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輕飄飄的,甚至還帶著笑。
小警員的臉瞬間紅里透黑,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
然而王善緊緊盯著這荒誕的一幕。
“你——”
小警察從王善身后沖出來,纏著肌肉線條的手腕一緊,五指聚攏直接攥住繆云歸的領口。她被他提起來,領口纖薄的衣料繃緊,透露出下側大片的肌膚??娫茪w此刻就像木偶娃娃一樣,腦袋失力往后仰伸,冒犯的笑聲瞬間傳遍每個人的耳朵。陳聿為按住小警員的手臂,單眼皮仿佛自帶威懾力。
繆云歸推開陳聿為,轉而握住小警員的纏裹青筋的手臂,問道:“你這就受不了了?”她眼睛咕嚕一轉,亮晶晶的,音色竟然還帶著幾分俏皮,“我還什么都沒說呢,急什么?”
“你還想說什么?”
她轉頭看王善,“王警官,你的部下很沒有規矩。”
“你——”
“啊——”
她手里攥著的黑色打火機‘咔噠’一聲,燎到他小臂內側,小警員的整張臉瞬間變得極度扭曲,下巴尖也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娫茪w抱怨,“你把我的衣領都撐大了,我以后還怎么穿???嗯?”繆云歸的嘴唇張開得極大,說話的時候還故意歪著腦袋。
當小警員終于無法忍受這種痛苦而松開手的一剎那,她如閃電般迅速出擊。只見她緊緊抓住對方的脖子,并用手卡住他的喉嚨,然后用力將那個男人往自己面前拉扯。一旁的王善目睹這一幕,毫不猶豫地拔出一直插在腰間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繆云歸的額頭,同時怒聲呵斥道:“松手!馬上給我松手!”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陳聿為的手護在繆云歸后腰處,懸停在半空中,臉色鐵青。“王警官,把槍放下。有話好好說不行么?”語氣不是很友善。像護崽的母狼。她得意洋洋地點頭,語氣中滿是傲慢,“我聽我哥的,好好說話?!彼又亓恕案纭边@個字的發音。話音剛落,她突然松開了手,仿佛釋放了獵物,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小警員捂著胸口迅速撤開,爆裂的咳嗽聲混雜著她高調的笑聲,顯得非常刺耳。陳聿為拽她的手臂,眼神示意她噤聲??娫茪w纖白的手指在他胸口安慰似的拍了兩下,復而推開他。轉頭用額頭緊緊貼住王善正對著她的槍口。她的面部表情囂張而狂放,用行動挑戰王善的底線。她輕蔑地笑道:“你有本事就開槍,這里是荊州,即便是警察,也得坐罪吧?!彼粽{很高,里面充滿挑釁意味。
“單靠一腔孤勇可辦不成事,想想你的夫人和兒子,她們可不想有一個殺人犯的父親和丈夫,尤其還是被開除警察隊伍的。我想我們在這一方面還是很有共鳴的?!?p> 他屏住呼吸,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瞬間失去了往日的銳氣。他右手緊握著手槍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愈顯發白,手臂上緊繃的肌肉在顫抖,發酸,他咬緊牙關,顫音,似乎在求饒,“你敢?”
“那就要看王警官的表現了。”
男人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他用力握住她的大臂,將人撈進懷里。臉上是瞬間展露出來一個笑?!昂⒆宇B皮,做大人的自然要包容。”他語氣輕松。王善卸了一口氣,他捂著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聿為。早有耳聞,繆云歸背后這位是面慈心苦的假菩薩。
小警員很激動,“你說她是孩子?”
陳聿為:“十幾二十歲,難道不是孩子么?”
王善按住小警員的手,“在我們這些老家伙眼里當然是孩子?!薄爸徊贿^這孩子犯了錯,該教育也得教育?!?p> ……
是夜。
等陳聿為見到佘菁華已經將近晚上八點。
佘老爺子左手拄著龍頭拐杖,右臂由佘琴扶住,從西院一步一步探過來。他被晾到前廳喝茶,三個點兒,連人影子都見不著。這老頭倚老賣老起來也絲毫不輸梅羅科那個。他想。
他換上一張還算和善的臉皮,沒來得及開口寒暄,佘菁華率先發難,“不好意思啊,我這胸口實在悶得慌,在院子溜達了兩圈,叫‘陳總’久等了?!?p> 陳聿為嘴角抽了一下。
見佘菁華坐進圈椅里,手上接過佘琴遞來的水,悠閑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熱氣,胡子抖了抖,‘吸溜’兩口,先發制人,“你的來意我很清楚?!薄皣袊?,家有家規,你們在梅羅科是干什么的,他們那幫人管不著,但是到了這里,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難逃責罰?!?p> 他視線停留在陳聿為身上,唇上噙著笑,陳聿為從佘菁華進屋,就沒坐下,他的眼睛里快冒出火來,又聽人諷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和老關一把歲數了,圖什么?不就是圖兒孫繞膝,天倫之樂么?”
陳聿為:“……”
佘菁華鐵了心魚死網破。
陳聿為坐在車里,握緊方向盤,凝視前車燈照亮的一隅天地。佘菁華那個老不死的怕不是以為繆云歸一定罪,他自己就安全了吧?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好事,三和商會的丑聞多如牛毛,隨便拎出一兩件,股價就得晃三晃。更別提股東之間的惡意競爭,他想從中找個想趁機上位的小人還不簡單。
三和商會一干人,裴家置身事外,不屑于會內黨爭,而關和佘更是面和心不和,經此一事,恐怕連表面和諧都維持不住。說到底關向是自個兒憋死自個兒的,要怪也怪不著人家佘斯函??娫茪w是佘菁華的親外孫女兒,說來巧合的是,策劃這一切的就是佘菁華的親外孫女,繆云歸用佘斯函關向的親密視頻叫兩個老頭被迫合作,也是狠。就像繆云歸口中所說,“兩個原本視作仇敵的人,因為共同利益,被迫合作,別提有多有趣了。虛情假意,我就叫他們撕破臉,然后掐著嗓子吃一碗飯。”這種事就好比口中飛進了只蒼蠅,吐出來咽下去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