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君子蘭
謝觀潮下意識道:“我沒。”
“啊?”
“……我的意思是,這里面長篇大論,一般都是廢話,要想學(xué)得快,不如多實踐。我接了一樁案子,你和我去練練手。”謝觀潮咳嗽一聲,將袖袍里的一本竹簡拿了出來,遞到顧棠面前。
顧棠成功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拿起竹簡打開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案件宗卷記錄。
金陵城內(nèi)最近頻頻出現(xiàn)采花盜奸殺女娘的案件,衙役們怎么也抓不著這廝,便將這案件上報到了廷尉府,想請上面的人出手。
根據(jù)卷宗記載,此人輕功極好,擅長偽裝,有一手高超的易容術(shù),回回都能易容成俊美的小郎君。
且每一次作案之后,都會在案發(fā)之地留下一朵君子蘭。
因此他人又稱這采花盜為千面郎君。
看完一整個卷宗,顧棠眨了眨眼睛。
上輩子沒有這事兒,所以這又是劇情之外的事情啦。
她放下卷宗,抬頭看向謝觀潮:“卷宗上說,最近一起案子發(fā)生在昨日,死者為城南賣豆腐的老婆婆家的幺女。尸體可曾下葬?”
“頭七未過,尚未下葬。因為尸身凄慘,被送到了衙門去請仵作驗尸。”謝觀潮搖搖頭,隨后咳嗽一聲,站起來道,“走吧,帶你去學(xué)學(xué)破案。”
前一世謝觀潮就是在廷尉府開始做官的,對破案一事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加上鎮(zhèn)國公和謝氏一族暗中扶持,遂得以平步青云。
是以對于謝觀潮的話,顧棠不做懷疑,起身跟著謝觀潮,兩人分別騎著昔去和今來離開廷尉府,沒一會兒便到了城南衙門。
“死者名喚尚嫣,年十八,死因為被人扼住脖頸,窒息而死。”說話的乃是謝觀潮的另一位佐官,出身平康侯府的小世子,沈瑜。
世人皆傳金陵青年有雙杰,一為鎮(zhèn)國公府謝淮之,擅謝氏回馬槍,為人風(fēng)流瀟灑,容貌美甚,天生美人骨,女子不及也;
二為平康侯府沈公瑾,十三歲縱橫沙場,神機妙算,屢以奇招制敵,一手醫(yī)術(shù)據(jù)聞可活死人,肉白骨,其人羽扇綸巾,乃濁世佳公子也。
上一世,謝觀潮能縱橫朝堂,年少便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少不了這沈瑜的出力。
沈瑜是謝觀潮最得力的心腹,也是年少至交,兩人情誼深厚。
【聽說……坊間好像有不少關(guān)于他們兩人的同人畫本子?】
【有點兒好奇……】
顧棠正偷偷想著,忽見謝觀潮額角冒起青筋,伸手給了顧棠一個毛栗子:“辦正事兒呢,發(fā)什么呆,還想不想學(xué)習(xí)了。”
小姑娘吃痛,有些心虛,自知理虧地不吭聲,任其說教。
沈瑜笑了一聲,瞥了一眼眼顧棠,眼角含笑:“這位便是長樂郡主?確實如傳聞中那般,貌若昔年元嘉公主。假以時日,金陵第一美人便要更名了。”
謝觀潮略有些得意。
小笨蛋能不好看嗎。
這邊,顧棠垂眸看著尸體。
【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死之前飽受摧殘,嘗盡痛苦驚嚇而亡。】
【可憐家中只剩下那老婆婆。】
想起什么,顧棠看向兩人:“不是說,采花賊犯案時,會在現(xiàn)場留下君子蘭么,蘭花何在?”
“正要拿出來給你們看。”沈瑜從袖袍里取出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略略鼓起來的錦帕,錦帕展開,便是一朵尚且嬌嫩的君子蘭。
“這時候并非君子蘭開花的季節(jié),怎有如此鮮艷的君子蘭?”謝觀潮看了一眼君子蘭,微微皺眉。
“淮之兄此言差矣。君子蘭通常是在二月到五月開不錯,可若是養(yǎng)護的好,君子蘭可多次開放。每年六月至八月,九月至十一月,皆可為其花期。”沈瑜搖搖頭,垂眸看向掌中折下來的花朵,
“這花開得正好,想必是得了人精心呵護。”
“那依照公瑾所言……這采花賊回回犯案都安置君子蘭,身后有專門養(yǎng)花的花匠?亦或是,他本身便是精通養(yǎng)花之人?”
“然。”
“這君子蘭品種稀奇,金陵城內(nèi)養(yǎng)殖此花的人,我記得是……城東和城南兩家坊子里有。”
“我們能猜到這些,衙役們自然也能猜到。這兩個地方他們都去過了,并未查到什么蛛絲馬跡。”沈瑜搖了搖頭,隨后搖了搖手里玉扇,慢悠悠道,
“不過,還有一個地方,也會有開得正好的君子蘭。”
顧棠和謝觀潮想了想,異口同聲:“皇宮?”
“然。”
“兇手如此膽大,竟藏在皇宮里?”顧棠詫異。
“定論過早。”沈瑜搖搖頭,“我先前便有關(guān)注此案,也曾去了皇宮,以拜訪皇子之名去過御花園。那里的君子蘭開的的確不錯,品種卻和這采花賊所用的不一樣。”
“那金陵城內(nèi)還有何處?”
沈瑜聳了聳肩:“這便是衙門破不了案,將此案提交給廷尉府的原因。淮之兄可用謝家影衛(wèi)去查君子蘭這條線索。”
謝觀潮:“……”
好了,明白了,拿他們當大冤種來了。
算了,金陵城也就這么大,一個兇手三番五次犯案,總不可能什么蛛絲馬跡都沒有。
他扶了扶額,喊來謝十一,將沈瑜手里的君子蘭交給了他,讓其帶人去查出處。
謝十一作揖離開后,三人離開停尸間,又去了那案發(fā)現(xiàn)場,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后便回了廷尉府。
三人再次拿出這樁連環(huán)案的宗卷,捋了一下時間順序——
“第一起,建元二十年,六月甘七,烏衣巷右邊胡同,死者為賣馕餅家獨女,鄭秀秀,年十七。”
“第二起,建元二十年,七月初三,秦淮河畔長生坊,死者為長生坊老鴇之女,翠柳,年十八。”
“第三起,建元二十年,七月十八,秦淮河畔極樂坊,死者為極樂坊老鴇之女,含沙,年十九。”
“第四起,建元二十年,八月甘五,高淳老街第四道胡同,死者為陳記食肆掌柜之女,陳安好,年十八。”
“第五起,建元二十年,十月十六,朱雀南街,死者為賣豆腐家幺女,尚嫣。”
沈瑜說罷,拿出金陵城輿圖,將這犯案的地方用朱筆一處一處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