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趙三郎好奇地問：“嫂子，你功夫在哪學的？”

　　李香打了個寒顫，回頭沖他，表情嚴肅地更正，“叫我姐，不要喊我嫂子！”

　　趙三郎不在意這些，從善如流地改口，“那香姐，你在哪學的功夫？”

　　他記得牙婆說，找的是老實人家的孩子，苦的過不下去才賣的娃。

　　不過在他看來，都賣孩子了，不見得老實到哪里去。

　　她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首先肯定是不老實，但不是壞的方面的不老實。

　　總之就是很神秘的感覺。

　　“香姐”兩個字，李香依舊聽的不舒服，但比嫂子要好點。

　　她簡單解釋，“朋友教的。”

　　不想撒謊，少說話是沒錯的。

　　趙三郎感興趣追問：“什么朋友，這么厲害？”

　　“怎么，你也想學？”李香好奇看他一眼，轉移了話題。

　　“不想學！”他更喜歡讀書。

　　可惜家里太窮，他知道的那些還是大哥教的。

　　趙三郎心情失落，要是他能讀書該多好?

　　“我想學！”滿臉擦傷的二郎開了口。

　　他真是受夠了挨揍的滋味。

　　李香可太明白他的心理了。

　　她學散打也是被人揍的太狠，導致她不得不花那個錢。

　　她瞥了一眼無知無覺的趙三郎，故意問:“三郎，你知道你二哥為什么想學功夫？”

　　“不是喜歡？“像他喜歡讀書，才學的識字。

　　李香懶得理他，問二郎：“你不打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一味地放縱可是會害了他！”

　　“什么意思？”趙三郎不解。

　　他看看李香，又看看二哥，不明白兩人在打什么啞謎。

　　趙二郎想說，可對上弟弟純真爛漫的眼睛就開不了口，怕傷害他。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趙三郎沒有眼力見，還一個勁地問：“哥，她什么意思啊？”

　　李香可不慣著，他不做惡人，那就她來。

　　“他想學功夫還不是因你又菜又愛玩，你不改變，他就只能改變，不然你們兩早晚會把命給玩完！”

　　趙三郎不懂，有她說那么嚴重？

　　他小心翼翼地問：“什么是又菜又愛玩？”

　　她還能說啥？

　　李香忍著給他腦門來一巴掌的沖動，耐心地引導。

　　“我問你，像今天發生的事，若沒有我，你預備怎么辦？”

　　趙三郎習慣地說：“有大哥啊。”

　　李香再忍，“你大哥不是也不在？“

　　“那，那我找里正？”

　　李香咬牙切齒，“除了找人給你撐腰，你就不能想想別的？”

　　趙三郎細細思量，“不能找人，就得靠我自己，可我不如二哥強壯啊？”

　　他眼睛一亮，一臉感動地看二郎，肉麻地喊了聲，“二哥！”

　　“你是想學功夫，是為了保護我，對吧！”

　　趙二郎別過臉不想看他，還是點了點頭。

　　“你可先打住！”

　　李香看他還有救，便多說了兩句。

　　“那你自己呢，二郎為你學功夫，你呢？你難道不想做點什么？”

　　“那我也跟你學功夫！”

　　趙三郎高興地對二郎暢享未來，“等咱兩學成，往那一站，誰都不敢再欺負咱了！”

　　李香忍不住還是翻了白眼，嗆道：“你想學，我還不想教呢！”

　　“為什么？”趙三郎試圖撒嬌，“好姐姐，你也教教我吧，我給你做牛做馬！”

　　“因為你太蠢！什么事都靠別人，你連劉強都不如，劉強是沒糖吃，你呢？你是還沒斷奶！”

　　她這藥下的特別猛，趙三郎被罵的面如土色。

　　他站著沒走了，兩眼無措地看著李香，看看二郎，

　　他試圖辯解，“我，我不是！”

　　二郎也停下，目光擔憂地看著他。

　　他也明白三郎該懂事了，沒有開口阻止李香。

　　李香一點也不心疼，她不明白趙家人是怎么想的。

　　又不是什么富貴人家？

　　還是因趙三郎身上有那么點靈性？

　　這樣嬌慣著，早晚會出事！

　　她繼續下猛藥，“你想過沒有，若今日沒有我，二郎被劉強三人打死了，你該怎么辦？”

　　“不可能！”他不是沒想過，是壓根不往那方面想。

　　二哥怎么可能會死！

　　那可是二哥啊！

　　總是像英雄一樣出現保護自己的二哥！

　　可，

　　可是娘就沒了。

　　三郎的臉上多了痛苦，他試圖掙扎，“二，二哥不是沒事？”

　　“呵！”

　　李香冷笑一聲，“看來是非要等二郎死了，你才愿意去想！”

　　“不是的！”三郎臉色慘白，他怎么可能會想二哥死！

　　他惶恐地向二郎表明真心，“二哥，你相信我，我沒有想你死！”

　　趙二郎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二哥明白。”

　　但三郎的心并沒有因此好受，心臟像被無形的雙手拉扯著。

　　他是總闖禍，可都是別人有錯在先，他站出來是為了伸張正義。

　　像今日，劉強他們在背后說大姐的流言蜚語。

　　就算不是大姐，換作旁人，名聲被這么詆毀，那人還要不要活了？

　　面對不公正的事，身為讀書人，他怎能袖手旁觀？

　　可他真沒想給二哥惹來麻煩！

　　每次都這樣，明明是別人的錯誤，非但不領情，還變本加厲的毆打無辜的人！

　　他明明做好事，卻給家人帶來危險！

　　不往那方面想還好。

　　趙二郎這一想，心里就說不出來的難受。

　　原來他做了那么多的錯事！

　　所謂“仗義執言”是他一廂情愿！

　　還讀什么書！

　　都是騙人的鬼話！

　　他臉上的掙扎和痛苦，李香看在眼里，心中漸漸有了不忍。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

　　她緩緩開了口，“原話是說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能力不足！”

　　趙三郎抬眼看她，似懂非懂。

　　“我不是說你替大丫鳴不平不對，只是你能力不足時去教育一個拳頭比你硬的人，就好比拿雞蛋碰石頭。

　　你不是喜讀書？書里有教你以卵擊石？不是也教過要三思而后行？”

　　“再說了！”李香話鋒一轉，拉出趙二郎一塊兒罵。

　　“你也是傻，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喊人，總有二郎那樣路見不平的人不是，傻乎乎的被別人按在地上揍，你也是活該！”

　　她順便朝二郎擠了擠眼。

　　趙二郎會意，將半個身子都靠向趙三郎。

　　“對，幸虧二郎聰明，喊來香姐，不然我呀……，嘶，哎呦，肩膀咋這么痛？三弟，回去幫我看看，是不是青了？”

　　他這一打岔，三郎轉移了注意力，擔憂地扶著他。

　　“對不起，二哥，都怪我，咱們趕緊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李香走在后面，心里有些后怕。

　　她只是想敲打一下，讓趙三郎長點記性，沒想到這孩子差點入了魔障。

　　趙家籬笆院子里，二丫牽著三丫蹲在雞窩門口喂雞。

　　她余光瞧見他們回來，站起來就問，“二哥，老三，爹說大哥進了深山，你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