喘上來，“難道你們真的要逼死媽才高興嗎！”
她罵的實在大聲，到最后引來了查房的護士。
護士心疼我媽一把年紀，看我冷然立在原地，悻悻過去擦掉我媽眼淚。
我想出聲勸阻，沒來得及。
“啪嗒”一聲。
護士捂著臉啞然失聲，連話也不會說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好心幫助老阿姨，居然被賞了個大嘴巴！
4、
是的，我媽仇視同性，瘋起來恨不得拿刀殺干凈的那種。
原因是我爸在她懷我弟的時候出軌鬧離婚，次次就在接我上下學的路上偷情。
我年紀小不懂，一次好奇說漏嘴爸爸跟其他阿姨親嘴，才讓我媽發現了端倪。
此后，家里沒個寧靜。
我閉上眼，捂住耳朵，仍然躲不掉我媽的聲聲咒罵。
我爸想護我，我躲開了，我知道媽媽這樣，全是被他害得。
卻沒躲開我媽砸過來的字典，額頭腫的青紫，被送醫了。
那天后，家里突然又恢復了以往的“溫馨”氛圍。
我媽說，那是因為檢查出二胎是男孩。
從此以后，她把弟弟看做留住我爸的利器，她的眼珠子。
而我，則是十惡不赦的“小賤人”。
她說我就該當男人的踏腳石，就該為了弟弟拼一輩子。
說不恨是假的，我恨她的偏心，恨她的“眼盲心瞎”，
恨她不作為不敢背刺出軌的父親，就欺負當時年幼無知的我。
但是現在。
我不恨她。
不僅是因為我要死了。
更是因為她也沒有放過她自己。
她用了二十年，把許天昊養廢成巨嬰，把自己逼成一個瘋婦。
我用了一輩子，也治愈不了童年。
卻只花了半天，就重新走入了陰影，回到了她身邊，渴求著根本得不到的親情。
我天真想，或許知道我病了，她會對我好一點，哪怕是因為愧疚。
但是迎接我的，只是她的指責謾罵，以及榨干我的最后價值。
我突然覺得，或許不該拿所有錢去買保險單。
拿來給我弟買房，她或許會更喜歡我呢。
5、
最終我還是沒扭過我媽，在許天昊學校對面租了房子。
搬家那天，我媽洋洋得意。
她吃定了我是怕她，是可以被她完全掌控的。
房子也是她看好的，三室一廳，廚房是大開間。她特意叮囑我。
“好好照顧你弟弟！要是讓我發現他餓了瘦了，肯定饒不了你！”
可許天昊不回家，說是帶著女友生日，在外面慶祝。
我媽炸了，嘴唇顫抖，要不是摔傷了腿，估計要跑到許天昊面前撒潑打滾求她兒子回來和女友斷了聯系。
但她腿傷了。
所以她打飛了我的筷子。
“許晴！你耳朵聾了嗎，我讓你去把你弟找回來！”
我不理她，起身去廚房洗了筷子塞回她手里。
“吃飯。”
我媽怒吼著，要掀了桌子。
“吃什么飯！
“你怎么吃得下飯！
“昊昊魂都要被那個狐貍精勾走了！你不關心他我關心他，我是他媽，我不會害他的！你趕緊把他給我找回來！”
我無奈的在她面前用手機撥通了許天昊的電話。
電話嘟了兩聲，掛了。
我再打過去，那邊傳來個清麗的女聲。
“誰啊？找許天昊？”
我把電話遞到我媽手邊，平時張牙舞爪的我媽，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居然埋下頭，一聲不吭起來。
我被這反常笑道。
我對著電話自我介紹，“我是許晴，你好。”
過了兩秒，雜音變得清晰。
“喂，姐？
他反應過來，“你怎么拿著媽的手機打我電話？”
聽到許天昊的聲音，我媽才活過來似的，一把搶過去手機，我一個躲避不及，差點被她推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穩了，這才發現，剛剛因為緊張，我媽用力掐著我的胳膊，那塊已經變得青紫了。
氣不打一處來，就聽到我媽說。
“天昊，快點回家！
“你姐姐給你買房了，你快回來看看喜不喜歡！媽給你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