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時,路過一個小攤,攤主大叔說,他這里的紅繩都是開過光的,保婚姻幸福,學習進步,身體健康,出入平安…宋薇在我旁邊嘀咕:“一條繩子保這么多,能保的過來嗎?!”說著,就要拉我走,我站住了腳,掙脫開她的手。
認真的挑了一根,問道:“真的保身體健康嗎?”攤主大叔眼前一亮,連忙說:“這可是我特意在山神奶奶那里求的!開過光的!保證靈驗!”
我付了錢,路上宋薇一直說:“那個大叔肯定是騙人的!一條紅繩怎么可能什么都保!聽著都不靠譜!偏偏你還信了!”我笑而不語,放進了我的口袋里。
回到家洗澡睡了一覺之后,我就往江淮揚那邊跑,到病房的時候,江阿姨正在給江淮揚疊衣服,江淮揚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書,兩個人正說著話。
我推門進來,笑著喊:“江阿姨!”
江阿姨看見我,舒展開眉眼,笑著應聲:“月月來了,聽你媽媽說你去爬山了?怎么樣好玩嗎?”
我點頭:“好玩,我還看見日出了,可漂亮了。阿姨,我給您看!”我從兜里掏出手機,江淮揚湊過來。
視頻里的美景讓江阿姨止不住的點頭,說回頭要跟江叔叔一起去爬。我給江阿姨講了很多在山上的事,江淮揚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和江阿姨聊天。
過了一會,江阿姨說要回家拿點東西,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江淮揚。
我拉過他的手腕,認真地把他紅繩給他戴上,他撥弄著紅繩:“你給我戴這干嘛?”
“這可是保身體健康的!”
江淮揚失笑:“你還信這?”
我無比認真地回答他:“我信!”
他點點頭,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但是一根紅繩保不了江淮揚身體健康。
四月初,江淮揚的病情突然惡化。
他開始陷入不知名的昏睡,偶爾的清醒也總是倦倦的,他開始怕冷,四月了,他還穿著厚厚的毛衣,開始吃不下飯,就算吃了也會吐出來大半,只能靠著營養液維持生命。
短短半個月,他瘦到臉頰凹陷,瘦到皮包骨頭,他整日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
我看見江阿姨看著睡著的他,輕聲哭泣,我看見江叔叔握住他的手,深深地低下頭,我看見江家其他的長輩來探望,江阿姨和江叔叔強撐著精神來回應他們的安慰。
我透過厚厚的玻璃窗去看躺在病床上的江淮揚,手指輕輕勾勒他的樣子,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
江阿姨說,江淮揚想回家了。
那就回家吧。
回家這天,江淮揚難得地清醒,他乖巧的坐在輪椅上,江叔叔和江阿姨拿著他的東西,許靖辰推著他,我跟在他身邊,我爸媽在家等著我們。
一路上,許靖辰話不斷,江阿姨和江叔叔都有在努力地調節自己的情緒,江淮揚偶爾附和,只有我一言不發。
我知道我應該裝作沒事的樣子,欺騙自己,也欺騙他人。
可是,我做不到。
我曾說過江淮揚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好像沉溺了一整個星河。可現在的他穿著厚厚的衣服,戴著帽子,臉頰凹陷,嘴唇臉頰都泛著白,眼睛黯淡無光。
我握住他的手,他轉過頭看我,溫柔地笑著。
他今天的精神很好,好到讓我們所有人覺得害怕。
我撥弄他手腕上的繩子,強壓住自己的情緒,望向窗外,大叔,你怎么能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