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極陰之血
方蓁蓁朝容大夫露出笑容,“容大夫,可否借你銀針一用?”
小女娃這一聲可把在場的人鎮住,大家視線齊齊望過去,紛紛帶著懷疑的神色。
少年將藥箱打開,方嬌嬌暗道不好,可不能讓這死肥妞在他們面前落了好。
她走到容大夫跟前,掩面啜泣,瘦弱的身子直直跪下去,露出一截脖頸兒。
“先生,我家堂妹昨兒撞傷了頭,也不知是不是傷著了。
她也是太過擔憂大伯,才一時失言。
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方蓁蓁早就看穿這堂姐的柔弱嘴臉,不就是怕她在這兩人面前得了臉面,又想裝著顯著自己的好形象。
方蓁蓁立即微微垂下眼簾,掩下眼底的不屑,故作玄虛道。
“實不相瞞,昨夜我突然夢到一個神仙爺爺,他說我家遭逢大難,恐有血光之災。
便送我兩本醫書,說是與我有緣,特意相贈。
這不一早,就聽聞爹爹受傷回來,那醫書就放在我床邊,我瞧著醫書上的圖譜。
雖不識字,但瞧著圖上小人跟爹爹的傷勢還是極為相似。”
說完,她拿出懷里藏著的醫書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有幾分俏皮。
“醫書圖譜?”
少年訝異看了眼容大夫,容大夫也覺得不可思議,眸中有幾分懷疑。
方老太最是信這種鬼神之說,一聽有神仙托夢,又想這小丫頭哪來的醫書,指不定是真有神仙來的。
她是萬萬不信這丫頭有這么好的福報,指不定是她日夜供奉神明,真有神仙來助她們方家不成?
她眼眸微瞇,沖方蓁蓁快步走過來,塌陷的顴骨因皮笑肉不笑更顯陰狠。
“蓁丫頭,這下,你爹可有救了。”
李氏撇嘴,她可不信這什么破醫書,這死肥妞天天好吃懶做,還能有神仙托夢,怎么不托夢給她呢。
“娘,你可別聽這賤丫頭胡扯,人家鎮上有名的大夫都沒法治大哥的腿,也沒法子解毒。
這死丫頭難保不是糊弄咱們的。”
方老二也覺得媳婦這話有理,立即伸手就要去搶方蓁蓁拿在手里的兩本醫書。
方蓁蓁躲開,站到容大夫身后,悄悄讓霹靂蛙把醫書后兩頁變成空白的。
隨后委屈皺著眉頭,嗚咽道。
“嗚嗚嗚……真是冤枉。奶是知道的,這咱們家最誠心供奉神明香火的就是您了。
您該是知道的,這神仙爺爺夸咱們方家心誠,那是跟奶脫不開干系的。
這爹可是咱們方家的頂梁柱,他要是倒下了,豈不是讓咱們方家亂了分寸,一家老小日后可如何填飽肚子。
神仙爺爺知奶心善,這才特意托夢來告知。
再說了,我日日在家如何識得醫書,又哪里去拿來兩本書。
你們若是不信,正好容大夫在這,他可是鎮上最有名的大夫,讓他看看這醫書真假。
若是上面真有法子救爹爹,你們又該如何?”
方老太聽著方蓁蓁說了一席話,越聽越覺得有道理。
這死丫頭平日里就知道吃,哪里能說出這番話來,要不是有神仙托夢點化,肯定是這樣。
方老太還聽到神仙夸自己,臉上的褶子笑開,眉稍都帶著得意。
雙手合十虔誠往門口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詞。
李氏見狀,這死丫頭三言兩語還真把老太婆忽悠過去。
“呸呸呸,這神仙怎么就進你夢里,也沒看出你有啥子用。我嬌嬌乖乖比你強多了,怎么不給我兒托夢。”
方蓁蓁不理睬李氏,直接將手中的醫書遞給容大夫,容大夫處于醫者對治病救人書籍的好奇,立即接了過去。
“容大夫,還請你看一看,蓁蓁這清白可就在您。”
方嬌嬌狐疑盯著那兩本醫書,眼眸一轉,要是這醫書還真有用,豈不是壞了她的好事。
她見容大夫接過醫書后,原本平靜的面容在看過書籍上的內容后,臉色一變,越發驚艷嘆奇起來。
“妙啊妙啊,這太妙……”
少年挑眉,忍不住湊近打量,兩人的面容如出一轍的如獲至寶般驚奇欣喜。
方蓁蓁得意看向方嬌嬌越來越差的臉色,下巴微微抬起,有幾分傲氣。
容大夫在看到后面時,微微蹙起眉頭。
“這醫書,解毒制毒的法子以及圖譜都十分齊全,還有接腿的步驟圖示,真的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啊!
就是這里面的關鍵圖譜卻是空白,這難免有些可惜。”
“還真是如此……”
方老二撓了撓頭,有幾分訝異。
張氏見容大夫的神色,趕忙站起身走到方蓁蓁跟前,二話不說直接跪下來哭求。
“蓁蓁,娘求你了。你既得老神仙托夢,一定知道怎么接腿救你爹。
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閨女,但我也是一把屎一把尿養著你到這么大,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救救你爹吧,往后你讓娘往東娘絕不往西,你讓娘做什么娘都聽你的。
小蛋小桃,過來給你大姐磕頭。”
兩個小娃娃神色各異走到張氏身邊,雙雙跪下朝方蓁蓁不停磕頭。
方蓁蓁伸手虛扶起張氏,她本就有心救方老大,只是不借此機會收拾一下二房,往后她還怎么待下去。
“娘,您快起來。之前都是蓁蓁不好,對兩個弟妹多有欺負,以后不會了。
小蛋,小桃快起來,爹的腿,我一定治好。
只是,這解毒接腿最關鍵的啊,唉……我說不出口……”
方嬌嬌抿唇,就知道方蓁蓁沒安好心,她剛要說什么,方老太連忙問道。
“蓁丫頭,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咱們都是一家人。
這容大夫是醫者,也不是外人。
為大郎好的事,奶都聽你的,這要是有誰敢為難你,我第一個不饒她。”
方老太話一放,二房的臉頓時青白交加。
方蓁蓁見時機到了,裝作為難撅起嘴不忍道。
“是這樣的。神仙爺爺說,這毒是害人心肺的,容大夫自然知這毒兇險萬分。
要是想解毒,需要有極陰之血,得入藥煎熬后,才能有解毒之效。
可這放血也是講究的,必須用刀子一刀一刀割著,每熬一次藥,便割上一刀。”
容大夫聽著,猜到小丫頭的鬼心思,心下暗暗有些欣賞這小胖妞,才思敏捷,言談舉止完全不輸給京城的小娃。
少年配合著點頭,“確實有用血入藥一說。”
張氏此時也是站在方蓁蓁這邊,勾唇道。
“極陰之血,咱方家正好有一個……”
方老二一聽,這極陰之血不就是在說他閨女嬌嬌,黑著臉怒斥打斷張氏的話。
“你這死肥妞,說什么呢!這熬藥還要用什么極陰之血,我看你身上血多,用你的血救大哥正合適。”
李氏越聽臉色越蒼白,她趕忙護在嬌嬌身前,這極陰之血不就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
方老太抿唇,還有些不信,聽方老二的話,想著這死丫頭平日吃方家喝方家的,用她的血不是正好。
“對,你這丫頭的生辰誰也不知道,難保不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
用你的血來救大郎,再好不過。”
方嬌嬌見形勢不妙,這死肥妞怎么跟之前完全不同,能說會道,心眼還不少。
她隱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但一時間說不上來。
“若是用我的血能救大伯,我也是情愿的。
只是,我這身子虛弱不堪,怕是過了病氣給大伯,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堂妹身強體壯,指不定用了堂妹的血,大伯能好得更快些。
到時候,你可就是我們方家的大恩人……”
少年見這一屋子人有八百個心眼,饒是他再傻,也能看出這小胖妞不受人待見。
形勢又變了風向,不過,這小丫頭還真有幾分本事,他想瞧瞧接下來她會怎么應付。
方蓁蓁抬眸暼向容大夫,直言道。
“容大夫,這極陰之血的血色偏暗,您是最懂分辨的。
不如,我和堂姐各割一碗血,今日先由堂姐來,看看誰的血入藥有效,您一把脈不就都知曉了。”
說著,方蓁蓁從袖中拿出一把剪刀,眼看著就要走向方嬌嬌,李氏嚇得臉色慘白,拉著方嬌嬌就要逃出門外去。
“你瘋了,方蓁蓁,你敢動手,我……”
方嬌嬌顧不上維持溫婉柔弱,惡狠狠瞪著朝她步步逼近的胖妞,死肥妞臉上的笑意礙眼至極。
方蓁蓁早就偷拿了兩根銀針在袖中,一把刺入李氏和方老二的睡穴,兩人雙膝無力閉目倒下。
隨即,方嬌嬌便想逃到方老太身后,不料方老太離她甚遠,張氏和那一雙兒女還擋方老太,不讓方老太出來。
她想到那鋒利剪刀落到她身上,血嘩啦啦流出來的聲音,雙腿發軟跌落到門檻上,眼前人影逼近,她眼角淚涌了出來。
“方蓁蓁,蓁蓁堂妹,你聽我說……我的血不行的,我身子虛。
先生,兄長……這死肥妞就是在泄私憤,她是故意的,她……
爹,娘,你們怎么了?方蓁蓁,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賤人,你怎么不去死,昨日沒撞死……”
方蓁蓁瞧見門外邊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下有了主意。
她將剪刀強迫遞到方嬌嬌手中,隨后用銀針刺中方嬌嬌的穴道,讓這堂姐渾身無力。
“堂姐,你胡說什么,昨日不是我不小心撞到的嗎?難道……”
“你別裝模作樣了,就是我故意害你被撞,那又怎么樣?
你敢傷我,我……”
“你說什么!嬌嬌,你爹娘混賬,怎么你也如此心腸歹毒,不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