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蘇宅的混亂漸漸平息。玄部成員完成了初步勘察和能量殘留記錄,程遠留下幾名隊員協(xié)助守衛(wèi)后,便帶著科玄部的技術(shù)人員和李元勛、喬詩然一同離開,準備進行下一步的案情分析和追蹤。
書房內(nèi),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欞灌入冷風(fēng),吹散了殘留的彼岸花香,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緊張余韻。蘇喻坐在唯一完好的太師椅上,臉色蒼白,捂著頸側(cè)被簡單處理過的傷口,氣息顯得有些虛弱。
“父親!”“家主!”蘇家子弟和心腹管家圍攏過來,滿臉擔(dān)憂。
蘇喻疲憊地擺擺手,聲音帶著刻意加重的喘息:“無妨……只是受了些驚嚇,毒……毒氣入體,有些……胸悶氣短。你們都下去吧,讓我……獨自靜一靜。”他閉上眼睛,眉頭緊鎖,一副亟需靜養(yǎng)的模樣。
“可是父親,您……”長子蘇文博還想說什么。
“下去!”蘇喻猛地睜眼,一股屬于家主的威嚴瞬間釋放,雖然帶著病態(tài),卻不容置疑,“玄部的人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事。我需要……調(diào)息壓制毒素。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打擾!”
眾人見他態(tài)度堅決,且確實需要靜養(yǎng)驅(qū)毒,只得恭敬地行禮,憂心忡忡地退出了書房,并仔細關(guān)好了沉重的木門。
腳步聲遠去,書房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嗚咽的風(fēng)聲。
剛才還顯得氣息奄奄的蘇喻,眼神瞬間恢復(fù)了清明,甚至帶著一絲精光。他站起身,走到那幅被氣勁震得有些歪斜的古畫前,手指在畫軸底部幾個特定位置快速而有節(jié)奏地按動了幾下。
“咔噠……”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起。古畫旁邊的墻壁無聲地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秘道。
一道身影從秘道中輕盈地閃身而出,正是那身刺目的紅袍。她摘下那覆蓋著紅紗的幕籬和猩紅面具,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卻帶著幾分疲憊的臉龐——正是歌后蕭雅月。此刻,她臉上沒有了舞臺上的清冷疏離,也沒有了身為“紅衣彼岸”時的冰冷殺意,反而帶著一絲晚輩的親近和完成任務(wù)后的輕松笑意。
“蘇叔!”蕭雅月的聲音恢復(fù)了原本的清越,帶著一絲俏皮。
蘇喻轉(zhuǎn)過身,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指著自己頸側(cè)包扎好的傷口:“你這孩子!下手可真夠狠的!那毒針再偏半分,你蘇叔這條老命就真交代了!還有那窗戶,我新?lián)Q的紫檀木!”語氣雖是責(zé)怪,但眼神里卻沒有半分真正的怒意,反而透著關(guān)心。
蕭雅月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這不是為了逼真嘛!蘇叔您可是古武世家的家主,要是連我?guī)渍卸冀硬蛔。且蔡倭恕6遥鷦偛拧卸練舛獭难菁疾攀且涣髂兀∵B程遠那滑頭都騙過了。”她走到蘇喻身邊,仔細看了看他的傷口,“毒針是特制的,看著嚇人,其實毒性很弱,只會麻痹一會兒,解藥我早給您備在茶里了。您感覺如何?”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蘇喻哼了一聲,但緊繃的神色明顯放松下來,“皮外傷,不礙事。東西呢?”
蕭雅月神色一正,從紅袍內(nèi)襯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非金非木、表面刻滿玄奧古樸紋路的微型古鐘——正是蘇家的秘寶,混沌鐘!“在這里,完好無損。寂夜那邊放了個贗品在預(yù)設(shè)的撤退路線上,足夠迷惑追蹤一陣子了。”
蘇喻接過混沌鐘,感受到其上傳來的溫潤而浩瀚的氣息,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他小心地將鐘收好,然后看向蕭雅月,眼神變得復(fù)雜而帶著探究:“那個寂夜……到底是什么來路?身手詭秘莫測,連玄部的封鎖都能無聲無息地突破,還能在你引開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間精準得手。這等本事,絕非尋常異能者。他……是‘那邊’的人?”蘇喻口中的“那邊”,顯然指的是他們共同效力的神秘力量或國家層面。
蕭雅月點點頭,神色坦然:“是。他是戰(zhàn)玄部‘影子’行動組的王牌,代號‘寂夜’,直接聽命于程遠的上峰。這次任務(wù),是上面派他來配合我行動的。”她頓了頓,補充道,“他身份很隱秘,除了直屬上司,連程遠都只知道有這么個人存在,卻不知其具體身份和樣貌。我們……算是同事,各司其職。”她強調(diào)了“同事”二字,表明兩人并非更親密的關(guān)系。
“戰(zhàn)玄部的人?”蘇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了然,“難怪……難怪程遠那小子能來得那么‘及時’,還恰好帶著能克制彼岸花毒的分析設(shè)備。原來你們早就計劃好了,連玄部都被你們利用了。這盤棋下得夠大。”他捋了捋胡須,眼中流露出對寂夜這個神秘同僚的幾分好奇,“慕容家那小子……現(xiàn)在還好嗎?”他問出了心中另一個牽掛。
提到慕容家,蕭雅月原本清冷的表情瞬間生動起來,帶著一絲明顯的惱意,氣鼓鼓地道:“他?他好得很!特別好!天天窩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全得很!就是……”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語氣更沖了,“那家伙賴皮得很!天天賴著我,我一生氣,就參加了這次選秀。總得給我留些自由空間吧?”抱怨的語氣里,卻帶著一種只有對非常熟悉親近之人才會有的隨意和……不易察覺的信任。
蘇喻看著蕭雅月這副難得顯露的小女兒情態(tài),眼中涌起濃濃的慈愛,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在蕭家院子里追著他要糖吃的小女孩。他輕輕嘆了口氣,帶著長輩的關(guān)切:“好,都好就好。你們……都要好好的,安全第一。”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張照片,上面是笑容溫婉的蘇靜宜。“小雅,”蘇喻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托付,“靜宜那孩子……心思單純,只知道追逐夢想。她在恒星集團那邊……就拜托你多看著點了。她要是遇到什么難處,或者……有什么異常,方便的話,告訴我一聲。”
蕭雅月看著照片,眼神也變得柔和而堅定。她收起剛才的嬌嗔,鄭重地點點頭:“蘇叔,您放心。靜宜就像我親妹妹一樣。我會保護好她,也會留意她身邊的情況。有什么事,我會想辦法告訴您。”
“嗯,”蘇喻眼中滿是欣慰和信任,他拍了拍蕭雅月的肩膀,如同對待自家孩子,“辛苦你了,小雅。萬事……小心。”
蕭雅月重新戴上紅紗幕籬和面具,那雙赤瞳在面具后再次變得冰冷而漠然。她對著蘇喻微微頷首,身影一閃,重新沒入那幽深的秘道之中。墻壁無聲地合攏,書房里只剩下蘇喻一人,對著窗外的沉沉夜色,久久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