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日午時,虞暥帶著懷紀來到了邑都,他用身上僅有的錢租了間客棧讓懷紀住下后,就獨自一人直奔太傅府而去。
太傅府的人都見過三皇子虞暥,眾人見虞暥到大門前時,全都恭恭敬敬,甚至主動回府向岑釗稟報。
岑釗聞言,趕忙出門迎接虞暥。
岑釗來到岑府門前時,他剛準備給岑釗行禮時,虞暥卻將虞珺卿要殺他的事向岑釗完完本本的說了一遍。
岑釗聞言,心中只覺悲涼,這個陛下也太冷血無情了,若鳳昭長公主知道,虞家兄弟相互殘殺,想必死后也不會瞑目。
岑釗將虞暥好好請進了太傅府。
虞暥走進了太傅府后,入了前廳上座。岑釗坐在一側(cè),下人們也奉上了茶水。
岑釗恭敬問道:“不知三皇子此來太傅府是?”
虞暥笑的天真無邪,“我聽說太傅之子岑靖岑公子在這次趕考中考取了功名,可有此事?”
岑釗直言不諱道:“正是!敢問三皇子,可是有何不妥?”
虞暥從袖中拿出兩張白紙,她從座位上下來走到岑釗身側(cè),將紙遞給岑釗,岑釗接過后,虞暥解釋道:“岑大人,這兩份考卷的內(nèi)容是一模一樣的,唯獨不一樣的,是名字?!?p> 岑釗看到兩份考卷,一份上寫著岑靖的名字,一份上寫著懷仲。岑釗大惑不解,“敢問三皇子,這懷仲是何許人也?”
虞暥輕嘆氣,“她是今年的考生之一,益州人士,是寒門子弟。他從十八歲趕考,考了三次落榜,今年是他第四次進京趕考。他才高八斗,滿腹經(jīng)綸。有不世之才。”
岑釗更加疑惑,“那三皇子的意思是?”
虞暥知道岑釗是一個鐵面無私的忠臣,為人正義,從不偏私,哪怕是對自己的親人也能做到公平公正,且不畏強權(quán)。
虞暥將懷仲的事和懷仲與岑靖之間的恩怨一字不差的跟岑釗全部說了一遍。岑釗心里大驚,自己的兒子是一副什么德行,岑釗心知肚明。
就在岑靖中榜舉人時,岑釗心里確實是還在疑惑,憑岑靖的那點才華,竟還能中榜?
岑釗還以為是老天瞎了眼,讓岑靖撿了個大便宜。沒想到這逆子,竟然用這種手段中榜,還害死一條人命!
岑釗連連嘆氣,他不求岑靖能出人頭地,但只要岑靖安生就好,可他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混賬事?
岑釗下跪行禮道:“三皇子,臣教子無方,竟縱容兒子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三皇子,您稍等,待臣將這件事審問清楚,定會給三皇子一個交代?!?p> 虞暥輕笑,“太傅想怎么審問?就這么大大方方的去問嗎?”
岑釗也是被這事氣昏了頭,忘記就這么去問,岑靖定是不會承認的。
岑釗行了一禮,“那三皇子想怎么做?”
“陪我演一場戲,我要讓他親口承認?!?p> 岑釗頷首,“三皇子盡管吩咐,臣定會配合?!?p> 虞暥在岑釗耳邊耳語了幾句。
岑釗頷首,“三皇子,臣明白了。請三皇子放心,臣一定盡全力配合?!?p> 虞暥輕笑,“有太傅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太傅,我就不再打擾,先行告辭?!?p> 岑釗行了一禮,“臣恭送三皇子!”
語畢,虞暥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虞暥出了岑府,便向皇宮行去,他是故意回宮的。
侍衛(wèi)見到他,念及他皇子的身份,不敢處置他,便將他押進宮內(nèi),交給了虞珺卿。
雍華宮內(nèi),虞珺卿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虞暥。
虞暥緊抿唇瓣,虞珺卿冷笑一聲,“虞暥,你既然回來向朕認罪,那你此刻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虞暥不解的問了一句,“陛下,我從無謀逆之心,您到底為什么要殺我?”
“沒有謀逆之心?”虞珺卿冷笑一聲,“倘若你沒有謀逆之心,為什么要巴結(jié)竇茂?”
虞暥聞言才一臉了然,“原來您只是因為草民住在竇家,所以心生不滿。可草民是無處可去,所以才住竇家?!?p> “皇宮不是你的家嗎?住在鳳霞宮不好嗎?你非要去巴結(jié)竇茂,竇茂手上有二十五萬兵權(quán),百姓又覺得你比朕行,所以,你覺得朕,不該猜忌你嗎?”
虞暥想活,所以此刻的他不得不裝軟弱,他雙眼掉下豆大的淚珠來,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他一臉委屈的解釋道:“陛下,草民出鳳霞宮,是怕您猜忌草民,草民從沒想過要和你爭奪皇位,只要你不殺草民不猜忌羞辱草民,草民可以不結(jié)交任何人,一輩子住在鳳霞宮?!?p> 虞珺卿看著虞暥那一張痛哭流涕的臉,到底是心軟了幾分,畢竟,自寧梓辰屠皇城再加上虞酒卿跳樓自殺后,他身邊的親人確實沒有幾人了。
而且他也不想剛登基帝位就落一個殺害血親的罵名,這樣百年之后,他也沒臉下去見虞酒卿和虞容川。
虞珺卿輕嘆,“罷了,既然你確實沒有造反之心,那你就重新住在鳳霞宮吧,這一次,只要你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待在鳳霞宮,不拉幫結(jié)派,結(jié)黨營私,朕就保你這一世平平安安。如何?”
虞珺卿言下之意,是想將他囚于深宮一輩子,讓他無所作為,當個廢物皇子。
虞暥聽到虞珺卿松口,愿給他一個容身之所時,他幾乎是感恩戴德的對虞珺卿跪拜行禮磕頭,他滿心激動道:“草民多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虞珺卿補充道:“以后,你就恢復三皇子的身份吧!”
虞暥對虞珺卿行了一禮,“是,臣遵旨!只是陛下,臣可不可以向您求一個恩典?”
虞珺卿隨口應道:“說!”
虞暥將懷家的事與虞珺卿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虞暥細細解釋道:“陛下,國無法度,便不能治國。岑釗縱容兒子岑靖科舉舞弊,但科舉一事,事關(guān)重大,牽連數(shù)十位官員,可他們卻知情不報,此舉便是不將您放在眼中。寒門子弟雖門庭清貧,但到底是學富五車的才子,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若因此事被冤殺又無人替他們做主,長此以往,只恐民心不穩(wěn)。再加上,您剛剛登基為帝,也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所以,陛下不如借此事下旨徹查科考作弊一事,若這個名叫懷仲的學子當真是被冤殺,您就可借此機會在朝中先清除一部分在心里對您不滿的人,陛下此舉也能為百姓申冤,奪回民心。待下個三年再科考的學子進入朝堂后,他們既無人脈又無后臺,屆時陛下只要稍施恩澤,他們就會感恩戴德,為陛下盡心盡力,這樣陛下就可以慢慢在朝中打造一幫屬于自己的心腹了?!?p> 虞珺卿知道虞暥的私心是想為懷家申冤,但此舉確實能清理朝堂上不少大臣。
這些大臣老了,他們都是二朝甚至是三朝老臣,他們的心都是向著第一任提拔他們的帝王的,所以,是時候該換一批死忠于他的鮮血血液進入朝堂,為他所用了。
虞珺卿聲音柔和了不少,“朕也并非是不近人情之人,懷家對你有救命之恩,朕可以答應你,讓你去徹查此案,但你別有什么小動作。朕會派人盯著你?!庇莠B卿一臉正經(jīng)道:“朕現(xiàn)在就下旨,讓刑部會審此案,此事就交由你去督辦。至于宮中侍衛(wèi),你可隨意調(diào)動,此事辦完后,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鳳霞宮,日后,若無他事,不許出宮了?!?p> 虞暥見目的達成,他起身行了一禮,“臣,遵命!”虞暥補充道:“陛下,其實,臣還有一句肺腑之言想告知陛下,臣的生母不過是個沒有名分的妾室,先帝都不愿將她養(yǎng)在宮里。而臣自幼在民間長大,不管是論氣度詩文學識治國,哪一樣都比不過陛下。臣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所以,臣不會和您爭些什么?臣這一輩子,只想平安快樂的過完這一生,就足矣了。其余的,臣什么都不想要?!?p> 虞暥的一番肺腑之言似一記重錘敲到了他的心酸之處,令他不僅心軟且還對虞珺卿動了憐惜的心思,虞珺卿出言寬慰,“朕信你說的是真的,但你也要記住,朕這個位置,你最好不要有別的心思,否則,下一次,朕是真的不會放過你。”虞珺卿輕嘆一口氣,“朕乏了,你跪安吧!”
虞暥恭敬應道:“是,臣告退!”
虞暥語畢,站起身轉(zhuǎn)身離去。
虞暥離宮后,就著手此事。他先是派宮中侍衛(wèi)去抄了所有負責此次科考的官員的家,而后,他對侍衛(wèi)首領(lǐng)說,只要能討陛下歡心,冤殺幾個大臣倒也無妨。至于懷仲一事,由他一人全權(quán)負責。
他還對侍衛(wèi)首領(lǐng)下令,派幾個人,快馬加鞭趕去益州,將益州知府左逢抓捕歸案。
侍衛(wèi)首領(lǐng)在宮中當差多年,自然一聽就懂,虞暥是讓他將此次科考的所有官員全部收押查辦,讓他們認罪伏法,若有骨氣的,便屈打成招,只要能讓陛下開心,死幾個大臣無關(guān)緊要。
侍衛(wèi)首領(lǐng)一面是頂著圣意一面又不敢得罪虞暥,便只能按照虞暥的要求去辦。
酉時,岑府的前廳,一張飯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岑釗和岑靖對坐桌前。
岑釗親自給岑靖斟了一杯酒,笑道:“你考上了舉人,為父一直沒有時間給你慶祝。今日正好有空,這些酒菜是為父遲來的補償,慶祝你考中舉人?!?p> 岑靖笑道:“謝謝爹!”
岑釗和岑靖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聚在同一個桌上吃飯了。今日岑釗陪岑靖慶祝,岑靖心情大好。
岑釗說道:“兒啊,前兩天為父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有一個叫懷仲的寒門學子,因考了四次未中榜,最后郁郁而終,死相凄慘?!?p> 岑靖心里一驚,嚇的心都差點跳出嗓子眼,但聽到懷仲死了的消息,他才松了一口氣。岑靖心里大叫,死的好,但表面卻裝模作樣嘆息道:“那還真是可惜了!”
岑釗輕聲嘆氣,“確實可惜了,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唉~聽說他是病死的,死時可凄慘了。他病的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在喊說是有人替換了他的考卷,他才沒有中榜的,還說他死不瞑目?!?p> 岑靖因做賊心虛,沒有接話,但心里還是有些恐慌內(nèi)疚。
岑靖雖是個紈绔子弟,但畢竟有一個嚴格正直的父親,從小就教了他許多做人的道理,再加上父親又是鐵面無私之人,岑靖不敢知法犯法。所以這么多年,他沒做過一件傷天害理,殺人放火之事。
包括殺懷仲,替換考卷殺懷仲一事還是他在偶然間聽到和他一起玩鬧的朋友說的。
那日去客棧喝酒時,他在客棧里聽到一些有錢人家的紈绔子弟小聲議論著科舉作弊一事,說是替換一些優(yōu)秀的寒門學子試卷,就能及第,所以他才這么干的
可生性單純的岑靖又怎么會知道,這是狐乩在利用他那顆太想在父親面前證明的心,而給他下的套呢?
虞珺卿剛剛登基為帝,就總是無條件的信任岑釗,而他狐乩,在岑釗眼里就是奸臣逆臣,再加上虞珺卿又把所有權(quán)利都給岑釗,所以狐乩才想除掉岑釗,為自己的將來除掉一個心腹大患。
所以狐乩便派人將岑靖的興趣愛好都打聽的一清二楚。然后便派人找了幾個地痞流氓扮演富貴人家的紈绔子弟,故意蹲他說給他聽。
反正也是地痞流氓,這些人事后,就會離開邑都,屆時連人影都不見了,岑靖就算想查又從何查起?
再加上這些人只是隨口一說科舉舞弊一事,又沒引誘岑靖,所以岑靖怪不到他們頭上。
而岑靖也是在心里躊躇了許久,才做下殺人滅口的決定。
岑靖沒再和岑釗閑聊,他只是埋頭吃飯,以此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
夜半子時,風雨交加,轟雷掣電。
岑府中,岑靖一人躺在房中的床榻上。今日窗外陰風陣陣,引得岑靖心里很不舒服,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岑靖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窗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開始岑靖根本就沒注意,只當是風吹過。
直到窗邊出現(xiàn)時有時無的黑影,這才將岑靖嚇的心跳如鼓。
岑靖看到黑影的第一反應,就是被驚嚇的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猛然坐了起來。岑靖心驚肉跳,他問了句,“誰呀?”
窗外傳來一陣空靈的聲音,空空蕩蕩,似鬼魅一般飄進屋里,那聲音悠遠而綿長,“岑靖,我死的好冤??!”
岑靖雖不信奉鬼神之說,但心里卻對鬼神是有敬畏之心的。
岑靖被嚇的結(jié)結(jié)巴巴問道:“你,你是誰?”
那聲音變得尖銳狠戾,陰氣沉沉道:“你偷換我的考卷,還買通知府,將我殺死。你,你怎能不知我是誰?”
岑靖想起岑釗白天所說,岑靖心頭一震,一下反應過來,“你,你是懷仲?”
“岑靖,你為一己之私,偷換我的考卷,利用我的考卷中了舉人,又怕消息泄露,殺我滅口。岑靖,我死不瞑目,今日,我要你納命來!”
眼看黑影朝自己越來越近,岑靖因做賊心虛嚇的六神無主,頭皮發(fā)麻。他嚇的一個趔趄,跪倒在地,哀求道:“求你了,不要來找我。懷仲,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偷換你的考卷是我不對,利用你的考卷考上舉人,包括殺你滅口都是我不對,懷仲,只要你不來找我,我會給你多燒紙錢的。若還不行,我就去益州給你選一塊好的墓地將你安葬,我請道士給你做法,為你超度,求你了,別來纏我……”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岑靖被嚇的戰(zhàn)戰(zhàn)惶惶,汗出如漿。
岑靖話音剛落,屋子里竟然亮堂起來。岑靖朝著四周看了看,那黑影竟在燈火的照耀下有影子。
還不等岑靖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只聽“碰~”的一聲,大門被狠狠踹開。岑釗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對著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岑靖,一甩手就是“啪啪~”兩巴掌。
岑靖被打的有些耳鳴,等再反應過來時,只見虞暥帶著懷紀走了進來。而岑靖也在這時才感覺臉上的疼,黑影退了下去,岑靖捂著紅腫的臉,紅著眼眶問道:“爹……”
你怎么在這里?
岑靖話還未完,岑釗厲聲吼著打斷道:“誰是你爹?你個孽子,竟做出這種無法無天之事!”岑釗伸手指著岑靖,氣的手指都在發(fā)顫,咬牙道:“你,你……”
岑釗怒極攻心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后只能怒拂衣袖做罷。
岑釗深吸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他轉(zhuǎn)身對著虞暥下跪道:“三皇子,臣教子無方,甘愿受罰。但是,臣就這一個兒子,即便他再不爭氣,他也是臣的兒子,臣想用自己一條命賠給懷公子,還請三皇子能饒這個孽障一命。”
跪在地上的岑靖連爬帶滾的挪到虞暥面前,磕頭求饒道:“三皇子,三皇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您,求您放過我爹,我自己造的孽,我愿給懷公子償命……”
“碰~”
就在岑靖話音剛落時,清脆響亮的一耳光拍到岑靖臉上。
岑釗大怒道:“孽子,你給我住口!”
岑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到心寒,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掉落下來,岑靖不理解,流淚問道:“為什么?爹,你為什么打我?我是在正式自己的錯誤??!現(xiàn)在我在認錯,你為什么要打我呢?”
岑釗咄嗟叱咤道:“你個孽子,還敢問我為什么?你膽大包天,竟連考卷你都敢偷換!岑靖,我從來都不指望你能考上舉人,因為我明白你沒那個天賦,但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啊!?。。。⊥祿Q皇家考卷,一旦被查清,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p> “為什么?呵,哈哈哈、哈哈哈……”岑靖苦笑出聲,心中是不甘憤怒,他怨恨道:“爹,因為你啊!你嘴里一邊說著不指望我能考上功名,但又天天抱怨我考不上功名。爹,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想要我考上功名?還是不想?我真的受不了你天天在我面前說我一事無成,說我一無是處。爹,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是可以在科舉中及第的,我不想你再用一種明嘲暗諷的方式瞧不起我了。你天天在我面前拿我跟同年的有才之士作比較,還天天在我面前大肆贊揚他們才華出眾。爹,我雖是您的兒子,但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尊心,也會傷心啊……”
岑靖哽咽道:“爹,你每次與我說話,不是吼我就是罵我,你我有過一次正常的對話嗎?爹,但凡我做錯一點事情,你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打罵我,還美其名曰告訴我,嚴厲是為我好。爹,可在我的印象中,您從來都是對我嚴格,對別人卻是和藹可親,爹,其實我心里很想要您在我面前扮演一次慈父的模樣,可這對于我來說,永遠都是奢望……”
岑釗被岑靖的話所動容,因為岑靖說的一字不差。但岑釗還是厲聲道:“逆子,即使如此,那這也不是你殺人害命的理由?。 ?p> 岑靖擦干眼淚,冷笑一聲,“怎么不是啊?爹,您沒聽說過,養(yǎng)不教父之過嗎?我能變成這樣,您責任很大!”
一句話讓岑釗心臟猛地揪起。
鉆心的疼,入骨的痛,都已經(jīng)表達不了岑釗此刻的心情。
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岑釗嚴厲教子,也是希望他能成材,但不曾想,卻適得其反,竟將兒子教的思想扭曲,誤入歧途。
岑釗冷靜下來,輕輕嘆氣,苦笑道:“是啊,養(yǎng)不教父之過!是我的錯,一切皆是我的錯……”
虞暥嘆氣道:“岑大人,事情也查清了。那我就將人帶走了。”
岑靖犯下這滔天大罪,如今虞暥恢復三皇子身份,陛下還讓他親自著手徹查,岑釗就算是有心想護岑靖,他也不敢從虞暥手中公開搶人。再加上,岑釗本來就是一個奉公守法,正直嚴明的忠臣,他一直謹記著圣上犯法都與庶民同罪的律法,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他更要大公無私。
岑釗心里悲痛不已,他跪在地上,一字一言,字字不忍,“岑靖罪孽深重、百身何贖,臣也不敢偏私于他……”岑釗重重的向虞暥磕了一頭,行禮道:“三皇子將這孽障帶走吧!”
說話時,字里行間都是不舍與顫抖。
虞暥命令道:“來人!”
一聲令下,兩個侍衛(wèi)走了進來。
“將岑靖壓入死牢,三日后問斬?!?p> 虞暥話音剛落,岑釗只覺一顆心碎的徹底,連痛覺都好像被這句話判了死刑,痛到麻木。
岑釗隱忍的落下淚來,岑靖更是痛哭出聲。
岑釗后悔了,后悔自己對岑靖的教育太過嚴格,所以才將他逼到犯下這罪無可赦的彌天大錯。
侍衛(wèi)將害怕到癱軟在地上,走不動道的岑靖拖了出去。
岑釗看著岑靖離去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如果上天能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在教子這件事上做到張弛有度,愛憎分明。
只可惜啊,事已發(fā)生,嗟悔無及。事過無悔,而如果也只能是如果,它變不了真。
而人呢,也是如此。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非要等失去了,才懂后悔莫及。
所以說,珍貴的不一定是眼前擁有,也有可能是失去后的那份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