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萬般不愿,溫如許最后同意了去替溫如新的身,為期二十年。
對于這個能夠讓他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的機會,哪怕心里再委屈,他也實在沒有辦法拒絕,更沒有能力反抗。
他無權無勢無財,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記住,別露餡?!睖乩蠣斪由碜油笠话?,靠在床頭上,“無論如何,這二十年蘇云清必須要留在溫家?!?p> 溫如許依然覺得溫老爺子的這個計劃極為冒險。
“但那個蘇云清真的會連自己的丈夫都認不出來嗎?”
“你跟知新長得一模一樣。”溫老爺子半瞇著眼睛望著溫如許,定了幾秒,卻像是正在透過他的臉來看另外一個人一樣。
“蘇云清這個人,商業上的事要騙她很難,但在個人情感上,騙她不是什么難事。具體要怎么做,你自己看著辦。你好歹也是溫家子弟,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成的話,溫家的產業也沒必要留著給你吃了。”
說到最后,溫老爺子伸出食指點了點,示意溫如許將那一份文件拿走。
“在這里待一晚,好好想清楚自己該做些什么,明天直接回家?!彼弥戈P節往床頭上不重不輕地敲了兩下,“想仔細些,知道了嗎,溫如新?”
這一敲,讓溫如許的心頭也因而顫動,隨后墮落到那早已編織好的陷阱之中。
他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
他從現在這一刻起,就已經是溫如新了。
溫如新死了,溫如許,也死了。
“老張。”
溫老爺子喚了一聲,老管家就立即開門進來了,似乎一直守在門外等著叫喚。
“讓人帶二少爺回自己房間?!?p> “是。”
溫如許在魂不守舍地離開之際,仿佛聽到了背后傳出了如同洞穴里野獸在不久于世之時的最后一聲嘆息。
“老張啊?!?p> “宅里的白綢不用撤了,繼續掛著吧?!?p> “省得之后再折騰了。”
……
溫如新死在老宅的事,除了溫老爺子、老管家以及他這個溫如新的替身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唯獨那懸掛得滿院子都是的白綢飄揚了許久。
飄揚到最后只剩下溫如許一個人知道。
正如溫老爺子所說,蘇云清在工作上清明,在私人感情方面卻是無知又愚蠢得一塌糊涂。
在他替了溫如新這么久,除了一開始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提出過一些介懷之外,蘇云清居然一點都不曾懷疑過自己眼前的這個丈夫是假的,以至于后來溫如許光明正大地將文文和女兒接過來住,還美其名曰最后的家人時,她也不曾質疑半分。
倒是讓他懷疑蘇云清嫁給溫如新到底圖的是什么了。
但溫如許不關心這個。對于他而言,文文和女兒的確是他最后的家人了。
他的父母、爺爺、兄弟,統統都死了。
一個不剩。
溫如許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破算命的批他命格的話,說他會克死溫氏全族。
他不禁嗤笑著自言自語。
“爺爺啊爺爺,克死溫氏全族的人,明明就是你啊?!?p> 然而他沒有想到,因為一次失誤,文文被蘇云清送走,而他眼中那個無趣又執拗的蘇云清,居然也干得出霸王硬上弓的事,讓他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個兒子。
可是他不需要。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個便宜兒子,會害得自己的女兒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在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了要把溫故知拋下那個長樓梯然后帶著女兒就這樣離開的念頭。
但溫老爺子臨終前狠狠盯著他的那副眼神讓他永遠都無法釋懷,無法掙脫。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
于是他只能把氣出在溫故知身上,對他不聞不問,忍了快十年,才終于讓他等到一個機會。蘇云清這個蠢貨居然主動提出只要他愿意陪溫故知一起過十歲生日,并簽了那份股份轉讓協議書,她愿意放他自由。
這不是正合他溫如許的意嗎?反正那股份是溫如新的,又不是他的。更何況,原本他以為還要再忍十年才能將溫老爺子那份遺囑拿出來,現在只不過再多等五年,還可以自由自在地離開這個鬼地方,他自然沒多想就直接簽了。
十五年而已,他等得起。從出生到現在,擁有“溫”這個姓氏所教會他的,就是等待。
他最擅長等了。
他還能順便向溫故知報了溫柔的腿被毀一仇,真是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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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清楚了嗎?”溫如許離開了椅子,走向早已經滑落到地上的蘇云清,蹲了下來,捏住她的下巴,“我是溫家的工具,而你蘇大小姐啊,是我們所有人的工具,開心嗎?”
蘇云清聽到這里時,已經是臨近崩潰邊緣了,她喃喃自語般問道:“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溫如許嘲笑道:“不是說過了嗎,因為你就是個膽小又固執的戀愛腦啊?!?p> “當然了,老爺子確實看中蘇家很久了。蘇家只有兩個女兒,一個熱衷于學術研究,一個是商業奇才,那當然是挑個性格單純的商業奇才嘛。先借你的手將溫蘇兩家合并,果子成熟了,再把它一口吞掉。怎么樣,老爺子這一招是不是很陰險?”
說罷,他甩掉了蘇云清的下巴,拍了拍手,隨后揚出了一份文件。
“看看吧,這才是真正的協議書。當然,你也可以叫它做遺囑。”
蘇云清已經沒有任何回應了,只是失魂落魄地看著地面,一言不發。
唯有溫故知還剩余些理智。
對蘇云清而言,自己真正的丈夫原來早已去世,也從來沒有喜歡過她;而她所牽腸過肚了這么多年的“丈夫”居然是假的,自己還被當成溫家的工具用了這么多年,這比起原本以為的溫如新對她只有恨來說,更令人無法接受。蘇云清此刻的崩潰是理所應當的。
但對溫故知而言,他的父親一直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只不過名字從溫如新變成了溫如許而已。
他父親對他的恨從來沒有變過,哪怕在真相大白前后,也一如既往。
沒有分別。
這群人都是怪物,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實。
所以溫故知并沒有太大的感觸。他只關心溫蘇集團最后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他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問溫如許。
“什么遺書?”
“老爺子的遺囑啊。”溫如許并沒有望向溫故知,而是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蘇云清此刻的表情,繼續輕聲說道,“他當年沒留有遺囑,只有臨終時在律師見證之下對你說的遺言,對吧?”
蘇云清依舊沒有回應,溫如許一臉無趣,只得轉身面向溫故知。
“因為遺囑一直都在我手里啊。原本在溫氏里屬于老爺子和溫如新的股份已經統統屬于我了,我現在是整個溫蘇集團大股東了呢?!?p> 他一步步地逼近溫故知,咧嘴一笑,像極了當年要帶十歲的溫故知前去動物園過生日時的笑容。
“小子,你爹準備來個董事會改組,就當作是送給你的二十五歲生日禮物了。開心嗎?”

鯨木木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看到這里,但還是很感謝之前支持過投過推薦票的朋友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