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煙雨朦朧,迎春花在春雨的澆灌下,開的艷麗。
春香樓,全泰邀請賁淇、莊宇、殷明、莫尹在二樓隔間里一聚。
全泰點了一桌好酒好菜,眾人圍坐一桌。
莊宇率先問道:“不知全大人把我們幾個聚集,是有何事指教啊?”
全泰哂然作色,“無他事耳,唯煩諸君再傳蜚語焉。此番,當(dāng)益其辭藻,言今上戕侄而篡大位,囚表兄以攘神器,實違天理。上之所為,致黔首銜怨,天人共憤,上宜自請禪讓,傳大寶于趙王容淮也。”
殷明搖搖頭,“不行,當(dāng)今圣上乃明君,而且,趙王已經(jīng)敗了。我若再為趙王辦事,若被陛下發(fā)現(xiàn),必死無疑。畢竟,他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君王,也沒有先帝好糊弄。”
全泰輕哼,“陛下不僅是個心狠手辣的君王,他可更是個多疑的君王。當(dāng)初,趙王是興朝天定帝王的謠言可是你們傳出去的,我與你們之間可還通了不少書信,我若把這些書信都交給陛下,你猜猜,他會怎么做?”
賁淇是個急性子,他一聽就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姓全的你什么意思啊?你從一開始就在對我們下套?”
全泰笑意加深,但卻沒有一絲友善,“賁大人,消消氣!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更當(dāng)齊心協(xié)力才是,所以,我們怎么能內(nèi)訌呢是吧?”
賁淇忍著心里的怒火,他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莫尹知道,全泰抓著他的把柄,全泰對容淮忠心耿耿,所以想要全泰背叛容淮是不可能了,他問道:“全泰,你到底想如何?”
全泰嘴角揚起一抹笑,“不是說了嗎?在民間散播謠言,在朝堂上力挺趙王。丞相,你要記住,只有趙王不倒,大家才都有活路。倘若有一日,趙王上位,那大家便就都是……”全泰欲言又止,他端起杯子高高舉起,才一臉驕傲自豪的道了句,“從龍之功了。”
眾人看著全泰舉起的那杯酒,大家心里雖有猶豫,但最后因為想活,便都舉起了杯子,有些是無奈,有些是不得已,全都與全泰碰杯。
飲了這杯茶,從此眾人的命運便系在一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醉芳樓二樓隔間里,絲竹管弦,歌舞升平。
謝玉松坐在一旁的蒲團(tuán)上,他面前的矮幾擺了一桌好酒好菜,謝玉松邊欣賞舞蹈邊動作優(yōu)雅的飲酒。
正在謝玉松興致正高時,門外一聲高呼,“陛下駕到,眾人迎接!”
謝玉松被嚇的一個激靈,他放下手里的酒,對身著便衣,緩緩走入隔間的蕭曦澤磕頭行禮,而屋里眾人也紛紛下跪磕頭行禮,眾人異口同聲道:“草民、民女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蕭曦澤走到上座坐好后,才道了句,“都平身吧!”
眾人起身后,蕭曦澤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廣鑫和尹鵬,便命令道:“你們兩將所有人都帶下去,守在門前,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
尹鵬和廣鑫對蕭曦澤行了一禮后,便帶著屋內(nèi)除謝玉松外的人都退了下去。
當(dāng)眾人走后,謝玉松在看到南國的皇帝是蕭曦澤時,頓時嚇得心亂如麻,但他還是無比震驚的道了句,“你…南國的陛下,是你?”
蕭曦澤輕笑一聲,“先生何故如此驚訝?”
謝玉松聞言,不敢再造次無禮,他對蕭曦澤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陛下,昨日是草民出言無狀,頂撞了陛下,萬望陛下贖罪!”
蕭曦澤一臉不在意道:“無妨!世間大才大多性情古怪,行止乖張,言辭顛倒。異于常人!朕聽的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只是先生,昨日聽你飲酒論天下,朕還未聽到盡興,您中途就離開了。朕無法,今日便只能將您請來。唐突之處,還請先生見諒!”
謝玉松笑道:“陛下言重了!”
蕭曦澤問道:“對了,還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呢?”
謝玉松應(yīng)道:“回稟陛下,草民姓謝,名玉松。”
蕭曦澤稱贊道:“玉以潔潤,丹紫莫能渝其質(zhì);松表歲寒,霜雪莫能凋其采。先生好名字。”
謝玉松對蕭曦澤行了一禮,“陛下謬贊!”
蕭曦澤問道:“昨日聽先生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拓土強(qiáng)國,還是兵不血刃的好。是為何意?”
謝玉松話鋒一轉(zhuǎn),道了句,“天下熙攘,皆因利而動。陛下,草民至南國,實乃欲圖鴻業(yè),冀垂令名于汗青也。”謝玉松肅然而起,向蕭曦澤端謹(jǐn)稽首,“草民素懷偉略,胸藏良籌,愿輔賢明之君,開疆辟壤,以彰盛績于千秋。”
蕭曦澤立馬就明白了謝玉松的意思,謝玉松想官運亨通,封侯拜相,他為前程而來南國,是想用自己的一身才華輔佐一位明君,好名留青史。
蕭曦澤故作憂愁,“先生,曩者君言才藻贍逸,堪為朕辟土開疆。然迄于今,君唯空言聒耳,令朕何由篤信焉?既如是,莫若斯舉,若君能戢戈止武,不動干戈而納古月之國,拓朕疆宇,朕當(dāng)擢君為侯,拜君為相,可乎?”
謝玉松微微一笑,“替陛下攻下古月,這又有何難?只是,陛下說話可否算數(shù)?”
蕭曦澤一臉嚴(yán)肅,“朕一言九鼎,自然算數(shù)!只是,先生說,自己胸懷大志,腹有良策,那又有何良策能兵不血刃的攻下古月?可否細(xì)細(xì)說來?”
謝玉松微微頷首,“陛下,方今天下之勢,南盛而古衰。現(xiàn)今天下皆知,古月除苗川一元武將驍勇善戰(zhàn)外,余皆碌碌,難膺干城之任。今古月之邦,貌似巋巍,實則如蘧廬之陋,內(nèi)部分崩離析,若散沙無羈。若能以計調(diào)苗川離古月都城,則古月必成齏粉,不待攻伐而自亡矣。”
蕭曦澤嘶了一聲,故作為難,“那先生又有何計能將苗川調(diào)離古月都城?”
謝玉松解釋道:“天下咸知,古月之君,乃承武帝冢嗣也。此君襟懷未廣,腹笥空疏,猜忌逾恒。既貪且愞,而有并吞宇內(nèi)之志焉。其踐祚之后,恒欲效古月先帝之征伐鄰邦,然力有不逮,麾下乏良將勁卒。若斯時,草民得以至古月,憑此如簧之舌,說古月之王,勸其與南國合縱,共御大興。若其弗允,草民則告之曰:“南國將附于興朝。”如是,可尋一強(qiáng)援也。彼時,草民欲請陛下假南國之師,自睢州而出,偽為興兵,于柔城之下叫陣。怯懦之古月王必遣城中唯一可戰(zhàn)之苗川將軍赴柔城御守。斯時,南軍繞襲其后,直搗古月可也。”謝玉松對蕭曦澤行了一禮,“陛下,君乃圣明之主,懷并吞宇內(nèi)、混一六合之志。然宇內(nèi)混同,強(qiáng)攻之法,未可全恃,亦有合縱之謀焉。當(dāng)聯(lián)諸弱以抗強(qiáng)梁。今者,南國雖稍強(qiáng)于古月,然較之興朝,則如蜉蝣之于鯤鵬,不堪一擊矣。陛下可先伐古月,繼而結(jié)諸弱共抗興朝。待興朝殄滅,復(fù)以連橫之術(shù),漸蝕諸弱。此合縱連橫之妙策也。”
蕭曦澤贊嘆道:“先生誠有實學(xué)矣!然聆先生之音,似乃興國人士也。今興朝隆盛,先生胡弗往興朝謀進(jìn)取耶?”
謝玉松聞言,假裝一臉生氣,他連連嘆息,表示無奈,“草芥微末,亦懷鴻鵠之志于興朝,欲展騏驥之足,以圖進(jìn)益。然草民忝出商賈之族,于斯興朝,“高門無寒士,賤籍少華簪”。況吾此商賈賤軀,欲于興朝求一進(jìn)階之途,直若緣木求魚、挾山超海,難乎其難矣。”
蕭曦澤寬慰道:“無妨!興朝容不下先生,但我南國之胸襟,海納百川。先生不如就留在我南國,但若想封侯拜相,你得先滅了古月再說。”
謝玉松對著蕭曦澤鄭重行了一禮,一臉自信滿滿道:“好,那就請陛下看著,草民是如何替陛下收復(fù)古月,擴(kuò)寬疆土!”
蕭曦澤也站起身對謝玉松回了一禮,以示尊重,“朕,拭目以待!”
蕭曦澤語畢,便喚道:“廣鑫!”
廣鑫走進(jìn)屋里,對蕭曦澤行了一禮,“臣在!”
蕭曦澤笑道:“去給謝先生安排一間臥房,一定要好生招待,切勿怠慢!”
廣鑫行了一禮后,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先生請!”
謝玉松對蕭曦澤行了一禮,“謝陛下盛情款待!草民告退!”
語畢,謝玉松和廣鑫一道離去后,蕭曦澤才變了臉色,命令道:“尹鵬!”
尹鵬聽到召喚,恭敬走進(jìn)屋里,他對蕭曦澤行了一禮,“陛下!”
蕭曦澤命令道:“好好查查謝玉松的底細(xì),若來路清白,便證明他是個大才,只是無用武之地,若來路不清白,直接殺!”
尹鵬對蕭曦澤行了一禮,“臣遵旨!”
尹鵬語畢,便退了出去。
時維仲春,桓州城驟降滂沱,街巷闃無一人。
匈奴王宮,殿宇宏麗。其上,虞瓊著鳳袍,端居高位。
殿下,韶衡立于殿中,手持楚熙御筆圣旨,穆槿之隨于其后。
二人奉楚熙之命,出使匈奴,封容雅、裴嗣音為公主,以締兩國之好。
但見韶衡徐徐展旨,神色莊穆,不卑不亢,聲若洪鐘道:“熹寧帝詔曰:
裴嗣音,乃大臣之妹也。其性蕙質(zhì)蘭心,婉嫕有儀,恪遵無怠,能佐壺儀。今既適匈奴,實乃為興朝和親,以締兩國之睦,厥功至偉。朕特賜裴嗣音號曰延安,冀以固兩國之好,永綏和平。
朕聞天地之間,惟德者可居其位;家國之內(nèi),惟才者能顯其名。朕之表妹容雅,才德昭著,軌度端凝,敦睦嘉仁,淑慎天成,柔嘉維則。茲命其亦和親于古月,冊封為瑞云公主。瑞云者,象征高遠(yuǎn)清澄,能致福祉祥禎與和平焉。
公主和親古月,實興朝之顏面也。若匈奴敢有侮慢之舉,視同開釁。望匈奴王善遇公主,以保兩國永世弭兵。欽此!”
虞瓊深知,他的兒子呼延錚是新帝登基,如今根基不穩(wěn),朝中許多大臣不服他的兒子,況且,先王還有一寵妃名喚郝娜,郝娜與先王感情深厚,兩人還在永遠(yuǎn)二十年誕下一個兒子,取名呼延紹。
雖說郝娜已死,可呼延紹還活著,他看似癡傻,不爭不搶,實則一直在等待機(jī)會,伺機(jī)而動。
畢竟,朝中有一半官員都是呼延紹舅父郝冀的幕僚。
郝冀是匈奴的征平大將軍,手中有一支五十萬的郝家軍。
所以,虞瓊此刻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因一時沖動而和虞國開戰(zhàn)。
否則,若呼延錚御駕親征,那郝冀和呼延紹定會趁機(jī)奪權(quán)。
虞瓊笑的一臉和善,“適間,懿旨所言,本后已悉。匈奴與興朝結(jié)邦交之善,此誠匈奴夢寐以求之事也。興使勿憂,匈奴王必厚待二位公主,斷不令其受些許委屈。然興使一路鞍馬勞頓,殊為不易!本后備有旨酒嘉肴,為二使接風(fēng)洗塵,興使,請!”
韶衡見虞瓊這么識時務(wù),便恭敬的道了句,“多謝太后好意,只是下臣還要回國與陛下復(fù)命,就不多做停留了。”韶衡對虞瓊行了一禮,“太后,臨走前,可否讓下臣見見吾國兩位公主?下臣見他們安然無恙,回去后,也好和陛下交代。”
虞瓊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畢竟容雅和裴嗣音自被送到匈奴來后,就日日被人折磨打罵,如今這兩人的精神時好時壞。
虞瓊強(qiáng)裝鎮(zhèn)定,剛準(zhǔn)備說,讓公主打扮一番再上殿與兩位興使相見時,卻不曾想,裴嗣音和容雅被一個侍衛(wèi)給押了進(jìn)來。
這侍衛(wèi)是呼延紹命他將容雅和裴嗣音送進(jìn)來的。
待韶衡和穆槿之見到裴嗣音和容雅時,只見他們是赤腳被侍衛(wèi)推搡著走入大殿,兩人身上青紫一片,衣衫襤褸,頭發(fā)瘋散,他們腰背佝僂,看人時唯唯諾諾,眼中滿是害怕與恐慌。
韶衡見兩人慘狀,瞬間怒不可遏,他厲聲質(zhì)問道:“太后,這就是您所說的,不讓別人欺負(fù)他們嗎?興國懷著善意派遣公主來匈奴和親,匈奴不僅不領(lǐng)情,還把我們興國的臉面踩在腳下,肆意踐踏,實在是太不把我興朝放在眼里了。”
韶衡的怒呵刺激到了裴嗣音,裴嗣音以為又有人要來打罵她,她嚇的瞬間蹲在地上,雙手捂耳,淚流滿面,她哭著哀嚎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裴嗣音神情瘋魔,精神失常,她癱在地上,一直搖頭,嘴里說著,“不要和哥哥救我!”
穆槿之連忙走過去,他蹲下身輕聲喚道:“延安公主,延安公主?”
裴嗣音見穆槿之身著漢人服飾,她雙手一把猛地抓住穆槿之的胳膊,眼中似有了生的光芒,她急忙問道:“你是不是來救我的?是不是哥哥讓你來救我的?”
穆槿之見裴嗣音神志不清,便將目光狠狠對準(zhǔn)虞瓊,聲音帶著隱忍的怒氣,“太后,您不該給個解釋嗎?”
虞瓊知道此時不能和興朝硬碰硬,便賠笑道:“兩位興使恕罪啊!此事都是我那混賬兒子,不懂憐香惜玉,晚些時候,本后一定會重重訓(xùn)斥他,本后保證,今后一定會好好對待兩位公主,絕不會再讓他們受半分委屈,如何?”
韶衡微微頷首,他命令道:“來人!”
一聲令下,上來了兩個身穿宮服的嬤嬤和一個身穿便衣,背著醫(yī)箱的年輕太醫(yī)。
兩個嬤嬤五十歲的年紀(jì),臉上有淡淡的皺紋,但都被脂粉水粉涂抹遮掩,他們的衣服雖是宮服,卻是用金絲銀線繡成,象征著他們尊貴的身份。
而太醫(yī)則很年輕,今年正好三十。
太醫(yī)名叫經(jīng)凡,父親經(jīng)棹是個大夫,醫(yī)術(shù)精湛,但在建興二十五年的時候,經(jīng)棹因盡力后沒救活一位小女孩的性命,而被那小女孩的父親一氣之下,活活打死。
雖然最后那父親因失手殺了經(jīng)凡而被處斬,但也是在那一年,十歲的經(jīng)凡失去了深愛他的父親。
經(jīng)棹死后,經(jīng)凡的母親余氏哭瞎了眼,而那時經(jīng)凡的母親余氏還有身孕。
經(jīng)棹死后,十歲的經(jīng)凡便承擔(dān)起奉養(yǎng)母親的重任,直到母親生產(chǎn)那日,余氏為經(jīng)凡添了個妹妹,可是那個妹妹在一出生后,為人癡傻呆愣,且目不能視,是個傻子瞎子。
余氏也在生妹妹時,因大出血難產(chǎn)而死。
妹妹取名經(jīng)玉,經(jīng)凡為了養(yǎng)活妹妹,不得已學(xué)起了醫(yī)術(shù),他開始日夜翻看經(jīng)棹留下的醫(yī)書,想學(xué)的一身好醫(yī)術(shù),日后開一家醫(yī)館,養(yǎng)活經(jīng)玉和自己。
可就在經(jīng)凡十五歲時,經(jīng)凡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他就是興南四杰之一——韶衡。
建興三十年冬,八歲的韶思怡因一場天花將韶衡嚇得心亂如麻,臉色蒼白。
許多大夫都對韶思怡的病束手無策,韶衡沒辦法,他為了救女兒,派人在街上廣貼告示,只要能救他的愛女,重重有賞。
經(jīng)凡本不想趟這趟渾水,但家里條件實在落魄,窮的揭不開鍋,于是,他撕了告示,進(jìn)了韶府后,人人都在質(zhì)疑他的醫(yī)術(shù),畢竟他年紀(jì)太小了。
可最后,就是這么一位十五歲的少年通過父親留下的醫(yī)書治好了韶思怡。
韶衡為感激經(jīng)凡,賜了他百兩銀子,這才使他的日子好過一些。
韶衡又可憐經(jīng)凡的身世遭遇,便將他收為弟子,悉心教導(dǎo)。
韶衡這一生只收了兩個弟子,一個是經(jīng)凡,一個是岳卓。
岳卓小經(jīng)凡三歲,但卻是韶衡從小就收入府中的弟子,與韶思怡從小一同長大。
后來當(dāng)經(jīng)凡進(jìn)府后,岳卓又與經(jīng)凡相處融洽,在經(jīng)凡二十一歲時,岳卓娶了經(jīng)凡的妹妹——經(jīng)玉,而那一年的經(jīng)玉僅僅只有十一歲。
出嫁那一日因癡傻卻什么都不知道,經(jīng)凡雖然家貧,但還是盡全力給經(jīng)玉置辦了一份體面的嫁妝。
岳卓娶了經(jīng)玉后,待她如珠似寶,在她沒過十八歲時,從未碰過她,后來經(jīng)玉到了十八歲那年,岳卓才真正要了她的身體。
在岳桌成家的第二年,岳卓便帶著經(jīng)玉離開了京畿,四處云游去了,而經(jīng)凡也隱居山林,再也沒有出山。
而如今來匈奴,也是因為經(jīng)凡奉了老師之命,前來匈奴的。
經(jīng)凡模樣姣好,身材高挑,醫(yī)術(shù)高超,氣質(zhì)非凡,楚熙在將他送來匈奴時,還曾征求過他的意見,經(jīng)凡一口應(yīng)下,說自己是自愿來匈奴的。
但實則是想替老師分憂!
而至于這兩嬤嬤,他們一個名叫滕翠,另一個名叫臧朵。
是建興年間被收入宮中的,在宮里已經(jīng)做了二十五年的嬤嬤。
今朝被楚熙派往匈奴伺候公主,他們雖不情愿,但礙于楚熙的命令,他們又不得不來。
韶衡介紹道:“太后,兩位公主和親匈奴,走的匆忙,所以這兩位嬤嬤和這位太醫(yī)都是我國陛下特意派來匈奴,照顧兩位公主飲食起居的。我國陛下有令,公主和親,嫁妝應(yīng)當(dāng)豐厚,所以,我國陛下命下臣帶來了金十箱,銀千錠,珠寶不計,絲綢錦帛萬匹,瑪瑙翡翠五箱,還有興朝各種貴茶和興國小吃特產(chǎn)。最后還派了公主親衛(wèi)——五十人,太監(jiān)婢子共計二十人,守護(hù)公主安全。今后,每隔半年,我興朝都會派使臣來匈奴看望兩位公主,所以,還請?zhí)蠛蒙写齼晌还鳎舢?dāng)我興朝使臣一旦發(fā)現(xiàn)貴國有招待公主不妥之處,那可就別怪我興朝翻臉無情了。”
當(dāng)虞瓊聽到韶衡給裴嗣音和容雅念的陪嫁名單時,心都碎了一截,想當(dāng)初她從虞國嫁到匈奴時,除了一個尊貴的封號和一份體面的嫁妝外,根本就沒有人會來匈奴給她撐腰,可反觀興朝的這兩位和親公主,興朝皇帝竟派使臣親自上匈奴王宮前來警告,可見興朝皇帝對兩位公主的重視。
虞瓊應(yīng)道:“兩位使者放心,公主和親匈奴,本后自不會讓她們受到傷害,傷了匈奴和興朝兩國的情誼。”
韶衡對虞瓊行了一禮,“若能如此,那便最好!”韶衡看了一眼臧朵和滕翠,命令道:“滕嬤嬤,臧嬤嬤,還不伺候兩位公主,回宮歇息!”
臧朵和滕翠行了一禮后,便扶著兩位瘋瘋癲癲的公主,溫言細(xì)語,連哄帶勸的離去,而經(jīng)凡也緊跟著他們離去。
韶衡復(fù)又對虞瓊行了一禮,“太后,我等耽誤太久,就不打擾了,這就啟程告辭,回去向陛下復(fù)命!”
虞瓊連忙客客氣氣的將韶衡和穆槿之送出殿外后,才在瞬間變臉,怒容滿面,他命令道:“來人,將二皇子給本后請過來!”
虞瓊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響亮又放蕩不羈的聲音傳入大殿,“不必請了!太后,我來了,有什么事你直說吧。”
語畢時,只見一個身穿淡黃色服飾的男子放蕩不羈的走入大殿,男子模樣俊俏,身形修長,他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但舉手投足間又顯著貴氣。
他便是呼延紹,呼延復(fù)的小兒子。
虞瓊耐著性子問道:“剛才是你將容雅和裴嗣音推入大殿的?”
呼延紹嬉皮笑臉,大大方方承認(rèn)道:“不錯,是我做的。”
虞瓊忌憚他舅父手里的五十萬大軍,便只能與他講道理,“呼延紹,興朝如今崛起,而大王又剛剛登基,你此時將容雅和裴嗣音推出來,若惹怒了興朝,屆時兩國交戰(zhàn),惹得百姓枉死,生靈涂炭,這罪名你擔(dān)得起嗎?”
呼延紹哪聽不懂虞瓊的言外之意,她不過說的好聽,實則還是怕呼延錚御駕親征后,自己會因此謀權(quán)篡位。
呼延紹故意嘲諷虞瓊,“喲!太后啊,如今你手上有四十萬鐵浮屠,你居然還怕興朝啊?那這么說來,你和你兒子做這個位置也沒什么用嘛!不如趁早退位,讓給有能之人吧!而且再說了,那兩位公主如今的慘樣不都是你兒子干的嗎?事情做都做了,怕又有什么用?最后,我將公主推出來,是幫了你。你兒子剛剛坐上王位,朝中大臣有許多不服的,若能借兩位公主和興朝開戰(zhàn),你兒子一旦立了戰(zhàn)功,這皇位不就穩(wěn)了嗎?今后朝中還會有誰人敢不服啊?”
虞瓊聞言,怒火攻心,但面上還是得沉住氣,“呼延紹,你是一國王子,應(yīng)當(dāng)心系百姓,事事以家國百姓為先。若興朝和匈奴的戰(zhàn)事一起,枉死的只會是無辜的百姓!”虞瓊泄了氣,命令道:“來人,二王子不明事理,欲壞兩國和平,將他禁足一年,無本后詔,不得出。”
虞瓊一聲令下后,兩個身帶大刀的士兵不急不慢的走了進(jìn)來,卻被呼延紹制止,“慢著!”
兩個士兵腳步一頓,呼延紹卻笑意泛冷,他叫囂道:“王后,你想禁足我?就不怕我舅父不依嗎?王后,匈奴四處樹敵,燕、虞、興甚至是安狼都對匈奴虎視眈眈。若是匈奴內(nèi)亂,你猜猜,他們會不會伺機(jī)而動?”
呼延紹說著,不把虞瓊放在眼里的他自顧自轉(zhuǎn)身大笑離去,他的笑聲放浪不羈卻滿是不屑張狂與諷刺,虞瓊雖怒不可遏,但她也知安內(nèi)穩(wěn)外的道理,便也只能無奈的任由呼延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