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難得登門江公館,這會兒正和大家在客廳閑聊呢。
顧媽又做了許多好吃的招待他們。
“我還記得除夕那天夜里咱們行酒令來著,但是那天行酒令行一半卻跑去看煙花,行酒令的事情就擱置了。”淮南端起茶杯送到唇邊啜一口,掃一眼大家,又說:“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大家還能再來一場行酒令。”
“行酒令?”如夢接口道:“孟老師,你瞧瞧云紅的肚子,她現在可喝不了酒。”
“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忘記這件事情了。”淮南一拍腦袋仰天笑起來。
云紅也抿唇笑意盈盈。
“你們記得行酒令,我倒是對顧媽的那道‘牡丹花’念念不忘。”硯塵接口道。
“顧媽的手藝向來是最好的,再有個把月就是端午節,到時候我看我們就在我這兒擺一桌,大家都來,到時候咱們行酒令的行酒令,品嘗饕餮的嘗饕餮,咱們好好熱鬧一番,如何?”如夢掃一眼眾人提議道:“還有,上次的舞會我看大家的興頭也不小。
干脆這次把映葭所有人全部都叫來一起熱鬧一番。
之前每次都不盡興,這次大家一定要玩的痛快,玩的盡興不可。”
“如夢這個提議好,我到時候貢獻兩瓶好酒,再拿來兩張新唱片。”半天沒吭聲的皓云也來了興致接口道。
“嗯,我已經被大家感染了,要玩就玩的痛快點,不過我還是有一點點負疚感,硯塵……”如夢把目光落在硯塵身上,故作嬌嗔道:“我的負疚感需要你來治療一下,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經歷過那么多事情以后,如夢終于收拾心情決定在映葭好好干一番事業,如果可以的話要把映葭發揚光大,現在一說起玩來大家又興沖沖了,如夢心里有一點點擔憂,擔憂這樣放縱自己會不會太玩物喪志。
硯塵看懂了如夢的心思,他站起身來到如夢身旁,攬著她的肩膀說:“聽我說,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不好?”
硯塵深深望著如夢,又說:“要知道咱們這么多人能夠一次又一次聚在這里,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
大家既然要玩,就痛痛快快地玩,如果你有顧慮就會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就會玩的不盡興。
想想看,如果身為東道主的你都玩的不盡興,那么大家也會跟著掃興,對不對?”
如夢凝望著硯塵,身體振作一下揚起下巴說:“好,硯塵,我不掃興,那咱們就是好好辦一場舞會。”
“哈哈哈,哈哈哈”淮南笑了。
“哈哈哈,好。”皓云也跟著笑了。
大家也都笑了。
舞會終于再一次舉行了,地點仍然是選在江公館。
淮南為了方便和云紅說話,自告奮勇為大家管理唱片機,不參與跳舞。
云紅只負責坐著享受各種美食就好。
如夢提議讓硯塵去和綠染她們幾個女孩子也共舞一曲,硯塵笑笑說:“要我陪他們跳舞沒問題,只是我擔心她們會不好意思,不過沒關系,我想我可以說服她們放松心態的。”
“嗯,這才是呢。”如夢嫣然一笑說。
一忽兒唱片機停了,大家稍作休息,吃點兒點心。
守著唱片機的淮南重新放一首曲子,絕妙是一首新曲子,是那一首‘望星兒’,一定是皓云新買的唱片。
皓云不愧是做記者的,總是最先了解那些新鮮事,好玩的好吃的,還有那些好聽的音樂。
江公館又是那么熱鬧的地方,皓云總會把這些“新鮮”東西帶到這里來分享。
皓云今晚最期待的就是能夠和如夢共舞一曲,新唱片剛換過他就迫不及待了。
這不,皓云已經和如夢成為舞伴了,他們在舞池中踏著音樂節奏舞起來。
“我們已經有許久沒有這么近距離交談了。”皓云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如夢。
皓云的話讓如夢一時語塞,一忽兒如夢才回過神來,結舌說:“我……我……我很抱歉,皓云,我想……我……”。
她不知不覺竟手足無措起來。
如夢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么好?努力搜索著最準確的詞匯想要用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但……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再逼你做任何事情’”皓云先開口了,“其實我才更應該為我之前的魯莽向你道歉才對。
我知道所有的愛都不該是嘴上說說而已。
如果打著愛的名號卻做一些傷害的事情,那么我想那會是比不愛更殘忍的事情。”
柔和的光線下皓云整個人都變的不一樣了,目光溫柔望著如夢。
在這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如夢覺得皓云像是哪里變了又像沒有變,皓云身后的燈光開始變的朦朧、虛幻,只有皓云的身影是清晰的。
“你說的話好有哲理,我懂了,可是,你越是這么說我就越是對你有抱歉……我……”如夢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她明白了皓云的意思,就是他仍然愛著她。
該怎么辦呢?如夢想著如果皓云繼續愛著自己這一定是一件備受煎熬的事情。
如夢望著皓云看自己的眼睛,那雙眼睛神情炯然,是那么的不同,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樣的皓云了。
“不要對我說抱歉的話,你并沒有做錯什么,如果非要說有錯的話,我想那是我的錯。”皓云深深舒一口氣,說“哈,我想我們之間存在著好大好大的誤會。
說老實話;在我心里,我和你之間走到現在是那么遺憾的事情,如果我那天不是突然抽風對你發脾氣,我想我們就不會……。”
“皓云……”如夢搖搖頭,示意皓云不要再說下去,她眉頭緊蹙低垂下頭,深深嘆一口氣,仿佛心底有無數無數個愁緒難消般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請不要說,好不好?”皓云用力一拉把如夢的手牽到面前來,送到唇邊吻了一下,抬眸道:“讓我來告訴你。
你是我梁皓云此生最特別的邂逅,也是我生命里最特別的戀愛。
我們認識這大半年來我常常在想,我究竟喜歡你什么?我究竟愛你什么?”皓云笑著搖搖頭,是那樣的無奈。
“那么,你想到是什么了嗎?”如夢接口道。
“不,我沒有想到,我想我喜歡你喜歡的只是一種感覺,我感覺和你在一起很放松,和你談話使我感覺心里很舒服。”皓云說:“你知道的,現在我們的國家到處都在打仗,我們的生活莫名其妙就充滿戾氣。
那些西洋人渡船來到咱們的地盤,在我們的國家建造那些殖民地,處處欺負咱們的老百姓使得每個人出門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挨一頓打,甚至連性命都會莫名其妙丟掉了。
我仍然記得當年那些洋人在碼頭靠岸那天的情形,那些洋人一上岸就欺侮咱們的女人和孩子。
當時的情形可謂是丑態百出,建造殖民地以后更是欺人太甚;他們簡直是面目可憎劣跡斑斑,然而我們的人群里能夠反抗的力量卻那么渺小。
我想了很多很多,你讓我感覺心里舒服的東西是你的溫柔善良,我想過在你的溫柔善良里溫存一輩子,那是多么美好的東西啊。
但是,我現在突然覺得如果我要保護這種難能可貴的東西不丟失,我必須要做些什么。”
“皓云,你不要把我說的那么好,其實我普通的很,你的這番話使我慌張,我根本就是沒有那么完美的。”如夢突然低垂下頭眼神黯淡,說:“你還記得嗎?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是多么的清高,再看看我現在……也仍然讓自己身上沾染上了商人的銅臭……人生在世,誰又比誰高貴,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擁有這一身臭皮囊,為生活;為口糧;起早貪黑披星戴月。”
如夢突然抬起頭迎視著皓云,眼神復雜道:“對了,皓云,我必須要弄清楚,你對我說的這些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告訴我;你的什么決定呢?”
如夢揣測著皓云的意思:“你莫不是要去參軍?”
“參軍?是的,我確確實實是有過這樣的念頭。”皓云目光是那么熱切,仿佛有一簇簇熱烈的火苗正欲燃欲烈深深望著如夢,說:“不久之前我將計劃一個月后去參軍,但是現在被你看穿了我突然又懷疑起自己來,我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勝任保家衛國的巨大責任……呵……”皓云眼神忽暗低垂下頭深深嘆口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會去參軍,什么時候去參軍,但是,我想我需要為我們的國家出一份力氣。
你可以把我這份心思理解為放棄兒女情長而投筆從戎。
我也好想把這句話變成事實而不是說大話。”
如夢為此刻的皓云鼓舞,她想起一句話,但忘記是誰說的了,皓云就像是天上的雄鷹,本該飛向更廣闊的天空,而不該拘泥于一片云。
“你是懂我的感覺的對不對?”皓云抬眸重新望著如夢了。
“皓云,我懂。我懂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