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開了半個小時,后座的鄒秋月又忽然出現(xiàn)了,嚇得章寒居啊了一聲。
她呆滯地重復(fù)那句話,“你累了嗎,換成我來開?”
章寒居意識到她已經(jīng)被修復(fù)了,“沒有,我不累,你休息吧。”
她的眼中充滿憐憫,也許遺忘對他們而言,真的是恩賜。
正開著,一個人噌的一聲從樹上跳了下來,車在經(jīng)過這片有些崎嶇的山路時并不快,因此他找準(zhǔn)了時機。
章寒居應(yīng)聲便拔出車內(nèi)的手槍來。
前蓋的邵澤扒著玻璃,“別開槍,是我!”
章寒居停了車,打開車門,“進來。”
邵澤一上車就不斷說,“有人在追殺我,也有人在追殺你們嗎?”
章寒居當(dāng)然知道全部的情況,但她要如何解釋這種情況呢?
這時車后的鄒秋月才開口,“好像是有的,我記不清了。”
章寒居一愣,難道她的記憶還存在?還是說只要進入游戲,他們被追殺的系統(tǒng)就會自動警告他們正在逃亡中?
煩人,項目組的人沒一個告訴她清楚的,害得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總感覺他們一面需要她,一面又在隱瞞她許多事。
這讓她有點生氣。
邵澤扒著副駕駛的座位從中間溜到了后座,“你怎么也跟她在一起?”
鄒秋月說,“那你呢?”
“我沒事兒,你們看樣子也沒事兒。”
邵澤手肘撐著車座,“我總感覺追殺我們的力量很強大,不是一般人。”
章寒居只應(yīng)承,沒多說,她總不好說你們都是游戲人物,現(xiàn)在這場你死我活的行動不過也是一場游戲罷了。
鄒秋月看著外面的山林,問了一句,“邵澤,你喜歡看奧特曼嗎?”
邵澤不是那么幼稚的人,不過他總覺得想要靠近這個女人,她身上似乎有和他一樣的某種特質(zhì),只是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那是什么。
“好像看過,不過都記不清了,是很小的時候。”
章寒居做他們的司機,也偶爾聽一耳朵,提醒說,“注意子彈從后面來。”
邵澤嗯了一聲,“你說你的。”
他對鄒秋月說。
“迪迦奧特曼里面有一集是說有一個星球上的外星人喜歡玩游戲,于是他們把一群善于逃亡的獵物放逐在地球上,然后再派人去追殺他們,等殺了他們,再取走他們身上的手環(huán),算是勝利的禮物。我記得情節(jié)貌似是這樣。”
邵澤說,“我沒有看過迪迦奧特曼,不好意思。”
鄒秋月想說的不是這個,“難道你不覺得那群追殺我們的人,就像是一群外星人嗎?擁有著令人驚嘆的力量,而我們只是被放逐的獵物。”
邵澤對她這腦洞也是服了,“也許你該做編劇,不然去寫網(wǎng)文,我覺得應(yīng)該多少能賺點。”他玩笑說。
鄒秋月轉(zhuǎn)過臉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如果他們真的是外星人,比我們的力量強大,是高于我們這個世界等級的神明,怎么辦?”
章寒居打哈哈,“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只是某種暗網(wǎng)上的任務(wù)實施人,有人在暗網(wǎng)上將我們的性命進行售賣,之后有人來獵殺,這種說法,你覺得可信度高嗎?”
不是她想渾水摸魚,而是鄒秋月太接近現(xiàn)實,讓她有些擔(dān)心她已經(jīng)看破了日出游戲的本質(zhì),她覺得這個npc的智慧好像在逐步提高,不知道程序修復(fù)人員是怎么回事,應(yīng)該是調(diào)整了她一些參數(shù)。
邵澤點點頭,“章寒居,有時候我發(fā)現(xiàn)你還挺聰明。”
她從后視鏡和他對望一眼,“希望不是你在嘲諷我,對了,你有看見其他人嗎?”
邵澤說沒有,“徐飛揚和沈添歡我都沒有看見,楊佳佳……我好像在山林中碰見她了,但我當(dāng)時顧著逃,不知道那是不是她,有些許像。”
他問她,“你帶了多少武器?”
章寒居說,“后備箱很多,我手邊就這些,你們拿著。”
她往后丟了兩把手槍,“隨身帶著防身。”
“謝了。”邵澤說。
他把槍塞給鄒秋月,“你要拿好,還記得要怎么開槍嗎?”
鄒秋月點點頭,“我知道怎么殺我自己。”
邵澤被她這話蠢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時候你給我搞什么幽默感。”
章寒居面色大變,她好像……好像另有所指,“怎么殺你自己,你說說看?”
鄒秋月拿起手槍,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太陽穴,“就像……這樣……”
“不!”邵澤連忙奪下來,“當(dāng)心走火,不要指向同伴,更不要指向你自己,自殺是懦弱的行為,靈魂會下地獄。”
她忽然撲哧笑了,笑說,“我的靈魂會下地獄嗎?”
邵澤無奈,“我開玩笑,槍很危險,總之,你不要亂指著人,誰殺你,你拿這個先殺了他,保護自己。”
車子往前砰的一聲,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章寒居一面想著鄒秋月剛才的話,一面分心開車,不然她也不會撞上去了。
“你搞什么?”邵澤無語,“我下去看看。”
章寒居也要下去,被他攔住,“你們在車上就行,萬一是那些人設(shè)下的陷阱就不好了。”
他伏在車子下面檢查,又掀開車前部分檢查,“重新啟動試試。”
章寒居又試了一次,“還是不行。”
他說,“應(yīng)該不會,我看除了車頭有些損壞,內(nèi)部沒什么的。”
說著又蹲了下來仔細(xì)檢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車窗下降,鄒秋月伸出了手。
砰!
一聲槍擊。
邵澤的腦袋留下一個大坑,腦髓崩出,鮮血在空中如開了花一樣。
章寒居急忙揮槍指向她,“你殺了他,為什么!?說啊,為什么?!他是我們的隊友。”
她并不懼怕章寒居的槍,因為她篤定她不會開槍。
遂走下車去。
邵澤永遠(yuǎn)也不會想到這個剛才還和他探討奧特曼的人,會毫不猶豫開槍殺他,他沒有死在敵人之手,卻死在了同伴手上。
章寒居的理智瀕臨崩潰,她跟著她下了車,也不管車外是否有人埋伏了。
鄒秋月的腳停在邵澤的臉旁邊,她解開外套,將他的臉蓋了起來,“希望你的靈魂會上天堂,而不是,留在這里。”
章寒居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殺他?”
“我是在救他。”
“別胡扯八道了。”
鄒秋月走到了她面前,“我們都不會下地獄,你知道為什么?”
說著,她哈哈大笑,笑聲肆意,“因為這里早已是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