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聲將信箋扔在地上,“這信用的是朝陽殿的云檀墨,墨質細膩還有奇香,但是容澤行軍不會用這種華而不實暴露身份的東西。還有,他的家書從來不說戰事,怕被有心人劫了去。你,說是從卞城來,雖然你一身風塵仆仆,但面上全無疲憊之色,從卞城到這里如果十日趕到,你必然是晝夜不休,如何還能這般精神!”
她說的有些著急,一陣眩暈,冬梅趕緊扶著她坐下,張全一臉擔憂之色,跪著虛扶了戚東雨一把。
戚東雨甩開他的手,說,“容澤到底怎么樣了?要你們合起伙了蒙騙我?”
張全見瞞不過去,讓那侍衛下去殿外等候,自己轉身朝她磕了一個響頭,低聲說,“殿下,您,身子重要,哎。。。陛下出行前留下一些提前寫好的信箋,以備不時之需。”
她眼里已經有了淚意,“所以他怎么了?”
張全說,“殿下莫急,陛下沒事,只是不知為何軍中之人染起了怪病,說是兩三年前邊境流行的時疫。原本此病并不難醫治,只是十萬將士,需要大量的藥材,陛下上個月已經派人回來從南城轉運藥材,只是打開國庫,竟然藥材都發霉了。現在軍心動搖,那邊西月王像是知道內情一樣,居然乘機過來叫囂,先鋒營出城迎敵,勉強戰個平手,現在那西月王日日在卞城外叫囂。”
她穩了穩心神,“激將法,能將時機掐的這么準,莫不是在東穆軍中有內鬼?”
張全接著說,“這幾日盯著趙府,趙府皆是文官,并沒有去前線之人,只是奇怪的很,他們有人出南城往卞城方向去。趙淑妃這幾日也回了趙府一趟。”
她手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低頭細細想了想,寶寶,這次娘親不能只躲在爹爹的身后,我們要一起護住爹爹,她下定決心,說,“容澤派回來的是誰?可是李默?”
張全點點頭,說道,“正是。”
戚東雨說,“將他秘密請去好風閣,喬裝一下,不要被人發現。冬梅,你留在這,我扮成你的樣子出宮一趟。”
不知為何,聽竹軒這一晚進進出出都是太醫,闔宮都竊竊私語,好奇的很又不敢瞎打聽。聽竹軒的人口風都很緊,一個個如臨大敵。紫宸宮里,醉了一地杯盞玉器,趙欣玥氣的面色猙獰,“戚東雨,你盡然爬上了陛下的床,還懷了個孽種。和陛下兄妹相稱,居然行如此茍且之事,看來我是高看你了。”
她對身后的趙府暗衛說,“告訴爹,一不做二不休,戚東雨本來就該死,現在有了孽種,更是留不得。趁著陛下不在宮中,將她斬草除根!”
那人問道,“那,陛下還朝之后呢?”
趙欣玥笑得得意,說,“讓父親收斂來的藥材準備好,只要戚東雨一死,爹就親自護送藥材去前線,一路敲鑼打鼓宣揚我趙家傾盡家財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寧籌集藥材,救我東穆十萬將士。陛下就是再鐵石心腸,也無可奈何。”
“那西月王那邊?”
“他不會真的以為我為了幫他而滅了東穆吧?此一時彼一時,他得意了這么多天也該到頭了。戚東雨那邊盯著點,看她這個樣子應該也是知道了。”
又過了幾日,暗衛來報趙欣玥,“主子,聽竹軒那邊有動靜,像是收拾行裝要遠行。張全那邊也在打點,您料的沒錯,戚東雨果然按耐不住。”
趙欣玥冷笑一聲,手里的團扇一折為二,“她對陛下還真是深情,挺著個肚子,還敢出遠門。如此正好,陛下留下的一大幫子侍衛將聽竹軒天天護的水泄不通,她也不出門走動。只要她出了宮,我們的人就能派上用場了。將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務必將她一網打盡。”
九月初一,白露,戚東雨一行扮成商賈,出了南城,馬車在云棲山蜿蜒的官道上行駛。這幾日下了雨,路有些滑,張全不敢托大,親自駕車,慢慢前行。只是行道林子深處,雨水沖刷走了許多泥土,埋在下面尖尖的石子露了出來,張全堪堪躲過幾個,不想終究被大石塊絆了一下,他忙停下車,向簾子里問道,“夫人,您可還好?”
里面傳來戚東雨的聲音,“我沒事。”
待再要往前的時候才發現馬車車軸斷了,出遠門,他們倒是帶了修補馬車的零部件,只是這樣一來,行程就耽擱了。張全稟告道,“夫人,馬車壞了,今日怕是趕不到驛館,只能在這野外將就。還好糧食備的足,不成問題,要委屈夫人在這荒郊野外講究一晚了。”
戚東雨的聲音從簾子里傳來,“不礙事,這一趟原本本來就不是為了享福的,你們只管做事,不必擔心我。”
天漸漸暗了下來,眾人吃了干糧,戚東雨上了馬車休息,眾人靠著樹樁小憩,張全交代好站崗的侍衛,也坐下閉目養神。過了一個時辰,正是眾人酣睡入夢的時候,一記飛鏢打向戚東雨的馬車,尖銳的風鳴聲在寂靜的山林里十分刺耳,張全最先驚醒,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數十個黑衣人出現,空氣里瞬間充滿了血腥味。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眾人就被制服,帶頭的將馬車里的冬梅和戚東雨揪了出來。戚東雨癱坐在地上,長發拂面,顯然才剛睡醒,驚得六神無主。冬梅已是嚇得渾身打顫,嘴上卻是不肯服輸,“你。。。你們是誰,知道我們夫人是什么人嗎?好大的膽子。”
為首的黑衣人長劍一揮,“少廢話!”嚇得冬梅急忙后退。
此時林子深處女子狂妄的笑聲響起,趙欣玥慢慢走了出來,她今天倒是難得的一身素白,沒有珠釵加身,“戚東雨,別來無恙啊?想不到你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冬梅說,“你!怎么是你,你。。。要做什么?”
“哈哈哈,我和她姐妹一場,哦,你差點還成了我的小嬸嬸。要是我那命苦的小叔叔沒有擋我的道,你和他現在估計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冬梅說,“趙公子的事情,果然是你,那是你趙家人,你怎么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