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虹劍氣吧?”月蕭寒此時才開口感嘆說道,“制成符器的確厲害。別的入門弟子,就算是有師承的三代弟子,也基本不可能有這種符器。”
白虹劍氣符是攻擊性符器,殺傷力遠在暴光七針符之上。
而當日在雒秀秀山下谷中,葉楚就是用暴光七針符攻擊蘇洛,卻被蘇洛身上的帝女升仙圖所吞吃。后來,其中的血紋鋼針反而被煉化,為蘇洛的精神提供神異力量,使得他精神刻度提升不小。
但白虹劍氣符是一次性符器。用完之后,蘇洛手中的玉符本體已經喀嚓一聲裂開,再也沒有用處。
所以,當日得到這件賠償之物時,蘇洛便感到不悅,因為威力不俗的攻擊性符器中,能夠多次使用的并不在少數,相對而言,這便是一件很雞肋的符器。
而其優點,就是所射出的白虹劍氣的確很是強大。
白虹劍氣符是厲害的修行者修行了一門飛劍之術——白虹劍氣之后,將修成的一道白虹劍氣煉入符箓中,成此符器。
白虹劍氣很強大,畢竟能夠修行飛劍之術的修行者,至少也會是攝御上境的人物,其修成的白虹劍氣,哪怕只是隨意的一道,也當然足夠強大。
用來斬掉一名區區“見”境弟子的手掌,簡直是大材小用。
可惜,除此之外,蘇洛也沒有其余辦法,他又不愿意眼看著葉楚如此羞辱李勛的同時,更如此兇狠出手。
掌擊頭頂,若是真得重了,是有可能毀去對方辛苦修成的精神,甚至直接害掉性命的,絕不是一般的殘冷兇惡。
李勛當然不是蘇洛的朋友,他們還有著舊怨,但蘇洛方才已經說過,過往的事情他不會再問,只當是沒有發生過。
那么,李勛在他看來便只是一個尋常的學宮弟子,在同道殿做事,想要賺一些學分。
一個在同道殿做事的學宮弟子,沖撞了來消費學分的道學三代弟子,使對方的道衣沾染一些湯汁,當然是有罪責,要請罪、要受罰,但是一定不會被如此羞辱,更不會有被廢除修為甚至喪命的危險!
更何況,那名如此張狂的年輕弟子,也是蘇洛的舊怨仇人。
而且,蘇洛沒有說過會把和葉楚過往的仇怨故事當作沒有發生過。
所以他出手了,不惜動用了白虹劍氣符。
……
蘇洛說李勛可以當作他是以直報怨品格高尚。
其實不是。
他在看到葉楚時,是真得很不爽,很憤怒,這和他剛從鄭林那里回來有很大關系。
他當然不會忘記,當日的葉楚是怎樣的嘴臉。他狠踹了鄭林一腳,隔日又招來他師兄齊千修報復。
若非是雒秀秀和赤煌大師兄出現,他蘇洛此刻豈能還有活著站在這里的可能?
何況,此人的確不是好人。
葉楚受鄭林照顧,被雒秀秀提攜推薦,才成為學宮弟子,后來又一步登天,成為有師承的三代弟子,但是在面對鄭林等人時,卻嘴臉兇惡,還要擅自取用為雒秀秀豢養的獨角烏羚。
涼薄無情不知感恩、小人得志睚眥必報,等等這些都不足以形容此人卑劣的品格。
所以在比較之下,蘇洛坦然地對李勛說,可以認為他出手相助的原因是他品格高尚。
……
李剛第一時間跪下,帶著一絲感激味道深深叩頭說道:“多謝師伯活命之恩!”
他忙又將仍然在發怔的弟弟拉著叩頭,李勛也終于顫顫道:“多,多謝師伯……”
葉楚的手腕處血流如注,他在慘叫。
蘇洛皺著眉頭,寒聲道:“葉楚,你弄臟了同道殿,你是學主座下弟子也一樣記得要賠償了再走。”
“你……”葉楚牙關緊咬,才勉力止住痛叫,但看著地上自己的斷掌,登時又覺恐怖。
他臉色復雜變化,突然猛俯身下去,用還完整的手將斷掌拾起,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往同道殿的樓梯奔去。
他要上樓。
他本是奉他師尊剪火道姑,也就是落日峰剪火學主的傳召,來同道殿陪同師尊飲酒用餐聆聽教誨的。
他雖然被斬斷手掌,但是他師尊就在同道殿最上一層一等雅室,有師尊在,或許替他續接手掌并非不可能。
所以,他根本顧不得反擊報復,顧不得任何一切,去求剪火學主才是第一等事情!
事實上,他想得很對,斷肢續接對學主級別的修行者而言,是足以做到的。當然,就算是續接,想要完好如初仍是不可能。
葉楚狂奔上樓,他在恨恨咬牙,心中恨火沖天。他根本不知道蘇洛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更不知道蘇洛為何會有這樣厲害的符器。
他當日就明白,蘇洛已入“見”境,一定會成為道學弟子,所以他在那日之后,便沒有再敢去尋蘇洛和鄭林的麻煩。
不僅是因為蘇洛必定會成為弟子,不好下手,更因為當日現身的雒秀秀和赤煌。
但就算有雒秀秀的提攜,蘇洛也只會是學宮弟子罷了,怎么可能有這樣厲害的符器?
怎么敢斬斷自己的手掌?
他病不知道,蘇洛竟是一步跨越巨大鴻溝,直接成為了二代弟子,拜入落日峰第一大學主座下!
即使剛才李勛兄弟對蘇洛口稱“師伯”,他驚怒劇痛之下也沒有意識到。
……
……
同道殿的最上層,是一等的雅室,一般而言,唯有那些有師承的弟子,才能來這里消費享受。
有時包括一些學主在內的大人物,也會前來。
比如今日同道殿上下便十分緊張,極為殷切地服務著此刻正在同道殿最上層最好的雅室“飛鴻”中的尊貴賓客,落日峰十六位學主之一,剪火學主。
“飛鴻”雅室外面,一長排的人在恭敬侍候著,隨時準備聆聽雅室傳來的命令。
一個半身染血的人跌跌撞撞沖了上來,眾人全部被鎮住,見此人沖向“飛鴻”雅室,登時全部緊張來擋,卻聽得一聲暴虐怒喝:“滾開!”
……
同道殿的人駭得魂不附體,跪在一旁,看著那血淋淋的人一手拿著半截手掌,另一只手果然正好少了半截手掌,幾步走到“飛鴻”門前。
他們已經知道,此人是剪火學主座下弟子,哪里還敢攔?他們更加知道,這樣的人物受了這樣重的傷,必定是有了不得的事情發生。
葉楚很急,但他還是在門前停下,不敢徑直闖入。
他不知道里面除了師尊還有沒有旁人,比如某位師兄……他更不知道,自己如果徑直闖進去會看到什么樣的情景,但他知道惹惱了師尊會很可怕。
因此,他更感覺到恨毒。
都是那個人的錯!
因為大師兄齊千修被赤煌斬斷一指,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見師尊,所以他費了不小的代價趕緊將自己被蘇洛擊傷的臉復元,趁機狠得了一些“見到”師尊的機會。
果然,今天師尊剪火道姑在同道殿閑坐飲酒,便信符命他來陪侍。
他非常看重,非常用心,所以在下面被李勛沖撞,甚至污了道衣,才會那般惱怒,再加上他天性便是如此刻薄陰狠,才會那般兇惡舉動。
然而現在,一切都要毀了!
即使剪火道姑替他續接手掌,但是這一件事情必定壞了剪火道姑的興致,自己恐怕再不會有機會了……
他感到很痛苦。
因此便更痛恨。
“讓他死!一定要讓他死!即使他已是道學的弟子!”
他抬手準備叩門,準備開口求進。
里面卻已傳來一個帶著酥軟和溫婉,令人聞之而心神為之攝的女子聲音:“楚兒,進來吧。”
“是!”
葉楚精神猛震,渾身激靈靈地一顫,連疼痛也減弱許多,連忙伸手推開了門。
他一進門,便看到了雅室里的情景。
雅室不大,兩三丈見方,擺著香木的低案,鶴羽的軟塌,焚著淡淡的香,有一個落地的軒窗,可以俯瞰極遠的山林錦繡。
只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貌若二十許人,云髻峨峨,修眉連娟,眸如點星,面若玉盤,唇似粉櫻,將松散套著一身火紅闊袍的身子懶懶側躺在榻上。
她正指間捏住一枚朱紅的果子,湊到嘴邊輕咬,那果子極鮮嫩,一小口下去,便有汁水清滟而下,竟順著她雪膩下頜滑下,流過鎖骨,從一抹嬌美的白嫩溝壑間流淌進去。
活活要勾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