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日頭墜得很慢,在沙灘上的弟子尤其覺得慢,明鏡堂的弟子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這個妙之!”
鐵桶一般圍起來的明鏡堂弟子,原地搭起了藤架,安置好秦素衣之后,哪怕失了主心骨,也依舊穩穩地圍在一起,不見慌亂,只不過藤架內外總有這樣的聲音響起。
“哼!”
沒有人肯相信妙之的話,他們沒有人聽說過離開明鏡堂還要廢除修為,甚至廢掉靈根的事,妙之也不是什么遺孤,妙之分明是罪人的孩子。
可是他們不能辯解,明鏡堂的堂規就是明鏡堂的事,只能明鏡堂內說,不許外傳。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停歇了,總能聽見哈欠連天的聲音,可他們的心卻越來越燥,看著地上的影子,每個人心里都在算著時間。
秦素衣遲遲沒有醒來,丹藥也喂了,靈露也喂了,為什么素衣少主就是醒不過來?
他有權利讓他們放開了去和外面那些看熱鬧的人去解釋,可他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昏過去了,偏偏是這個時候?!
婁正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幾次扭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弟子們,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議論什么,但是他敢肯定,肯定在說明鏡堂的壞話!
“老實點!”羿子琴低聲呵斥,“不要去看他們!和我們沒關系!”
婁正憋了一肚子,沖他狠狠哼了一聲,“怎么沒關系?!你到底是不是明鏡堂的人?”
羿子琴用身份壓他,“別忘了我是你的隊長,我讓你現在安靜下來打坐……”
“……就你清高!”婁正憋的面色發青,到底還是忍氣吞聲了下來,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
秦素衣還是靜靜躺在那,紋絲不動,婁正低著頭,心里第一次對秦素衣產生了懷疑,這樣的人,真的能做明鏡堂的少主嗎?
妙之在玲瓏珠里,速度快的好像在跑,一道又有一道的題從他面前刷過,好像都沒過眼睛,就選出來了。
眾弟子在外面看著玲瓏珠的投影,也是很為他揪心。
“他真的能行嗎?”樂熾坐在草棚下,手里捧著涼到冒風的靈茶。
他們也想搭藤架子來著,但是明鏡堂先了一步,他們覺得晦氣,就干脆搭了草棚子。
燕冰在一旁轉換水靈力和冰靈力,搞了一堆冰出來,就堆在角落里,幾個人拿了蒲團,坐在草棚子里真是享受。
“怎么不行?!”太叔雅坤啃密瓜,噗噗噗吐籽,“我看你是白擔心,你忘了,前兩天他都沒走路!哪有什么累不累的……”他眼睛轉了轉,“要我說妙之心眼子多的很,他之前還有可能是假裝的呢,說不定,他本來就能到兩千道,只不過為了現在藏拙而已。”
“真的假的!”樂熾懷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妙之心眼子多的?你可別亂說。”
心眼子多聽起來可不像好聽話……
“我可不是亂說的!再說了,心眼子多才好呢,心眼子多聰明!你那是什么眼神?”太叔雅坤把剩下的瓜尾巴扔了出去,看樂熾的眼神莫名不爽。
“他心里正想著你是不是在罵妙之詭計多端,是不是?”燕冰幫他回答了,轉頭又問連竹青。
連竹青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吃瓜。
“誒呦我的傻兄弟!”太叔雅坤一個虎撲,把樂熾撲倒了,“這才幾天,妙之就給你洗腦了?”他拍了拍樂熾的腦袋,翻身坐起來,“我可是你的好!兄!弟!你要不要分一下先來后到,親疏遠近?”
“噗……可能是有過命的交情吧,畢竟兩個人一起行動不便了好幾天。”臧云星補刀。
樂熾推開了太叔雅坤,擋著他視線了,“你們既然防著他,為什么又幫他?”
真是的!口是心非!……半斤八兩!
裴丹琳沒有說話,只是換了個方向繼續閉目養神。
“樂于助人不行?!”太叔雅坤又扔出去一個瓜尾巴,拍拍手,也找了個地方準備躺一躺了。
“別太擔心,妙之心里有成算。”臧云星拍了拍樂熾的背,也躺下了。
就連連竹青,也伸了伸胳膊腿兒,歪了下去。
“喂!你們幾個!”樂熾拍了拍蒲團,但也沒有再嚷了。這幾天大家都累了他其實都清楚,就是忍不住擔心妙之,那可是他看好要拐回去的人才!
燕冰收了靈力,對他聳了聳肩,也倒下了。
沒一會兒,草棚里就只聽得見呼吸聲了。
樂熾自己一個人,盯了半天玲瓏珠,看得眼睛發昏,就看見妙之不停地跳啊跳,沒多久也堅持不住了,歪倒睡著了。
沙灘上的草棚、木棚、藤架子不少,他們一點也不顯眼。時間就在鼾聲中飛速溜走了。
太陽還沒有落到地平線下,妙之就出了玲瓏珠。
樂熾被一陣喧嘩聲吵醒,醒來發現自己睡著了,著急地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啪嘰啪嘰的聲音成功叫醒了剩下的幾個人。
“不至于吧!樂熾!”太叔雅坤抓住了他的手,“別打了,我們快看看妙之成了沒有?!”
“成了!成了!”
外面的歡呼聲響徹云霄。
行了,不用看也知道結果了。
樂熾從蒲團上爬起來,閃到草棚外面,看見妙之正站在半空中,對著長老們跪了下來。
“兩個半時辰,兩千一十五道。”夢梨長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周圍都是歡呼聲,樂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他揉了揉耳朵,“多少?”
臧云星抓住他的手,超大聲,“兩千一十五道!”
“妙之成功了!妙之成功了!”樂熾從沙地上跳了起來,踢了幾個人一身沙粒,但沒有人再追究這個,大家都在為妙之的成功高興。
“我就說,妙之心里肯定有成算!”太叔雅坤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
“那可不是你說的!”樂熾反駁他,“分明是云星說的!”
“行行行!”太叔雅坤偷偷翻了個白眼,“那妙之藏拙了,總是對的吧?!”
“是啊,還不到三個時辰,就答對了兩千多道,再看這個數字,分明是對自己很自信,自信自己答夠了數目,也答對了,不然怎么會卡在這個數目上就提前結束了。”
“妙之想要什么?”裴丹琳站在草棚前,輕輕倚靠著草搭的門,她看向了半空中那個仿佛還有余力再答一千題的人,這不是天才,這簡直就是變態。

秋日聽雨
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