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呼嘯過后,風漸漸寧靜下來,晴空飛來幾片云,村子里依舊算不上熱鬧……
事出反常必有妖,倘若這村子雞飛狗跳起來,那才是見了怪。
“起得這么早?”
淵唳云看見走進來的裴鳴月,才終于覺得眼皮有些發沉,神情淡漠的回應了一句:“一直沒睡?!?p> “難怪?!蹦抗獯蛄苛艘谎蹨Y唳云面色,裴鳴月坐下來取出銀針,“坐下來……你昨夜做噩夢了罷?”
裴鳴月入針很穩,刺下去并沒有很疼,淵唳云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直到聽見裴鳴月后半句話,被看透了的淵唳云下意識有些煩躁。
見眼前這人又不張口了,裴鳴月提針時輕輕捻了捻,見淵唳云吃痛隱忍后,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夢到過去了么?”
“那又不是我的過去?!睖Y唳云別過頭去,連伸出來的手都縮了回去。
“哦……”
“夢到什么了?”裴鳴月仔仔細細的把手里的銀針收好,隨手拉了一把椅子來,閑談一樣張口,“這村子里有些亡魂,若是有心救度,我一人做不好。”
“我行醫尚且算得上可以,可這上九霄下幽冥的法,因我一直體弱未曾接觸……總該有人來幫我一幫?!?p> 系好手里的布包,裴鳴月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人,想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有多少記憶。
淵唳云的目光還停留在裴鳴月手里裝了銀針的布包上,直到后者將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也依舊沒有作聲。
“是我的錯,又將你當做我那小師弟了。”裴鳴月注視著淵唳云的雙眼,嘗試從中看出什么,卻終于只是笑了笑,“那我便自己試試罷……外面的邪師慣用邪法,我不擅長斗法,恐怕是要吃虧的?!?p> 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銀針,裴鳴月果然沒有再細問下去,等到淵唳云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走出門去。
淵唳云半晌站起身來,將被裴鳴月轉過來椅子放回到原位,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
自己做噩夢能被裴鳴月知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淵唳云倒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只是昨晚那個似夢非夢的記憶,分明就和裴鳴月今日問的有十分相仿——就像是那天拿到劍的時候。
淵唳云懷疑裴鳴月早就知道了什么,只是種種原因,未曾將一切背后的真相告訴自己。只是那些像是刻在腦子里的手訣,咒語,步伐……讓淵唳云愈發的懷疑起自己到底是誰。
“兄長?”還是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自己?銀針早就被取得干凈,淵唳云卻蹙起眉來。
聽聞坊間有人瘋了,喊著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發狂似的上躥下跳,弄得哪里都不得安寧,甚至能夠傷害身邊至親至愛的人——也不像是自己現在這般能夠安靜下來的模樣。
那些神鬼必然是不存在的,若是換了個靈魂,自己又是如何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的呢?淵唳云只覺得頭開始發脹,蹦蹦的跳疼。
那些神鬼必然是不存在的。不然的話,自己那個兄長連自己都救不了,他的神啊,鬼啊,連他自己都救不了,更別說用他口中的神鬼去救別人!
窗外的黃沙停了,淵唳云的走到屋外,望著不遠處裴鳴月的屋子,輕輕嘆了口氣。
“哪有那么多鬼神,人活著的時候好好活,難道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