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后第五年，前男友回國了。
當年他人人喊打，如今功成名就。
而這一切，是我犧牲掉一切換來的。
現在，他要娶我最好的閨蜜為妻。
婚禮上，我媽哭著告訴他，他的成功是我用幸福與生命換來的。
“那是她蠢！指望我后悔？做夢！”
1
今天是前男友大婚的日子。
新娘是我最好的閨蜜。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已經不配有姓名。
因為我已經死了。
死人沒有資格爭寵，沒有權利吃醋。
我只能默默祝福。
秦哲，此后余生，我再也不能伴你左右，希望你以后順心幸福。
讓喬鈺替我好好愛你吧！
我不是死而無憾，因為直到此時，秦哲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可能還在怪我分手時的決絕，責備我嫌貧愛富，恨我對他放狠話的侮辱吧？
傻子！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我說的都是假話啊！
我雖然嫁給了別人，但一直為你守身如玉。
不論是情感還是身體，都沒有背叛你！
秦哲，以后等你知道這個秘密后，會不會哭得很狼狽？
2
司儀讓兩人交換戒指時，我媽卻來了。
她頭發散亂，臉上都是哀戚，抱著一個瓷罐。
“秦哲！你怎么可以和別的女人結婚？你對得起關彤么！”
“喬鈺！你和關彤可是最好的閨蜜，你挖她的墻角，不覺得羞恥么？”
現場一陣大亂。
“媽，不要告訴他們我已經死了！不要說出那個秘密！”
我急了！
沖上去要阻止我媽！
我知道我媽來是為我打抱不平的，但今天不是說出真相的好時機。
我不希望秦哲在大喜的日子知道真相后淚雨滂沱、內疚自責，沖動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也不希望讓喬鈺尷尬。
說我一點不介意她與秦哲結婚是假話。
但我也不想秦哲一輩子單身。
他總要接受別的女人，閨蜜就閨蜜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靈魂與真實世界是隔絕的。
我只能無奈從我媽身上穿過，絲毫不能影響她的行動。
她也聽不到我的勸說。
“秦哲！彤彤死了??！已經成了灰！”
我媽的眼淚一滴滴落在瓷罐上：“這里面是她的骨灰，如果她在天有靈，知道你娶了她的閨蜜，該有多么難過？”
我媽哭，我也哭。
我無形的身體擁抱著我媽實質的軀體：“媽，我不難過……您也別難過……嗚嗚……您別哭……我也不哭……”
我一邊徒勞地勸著我媽，一邊擔憂地打量著秦哲。
終于！
我的死訊在遲到了2年后，還是傳到了秦哲的耳中！
他會是什么反應？
驚訝還是痛苦？
但秦哲卻只是不屑笑了：“關彤的死活與我有什么關系？”
喬鈺也微笑補刀：“關阿姨，雖然你死了女兒我也挺遺憾的，但不能來碰瓷吧？我與秦哲是真心相愛的，關彤與秦哲都分手五年了，怎么能說我挖她的墻角呢？要不是看你年紀大，我真會告你誹謗的！”
秦哲摟著喬鈺的腰：“關彤不只是我分手了五年的前女友，還是一個愛慕虛榮、紅杏出墻的前女友！當年她為了錢把我甩了，投入有錢男人的懷抱，這樣的綠茶死有余辜，活該枯萎！”
秦哲當眾貶低我的人品。
觀眾看向我媽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鄙視。
“不是那樣的！”
“關彤當年和你分手是有苦衷的！”
“如果不是她，你哪有今天？”
“要不是她自己忍著委屈嫁給陸之南，你秦哲當年就坐牢了！”
我媽越說越激動。
“我女兒受的委屈，只有我這個當媽的知道！她誰都不許我告訴，尤其是不能告訴你，就是怕你自責！”
“可是我的傻女兒已經死了??？”
我媽嚎啕大哭：“所以我必須要把她的委屈說出來，我不能讓她死了還背負水性楊花的罵名！”
我媽哭著說出了當年的秘密。
觀眾看她的眼神又從鄙視變成了同情。
我媽顫抖著手把裝有我骨灰的瓷罐遞到了秦哲的手里。
“關彤已經死了，活人還要過自己的日子，阿姨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希望你給她一個交代，好好給她安葬可以么？她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完事后，你要娶誰，都與我們無關！我只希望你給他安葬時是未婚的，這個骨灰我已經存了兩年，就等你回國呢?！?p> 我媽已經哭得站不住了：“這是我為那苦命女兒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嘩啦！”
秦哲接過了我的骨灰罐，直接摔在了地上。
瓷片四分五裂，骨灰灑了一地。
全場死一般的安靜！
我媽在震驚之后，不顧瓷片割破了手，趴在地上手忙腳亂收拾我的骨灰。
手被扎得鮮血淋漓，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秦哲的話比刀子還狠：“關阿姨，這個交代你滿意么？”
“不要把關彤說得那么偉大，她嫁給陸之南就是愛慕虛榮，說為了我那是給自己找借口，又當又立罷了！”
“我秦哲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奮斗出來的！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當然，如果她真的是為了我才嫁給陸之南，就只能怪她自己蠢了！”
“我可從沒有求她，逼她！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懷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癥？是不是狗血小說看多了？給自己腦補了那么多虐文情節？”
“我連她的人都不愛，還想跟我玩死人文學？”
其實靈魂是感覺不到痛的。
可此時秦哲的話卻像是在凌遲我！
我痛得在空中扭曲！
關彤，你活著像個傻瓜、小丑。
死后也是一個冤種！
3
六年前，我和喬鈺一起進公司實習。
秦哲是我們的上司，他很有才華，我很崇拜他。
有一次在保存數據時，我失誤給公司造成了大損失。
是秦哲替我頂的雷。
我很感激他，對他芳心暗許，后來戀愛了。
偶然有一次，我發現他在偷偷弄私活。
這是公司規定嚴厲禁止的。
秦哲告訴我，他不想一輩子打工，他以后要自己創業。
我覺得他很有志向。
秦哲和我說，他事業有成后才會結婚。
這在我聽來就是他以后要娶我的承諾。
五年前，秦哲弄私活的事情暴露了。
因為他私用了公司數據，公司不但要開除他，還要以竊取商業信息的罪名報警。
他要坐牢。
我很擔心，不知道怎么幫他。
幸虧喬鈺提醒我去找大老板求情，說我可以救秦哲。
只有閨蜜知道我與陸之南的關系。
我媽之前在陸家當了幾十年廚娘。
我的童年和青春期，都是在陸家度過的。
雖然我是廚娘的女兒，陸之南是大少爺。
但陸家人都很好，把我當成了干女兒一樣。
我和陸之南算是青梅竹馬。
我知道他喜歡我，我對陸之南也有青春的懵懂。
結果在情竇要開時，卻偶爾聽到陸之南和幾個朋友說：“關彤？我會喜歡她？一個卑微的丫鬟罷了！伺候人的下人也配當我的女朋友么？你們這么說是在侮辱我的品味。”
這深深傷害了我的自尊。
從那天開始，我與陸之南形同陌路。
大學畢業后，我換了幾個工作都不順心，后來喬鈺帶我到了這家公司。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大老板就是陸之南。
我本來想辭職的，是喬鈺說我們一起來的，如果我走了，她擔心會被陸之南遷怒。
所以我只能忍著，卻沒有和任何人，包括秦哲說過我與陸之南的糾葛。
在那次工作失誤后，我也沒有找陸之南幫忙。
可為了秦哲，我去找了陸之南，求他放秦哲一馬。
陸之南答應了，條件是我和他結婚，做三年的契約夫妻。
我同意了。
秦哲擺脫了牢獄之災，離開公司出國了。
我為了不讓秦哲有負擔，還主動提出了分手。
我沒有告訴秦哲真相，而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嫌貧愛富的拜金女。
說我是覺得他沒前途才分手，為了錢才嫁給陸之南的。
在那之后，我與陸之南完成了三年的合約婚姻。
兩年前，合約滿了，我們辦了離婚手續，我獲得了自由。
但是離婚的第二天，我就死了。
我的記憶在這里出現了斷層。
我忘記死亡的細節了。
只覺得自己倒霉。
都熬過三年了，卻死在了和秦哲解釋一切之前。
4
墓地。
我媽在安葬我只剩下了一半的骨灰。
如果不是我媽搶得及時，我的那些骨灰就全被酒店的清潔工拿水管沖到下水道里面了。
她在哭。
我也陪著她哭。
我媽最后昏倒在冰涼寒冷的青石上。
夜深了，下起了雨。
我媽這樣會生病的！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幸好有一把傘罩在了我媽的身上。
撐傘的男人臉上都是哀傷。
他招呼一聲，兩個隨從上來把我媽弄上了商務車。
男人沒走，他靜靜看著我墓碑上的照片。
他的眼睛也下了雨。
“彤彤，我已經給了你自由，你為什么那么不小心？為什么過馬路的時候不看車呢？你平時很膽小的啊！”
陸之南喃喃自語。
我想起了一點，我確實是出車禍死的。
被呼嘯而過的大卡車撞得飛向了天空，落地時已經支離破碎。
陸之南在我的墓地站了很久，久到似乎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他去找了秦哲。
“我這幾天都夢到關彤了，她在夢里一直哭?！?p> 陸之南的聲音很嘶啞。
“你去墓地看看她好不好？哪怕是騙她好不好？說你其實很想她，你感謝她的付出，你會永遠懷念她，反正你之前騙她又不是第一次了?！?p> 秦哲笑了：“她都死了，我憑什么還要陪她演戲？你知道惺惺作態很累的！”
陸之南一下發飆了，他狠狠抓住了秦哲的衣領：“都是因為你彤彤才會這么慘！”
“拿開你的手！我現在身份很尊貴的，不是5年前你一句話就能決定命運的小蝦米了！”
秦哲推開陸之南，神情倨傲：“現在在業內，我的公司才是頭部！陸之南，你已經不配成為我的對手了！”
他說的是真的，五年前，秦哲出國后，得到了米國資本的賞識，給他投資成了科技公司。
做的是和陸之南公司一樣的業務，都是互聯網云數據服務。
他后來居上，已經搶走了陸之南很多的客戶，甚至有傳說，秦哲要收購陸之南的公司了。
“當年卑微的打工仔反過來收購了把自己掃地出門的公司，是不是很勵志？很熱血？讓媒體添加加醋報道一下，能把我包裝成偶像吧？”
秦哲笑得很暢快：“這得多虧了關彤那個蠢女人！她戀愛腦，為了保我去求你，你也是弱智，為了女人把我放虎歸山了。”
“等你發現我當年不只是剽竊了公司的大量數據，還在服務器里面留了后門，把你們所有客戶信息也都偷走后，我已經到了米國，你已經沒有辦法再制裁我了。”
“呵呵，你還真是好脾氣?。￡P彤那個蠢女人毀了你的事業，你居然還能包容她？要是我，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什么？
我如遭雷擊！
我之前一直以為秦哲不知道我的秘密！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在冷眼旁觀我為他的犧牲！
心安理得、坐收漁利！
甚至連陸之南公司的失敗也和我有關系！
可是在我死之前，陸之南從沒有提過，更沒有埋怨過！
“所以說在這個世界上，最蠢的就是墜入愛河的女人！關彤活著時是個二百五，死了也是一個糊涂鬼！
她當初犯的那個錯，就是我故意給她挖坑的，然后我又出來替她承擔，她果然上當了，把我當成了王子。”
“因為我知道你對他的心思，你是不會處罰她的，所以我替她頂鍋根本就不會有什么風險！”
秦哲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響亮的耳光，讓我的靈魂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