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暮色漸退,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四面是墻的牢房中,木架上捆著一個身穿青衣,頭發散亂的男子。
他全身上下,傷痕累累。鮮血侵染他的衣衫,血漬沾滿他那張白皙俊秀的臉。
他低著頭,輕闔雙眼,微微喘息,臉上滿是受刑過后的痛苦之色。
牢房外時不時走來兩人,是看牢的小吏。兩個小吏站在他的牢房前,談笑議論道:“這人什么來頭???”
“鬼知道?反正是上面弄過來的,上面有令,不許他死?!边@小吏見他長的俊俏,打趣道:“不過,瞧他長的細皮嫩肉的,應該是伶人或男妓吧?”
兩人說著,大笑出聲。
“說不定啊,是給上面的人賣藝,演的不好,令上面的人大怒,一氣之下才被扔了進來?!?p> 兩人說著,還都直直打量著這人的身形,腰細腿長,背直如竹,特別是白皙如玉的脖頸,雖染滿污漬,但是修長纖細,還有被鞭子抽爛的衣服,露出凹凸有致的鎖骨,雖是被皮鞭抽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但他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魅無一不在勾引著面前的兩人。
自楚熙上位后,興朝前面的律法都被推翻,楚熙施行新的律法,但不怎么健全,這就使許多在宮里做事的人,膽大包天,他們覺得,只要自己伺候好宮里的貴人,其他的事,便都可以陽奉陰違,從中取利。
兩個牢吏看著牢中被粗繩捆綁的人,不免有些色心大發。
畢竟小吏生于平民,窮苦百姓家,所見的女子都是相貌平平之人。若說貌若天仙的人,一般時候,根本就見不到,因為他們都是貴族小姐亦或養在閨中的大家千金,即便有幸見到,也只能在一旁遠遠觀望,而今日,一個比女人還要美的男人送上門來,看的兩人垂涎欲滴,心里只癢癢。
一個牢吏心癢難耐,笑瞇瞇對著旁邊的牢吏問道:“兄弟,你說,這進了咱這牢獄,應該就出不去了吧?”
那牢吏蹙眉,小聲斥責道:“你可別多想??!上面吩咐了,可不許把人弄死,不然,咱們可都活不了。”
“不弄死,咱們就舒服一下,留他一口氣就好了?!崩卫艨嗫谄判牡膭裎康溃骸靶值苣憧窗。@么好看的人,咱這一輩子也見不到啊,就算見到了,也得不到,如今送上門來了,咱們要是放棄這個機會,以后還能見到這么好看的人嗎?”
那牢吏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牢中那要死不活的人,身材纖細,膚色白凈,他想起這人昨日剛入牢房時,那皮膚嫩的吹彈可破,特別是那張臉,美的渾然天成,簡直就是人間尤物,讓人看一眼就著迷。
昨日要不是牢頭在,他真想好好摸他幾下,解一解心中饑渴。
兩個牢吏商量一通后,最后意見達成一致。
兩人約定,一人放風,一人進去做完后再換另一人,最后再將陌風重新綁好。
只可惜陌風從十歲就習武,耳力超群,他們的算盤,陌風聽的一清二楚。
當牢吏走到陌風面前時,陌風依舊不動聲色的低著頭,他喑啞的嗓音輕聲哀求道:“你可不可以放我下來?只要你放我下來,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p> 牢吏不免疑惑,問道:“你昨日被皮鞭抽了一日,都一聲不吭,今日怎么知道服軟了?”
陌風裝作一臉可憐的模樣,聲音微顫,帶著些許哭泣聲,“好痛,我想你憐惜我,放我下來休息一會?讓我喝口水也行,只要你能幫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了,我會報答你的……”
陌風面容清冷,發出的聲音如泉水碰擊玉石,泠泠淙淙,聽在這人耳中,只覺更加勾人心魂。
你情我愿總比強迫他讓他因反抗而鬧出動靜要好,牢吏走到陌風面前,伸手給他解手上的繩子,剛解開一只手時,陌風試著轉了轉手腕。
“額啊~”
一聲剛要溢出口的慘叫被戛然而止,鮮紅的血液染滿了陌風一只手。
原來是陌風一下將面前人的脖子給瞬間扭斷,陌風動作快準穩狠,那人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擊斃命。
牢吏的尸體直挺挺地倒在潮濕的地面上,雙眼圓睜,瞳孔放大,臉色如紙般慘白,嘴角微張,似有不甘的話語未及吐露,死不瞑目之態盡顯。
陌風雙腿一屈,緩緩蹲下,目光冰冷且平靜,好似剛剛所做之事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雙手還在淌著血,殷紅的液體順著指縫滑落,滴在地面上,濺起小小的血花。
他將手湊近牢吏的衣服,一下又一下地擦拭著,動作緩慢而機械,直到手上的血跡被擦得干干凈凈,才緩緩站直身體。
剛一抬頭,眸光不經意間掃向前方,只見白清蘭站在自己面前。
她身著一襲素衣,在這昏暗的牢房中,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白清蘭今日來是想來就他出獄的。此刻見他已自行脫困,原本懸在嗓子眼的心,好似一塊沉重的石頭,“咚”的一聲,徹底落了地。
陌風見到白清蘭,原本陰沉如寒冬夜月般的臉,瞬間變得柔和起來,仿佛冰雪在暖陽下悄然融化。
他面上那股凌厲的銳氣如輕煙般消散殆盡,眼神中滿是不加掩飾的真誠與溫柔,如同春日里的湖水,波光粼粼,滿是愛意。
他猛地向前一步,大手一伸,緊緊握住白清蘭的手,那力道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他微微低頭,眉眼低垂,一臉自責,聲音中滿是懊悔:“清蘭對不起,都怪我沒用,讓你中了楚熙的圈套?,F在,你正好來了,我帶你走?!?p> 白清蘭看著他渾身的傷痕,衣衫破碎,血跡斑斑,雙眸中淚水瞬間盈滿,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下來。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陌風以為是白清蘭受了委屈才哭,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他輕輕抬起手,想要為她擦拭淚水,卻又怕自己手上的血弄臟了她,只能無奈地放下。耐心安慰道:“清蘭,對不起!因為我的無用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但你放心,僅此一次,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白清蘭苦笑一聲,笑容中滿是苦澀與無奈。她用手擦干淚水,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絲決絕,“你真傻,陌風。其實,我走不了了,我現在來救你,就是想讓你走?!?p> 陌風眉頭輕蹙,眼中滿是不解,急切問道:“什么叫走不了了?”陌風猜測道:“難不成是楚熙用藥控制你了?”
白清蘭搖搖頭,她神情坦誠,一字一字道:“我懷了楚熙的骨肉。”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寂靜的牢房中炸響,直直劈中了陌風的心。
他的身體瞬間僵住,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與痛苦,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刺入胸膛,那顆原本溫熱的真心,被劈得鮮血淋漓。
他嘴唇顫抖,不死心地追問:“清蘭,是他強迫你的對不對?”
白清蘭眼神堅定,語氣平靜,“我跟她做了一個交易,我給他一個孩子,這樣,欠他的恩情就還清了,從此,我與他,再無瓜葛?!?p> 陌風聞言,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他苦澀一笑,笑聲中滿是自嘲,“清蘭,你不是最會撒謊的嗎?今日,你但凡跟我撒個謊,我都會信你的??赡銥槭裁匆f實話?”
他心中一陣刺痛,原來在白清蘭眼里,這世間的一切,都能成為交易的籌碼,甚至連自己的身體也不例外。
陌風一向能隱忍疼痛,從未在白清蘭面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面。
他一直覺得,自己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就該為白清蘭撐起一片天,自己必須無比強大。
然而今日,他的防線徹底崩塌。
陌風的雙眸中,兩行清淚悄然滑落,那淚水流進嘴里,又苦又澀。
陌風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不甘心地說道:“白清蘭,我該不該恨你呢?恨你為什么要把我變作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因為是人,所以坦然接受自己喜歡你,不再對此事避諱。因為是人,所以要承受愛情的酸甜苦辣。因為是人,我嘗到了心碎的滋味。真的很痛!”
白清蘭沒有回答他,只話題一轉,問道:“陌風,答應我兩件事。一是離開這牢籠好好生活,不許自盡,你若死我絕不獨活。十個月后我來找你,送你一樣東西。二是別自暴自棄,好好過日子。你若恨我,忘掉我或十個月后殺我都行。只求你好好活著,平安幸福、快樂無憂。”
陌風眸光看向白清蘭手腕上的玉鐲,既然要走,那就得走的干干凈凈,他想斬斷白清蘭對他所有的念想。
陌風輕聲問道:“白清蘭,可以把玉鐲還給我嗎?”
白清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玉鐲,一臉堅定,“可以,但前提是,除非我死了。否則這玉鐲,我不會摘下來?!卑浊逄m走近陌風,微微一笑,“所以,你要殺我嗎?”
雖然恨,可在陌風沒將自己對她的愛全部磨滅之前,陌風又怎么舍得殺他?
陌風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身體微微顫抖,心中的痛苦與掙扎如洶涌的潮水般翻涌。
陌風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無言以對。他長嘆一口氣,肩膀垮了下來,失魂落魄地轉身離去。
就在他與白清蘭擦肩而過時,白清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陌風腳步一頓,止住了前行的步伐,雙唇緊閉,一聲不吭。
白清蘭卻再次懇切地囑咐道:“陌風,好好活著,十個月后,我會去找你的,然后送你一樣東西。所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這十個月照顧好自己好嗎?”
說著,她緩緩轉身,雙膝跪地,姿態虔誠。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驚得陌風心中慌亂如麻。
他的主子白清蘭一向驕傲,何曾對人下跪過?
陌風的眼睛瞪得老大,臉上滿是驚愕,他手忙腳亂地去攙扶白清蘭,聲音急切,“我答應你答應你了!清蘭你快起來,你腹中還有孩子,經不起這么折騰,快起來!”
白清蘭聞言,心里便清楚,陌風還是愛她的。
陌風雙手用力,將白清蘭扶了起來。
他輕嘆一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悲傷,緩緩說道:“清蘭,我可以答應你,好好活著,也可以等你十個月。但你送我東西后,我們就分開吧。之前我說過,當失望積攢到一定程度,或許就會不愛。如今也算是一語成讖。”
白清蘭語氣平靜,“可你也說過,你將我深深刻在心里,無法抹去。如果真有一日,我愛上了別人,你就算付出一切代價,也要把我留在你身邊,除非你死了。
“有些話可不能說太早。畢竟你我都很年輕,往后還有幾十年可活,今后的一切都是未知數?!蹦帮L輕嘆,眼中滿是滄桑,“清蘭,你是自愿為楚熙生個孩子,我不會強求你??晌倚睦锖芡?,清蘭,你教過我,人要愛己別人才會愛你。所以,剩下的時間,我也想好好愛一回自己。清蘭,放心,日后的每一天我會好好活著的。”
陌風的絕望和心痛既是白清蘭對他的背叛也是因為自己的無能,他給不了白清蘭想要的。
所以,他此刻內心充滿矛盾,既恨白清蘭為楚熙懷了孩子又恨上天給了他這么一副怪物的身體。
陌風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白清蘭緊緊跟在他身后,眼神中滿是不舍與擔憂。
直到送陌風出宮時,白清蘭才命人給陌風一大袋金銀,遞到陌風面前。
陌風沒有拒絕,只是默默接過金銀,轉身離去,那背影顯得無比落寞與孤寂。
虞朝蜀都西邊最繁華熱鬧的一條街上,矗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朱紅色的大門上,一塊鎏金的牌匾熠熠生輝,上面端端正正地刻著“游府”兩個大字。
游府之內,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回廊曲折通幽,花園中花香四溢,假山池沼相映成趣,仆人們往來穿梭,各司其職,一片繁忙有序的景象。
游渡的父親死于六年前,所以家里除了他外,這世間,他已沒有任何親人了。畢竟游昌也只有他一個兒子,所以他也沒有兄弟姐妹。
臥房中,游渡坐在塌邊,眉頭緊鎖,一臉愁苦。
此時的虞朝,已然到了國破家亡的危急時刻,可那朝堂之上新登基的帝王卻置身事外,毫無作為。好像虞國與他無關一般。
游渡滿心憤懣,暗自思忖:為何那帝王不想著如何將失去的國土盡數收回,重振虞朝往日的榮光呢?他越想越氣,一氣之下,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
正當游渡想得入神,滿心不解之時,一道嬌媚婉轉的女聲輕輕傳入他的耳中,“在想什么呢?游郎!”
那聲音輕柔悅耳,如春風拂過耳畔。
游渡一聽,便知這聲音的主人是曲柒娘。
一想到曲柒娘來到了游府,他原本陰霾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眼中滿是驚喜,輕聲喚道:“柒娘!”
吱呀一聲,臥室的房門被推開又合攏的聲音在游渡耳中響起。
門前站著一位亭亭玉立地女子。
只見她身著華麗的錦服,頭上插著一支精美的玉簪,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她面容妖媚動人,一雙勾人的眼眸仿佛藏著萬千風情,身材更是婀娜多姿,傲人非常。
她的到來,就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縷暖陽,瞬間驅散了游渡心中的陰霾。
游渡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走到門口,雙手猛地一把緊緊抱住曲柒娘,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肩頭,如同撒嬌的孩童一般,聲音軟糯道:“柒娘,這些天我好想你啊!”
說著,便將頭埋進曲柒娘的頸窩處,輕輕蹭來蹭去,鼻尖輕嗅著她發間的香氣。
曲柒娘被他弄得有些癢,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眼神中滿是寵溺。
曲柒娘笑了一會才一本正經問道:“我借你的一萬鬼影呢?”
游渡聞言,原本洋溢著歡喜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如亂麻一般,眼神也開始閃躲起來。
他有些心虛,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平南城一戰,全,全軍覆沒…啊…”
游渡話音剛落,曲柒娘柳眉倒豎,雙手用力將游渡重重推開。
游渡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游渡自知鑄下大錯,不敢直視曲柒娘的眼睛,緩緩雙膝下跪,低下頭,一臉自責道:“對不起啊柒娘?!?p> 華宸對曲柒娘很寬容,所以也不會計較曲柒娘借鬼影一用的事。
曲柒娘聲音冷了幾分,“游渡,從今以后我不會再借你兵馬。”
曲柒娘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失望和憤怒。
游渡滿臉羞愧,頭低得更低了,聲音帶著幾分懊悔,“是,我知道了,我也向你保證,絕不會有下次。”
曲柒娘不想聽游渡解釋,轉身離去。
游渡見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從地面上起身,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緊緊抱住曲柒娘,聲音帶著幾分哀求,“柒娘別走!柒娘我知道我錯了,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他的雙手死死地抓住曲柒娘的胳膊,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曲柒娘冷哼一聲,有些傲氣,“你家這么有錢,我不會走。游渡,在我沒原諒你之前,給我去院子里跪著,不跪夠一天一夜不許吃喝睡覺,不許起身?!?p> 游渡聽到曲柒娘說不會離開游府,原本絕望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嘴角的笑意越咧越大,滿心歡喜地應道:“好,柒娘,我跪之前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向府內所有人通知一下,從今往后,你曲柒娘就是游府的女主人?!?p> 曲柒娘心里雖然歡喜游渡對自己的尊重,但卻還是故作冷淡的道了句,“滾出去!”
游渡聞言,連忙點頭,“好,柒娘,那你先在這休息,我先去了?!?p> 游渡剛轉身,曲柒娘喚道:“等等!”
游渡腳步一頓,不解道:“怎么了?”
曲柒娘微微揚起下巴,一臉居高臨下的模樣,一本正經道:“我餓了!”
游渡展顏一笑,“好,我去給你做飯?!?p> 游渡語畢,便興高采烈的跑出了房間,出房間時,還不忘將房門關緊,怕下人打擾到她。
這日午后,斜陽照耀著棲凰宮的庭院。
白清蘭自有了身孕后,便越發的貪睡起來。
她倚靠在搖椅上,手中拿著一把戶扇在悠閑自在的給自己扇風。
而歲安則是圍著搖椅,自顧自的玩著地上的毛線球,時不時發出汪汪的叫聲。
而白清蘭的周圍沒有一個婢子太監,因為白清蘭不喜歡讓陌風之外的人來伺候她,所以,她讓人全都退下了。
歲安的叫聲讓白清蘭心煩意亂,白清蘭覺得歲安太吵,便蹙著眉,下意識喚道:“陌風,陌風,把歲安抱下去?!?p> 可白清蘭喚了兩聲也不見有人來,白清蘭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陌風已經走了。
白清蘭無奈,只能自己從搖椅上緩緩起身,她將手中的戶扇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才俯身將歲安抱起。
歲安被宮女照顧的很好,毛發干凈旺盛,身上沒有任何臟東西和異味,反而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歲安好像長胖了不少,圓滾滾的肚子,毛茸茸的小短腿,一雙漆黑渾圓的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白清蘭,可可愛愛的。
白清蘭撫摸歲安的毛發,耐心的解釋道:“小歲安,我現在經不起吵了,所以呀,以后在我午睡的時候,千萬別吵我,好嗎?”
歲安聽不懂人話,但看著白清蘭那雙憂傷的眸子,便用頭去蹭了蹭白清蘭的手背。白清蘭剛將歲安放在地上時,遠處,穆槿之身穿一襲白衣,走了過來。
穆槿之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食盒里都是穆槿之中午下朝時特意去玉珍坊里買的糕點。
穆槿之走到白清蘭面前,他將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后才坐到一旁的石椅上。
白清蘭不解道:“穆槿之,你怎么又來了?”
穆槿之笑道:“我每日下朝后,都會無所事事,我怕你在后宮悶得慌,所以,就來陪你了。”穆槿之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食盒,將里面五花八門的糕點拿出來放在石桌上,里面還有一碗豆漿。
穆槿之解釋道:“我聽說您愛吃糕點,所以就去玉珍坊買了些。娘娘,您嘗嘗,看合不合您胃口?”
白清蘭輕嘆,“穆槿之,皇宮戒備森嚴,你到底怎么來的后宮?”
穆槿之一臉誠實道:“娘娘,這皇宮里的軍隊都是穆家軍,有他們在,無人敢為難臣。”
白清蘭伸手從一旁的盤子里拿了一塊糕點抿了一口,咀嚼幾下后,才道了句,“穆槿之,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以后不能再說了,不然被楚熙聽見,以他那多疑的性子,必定會認為你想做個權臣。他若是這么想,那你的下場,功高震主,非死即囚,名滿天下,非禍即殃?!?p> 穆槿之笑道:“娘娘,臣倒沒有造反的心,臣只是想,每日進后宮來看看您?!?p> 白清蘭將手中糕點放回盤中,“以后還是不要來了,小心楚熙真的殺了你?!?p> “如果娘娘只是擔心陛下會殺臣從而想斷了臣和您的往來,那娘娘大可放心,臣明日,甚至以后都還會來的?!?p> 穆槿之話音剛落時,遠處,楚熙的聲音響起,“穆槿之,私闖后宮,調戲皇后,你該當何罪?”
穆槿之剛要起身行禮時,白清蘭卻靠在搖椅上,輕闔雙眼,一副淡然的模樣,反問道:“陛下,是臣妾私會外男,所以,陛下為何要怪罪穆將軍?”
楚熙被白清蘭問的一噎,但舍不得怪罪白清蘭的楚熙卻還是語氣柔軟了幾分,他快步走到白清蘭身邊,耐心講道理,“清蘭,我知道你還在和我賭氣,但你就算賭氣,你也不能讓外男進后宮,這會惹人誤會啊!”
白清蘭睜眼笑的一臉人畜無害,“惹誰誤會?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妾在進宮之前,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砍兼郧翱墒窍矚g逛青樓的,就算是在待字閨中時,府中男寵不說上百,每月至少也要更換十個男寵吧?”
楚熙有些無奈,但又不愿讓穆槿之看了笑話,便命令道:“穆槿之,你退下吧。”
穆槿之沒動,只是將目光看向白清蘭,白清蘭笑道:“穆將軍,走吧!”
穆槿之聽白清蘭都發話了,便也只好退下。
楚熙蹲在白清蘭身邊,一臉討好的模樣,“清蘭,我錯了,別再和我鬧了好不好?”
楚熙說著,便伸出玉手去輕撫白清蘭的腹部。
白清蘭腹中的胎兒還不足兩月,感覺不到胎動。
但楚熙只要一想到白清蘭懷了他的孩子,他心里就只覺無比幸福。當然,他心里也升起了另外一個邪惡的念頭,那就是韶思怡的孩子,也不必再留了。
白清蘭冷冷警告道:“穆槿之是開國功臣,你不能殺他。不然,你會后悔的?!?p> 楚熙知道,白清蘭不過是在說,要楚熙赦免穆槿之私闖后宮的罪,也不許楚熙在揪著穆家軍一事為難穆槿之。
楚熙問道:“清蘭,若我殺了穆槿之,你口中的后悔是指你會為他報仇嗎?”
白清蘭不答,只有些挑釁的道了句,“你可以試試!”
楚熙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白清蘭問道:“江秋羽那邊如何了?”
“放心吧!我得到捷報,燕國翟舒瑾大敗,十萬大軍損失三萬,翟舒瑾帶著軍隊撤離了虞朝。而江秋羽和步閩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p> 白清蘭聞言,便放下心來。
虞酒卿,我徹底不欠你了!以后,虞珺卿的朝廷和死活,都將與我無關。
白清蘭閉眼小憩,他吩咐道:“我睡一會,那有扇子,給我扇風。”
楚熙應道:“好!”
楚熙語畢,便拿起一旁的戶扇,慢悠悠的給白清蘭扇著。
楚熙伺候的周到,白清蘭覺得安心,很快就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