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與謝寧對視到一處，沈姳才收斂起自己過于露骨的眼神。

　　男色誤人！

　　沈姳越過眾人，到床榻邊，見封鄴面色發青，口唇紫紺，果真是中毒甚深的模樣。

　　“我來。”她對大夫說著，也擠到床沿邊上。

　　老大夫已診完脈，見狀給沈姳讓了位。

　　她自荷包中摸出早已準備好的解毒丸，在眾人還未及反應前，塞進了封鄴口中。

　　系統出品的丸藥，入口即化。

　　眾人阻攔不及。

　　“姑娘如何能擅自給主公用藥。”鄭仲與封鄴情分非比尋常，率先不滿指責，“所用藥物為何不能予大夫看過再服。”

　　“所用藥物，鄭將軍不是服過嗎。”沈姳并未將鄭仲的指責放在心里。她之所以不事先言明再讓封鄴服藥，便是不好解釋。

　　鄭仲看著沈姳意味深長的笑意，想起了九年前逃亡到一個破廟，他本以為自己油盡燈枯時，主公給自己的那一顆療傷的丸藥。

　　事后他曾問過，主公只道是“神明護佑”。

　　他又想起自己為主公引開追兵時，主公只身在郢州城外被人圍殺。

　　傳言當時神明顯靈，保護了在場的二十七名少年。他也曾問過主公，那時主公是如何說的？

　　約莫是“神降天罰于不義之人”。

　　神明……

　　是了，之后到了北地，與鎮北軍會合后，主公便供奉著一個神位，神位上不著一字，但他卻日日點香供奉。即便戰事繁忙，也一日不輟。

　　“鄭將軍可是想到什么稀奇事？”沈姳看著鄭仲面色幾經轉變，頗覺有趣，“不妨再大膽地想想。”

　　鄭仲神色幾變，剛要開口，卻聽見床榻上傳來細微的聲響，止了話頭。

　　“云姑娘。”封鄴面色已如常，只是身體有些虛弱，中氣不足。

　　沈姳轉頭看他，笑著回應：“在呢。”

　　封鄴欲爬起身，被沈姳一把按回榻上，安撫道：“無須拘禮。”

　　“勞煩云姑娘跑一趟了。”他虛弱地道。

　　沈姳見他傷勢不輕，又跟系統兌換了一枚療傷藥。

　　當—

　　【兌換療傷丹藥一顆，信仰值-10。】

　　“張嘴。”沈姳看著信仰值飛速消耗，有些不虞。

　　封鄴乖乖地張嘴，又被她塞了一顆丸藥。

　　謝寧在旁看著，內心驚詫。他本以為他們是有些私情的，如今看來，二人之間，竟是以這云姑娘為尊的模樣。

　　這倒是稀奇了。

　　封鄴性命無虞，其他人便各司其職，錦州城很快便安定下來。

　　沈姳這幾日安靜得很，就在她的小院內活動，偶爾去看看封鄴。系統出品的藥品，她還是很放心的。

　　讓她奇怪的是，但凡她出現在封鄴的院子，總能看到鄭仲在院外猶豫徘徊的身影。雖說不是次次都能碰上，但十回總能碰上個七八回。

　　“鄭將軍這是怎么了？”她倚著房門看向院外的鄭仲，似笑非笑問封鄴。

　　封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只輕笑一聲：“云姑娘莫怪，鄭叔只是心有疑惑不得解。”

　　“那今日便幫他解一解吧。”沈姳轉身回到室內，大喇喇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

　　封鄴會意，讓守門的小兵將鄭仲叫來。

　　不過幾息，鄭仲便到了門前，封鄴帶他進了門，轉身關上房門，又吩咐小兵幾聲，門口兩個守門神立馬退至院門口。

　　鄭仲進門，見沈姳坐在主位上，主公竟也毫不在意。一時更是心亂如麻。

　　“這幾日總能見著鄭將軍，可是有事尋我？”沈姳笑得慈祥極了。

　　鄭仲心緒尚未回轉，一時不知如何回話：“無……無事尋姑娘。”舌頭都快打結了。

　　沈姳站起身，緩緩踱步至鄭仲身前：“可是對那丹藥仍有疑慮？”她滿臉的戲謔。

　　封鄴從未見過這樣的沈姳，竟與往日不染塵埃的模樣大相徑庭，多了些鮮活，倒是像個愛作弄人的俏皮丫頭。

　　此時若是溫言在，倒也習以為常，因他見到的沈姳，皆是這般模樣。

　　沈姳伸出右手，白皙的掌心紋理細膩，甚是賞心悅目。鄭仲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卻見那原本空無一物的掌心，竟多了一枚丹藥。

　　當—

　　【兌換療傷藥一顆，信仰值-10。】

　　“這……這……”他哆嗦著手，指著沈姳掌中的丹藥。

　　沈姳將手中的丹藥遞給他：“拿著吧，權做防身之用。”她難得大方。神仙嘛，總不能再小氣吧啦的，平白丟了臉面。

　　她回頭，見封鄴安靜地在一旁看著，索性大手一揮。

　　當—

　　【兌換療傷藥五顆，解毒丸五顆，信仰值-150。】

　　這一下子，會不會大方過了頭。

　　“多謝神君賜藥。”封鄴捏著手中的藥瓶，毫不客氣塞進懷中，大大方方道謝。

　　看著封鄴塞進懷里的兩個瓷瓶，沈姳努力提起嘴角，強顏歡笑。果然，裝X是要付出代價的。

　　鄭仲心中的震撼無法言說，他挪了半步至沈姳面前，剛要跪下，便被沈姳止了動作。

　　“吾在凡間行走，不必行大禮。”她笑著指向另一側書案后臨時起的香案。香案上供著一個靈牌，上書：神君之神位。

　　“神君”二字前頭還空著，許是怕寫上“行云”二字暴露了她的身份，怪體貼的。

　　“閑來無事便去上炷香。”她當面討供奉，半點也不害躁。

　　鄭仲連連躬身道是。

　　接下來幾日，沈姳依舊在院中躺尸。她只知道封鄴在計劃攻打京師一事。

　　這一仗只怕是最后一仗。

　　成功便能坐擁天下；失敗，那是不可能失敗的。封鄴如今兵力遠勝于駐守京師的兵力。

　　【這就是你說的“無痛旅行”？】

　　沈姳呈“大”字倒在床榻上，質問系統。

　　她人生中遇上的第一次詐騙，竟然是系統給的，是國家反詐中心APP都防不住的程度。

　　【起碼宿主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心，不比在自己家里躺尸好？】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在家里，起碼能有個抽水馬桶，這里有嗎！】說起馬桶沈姳更是來氣。

　　她不知道真神仙上不上廁所，畢竟他們也吃東西，總不能跟貔貅似的只進不出吧。

　　但她這個冒牌神仙肯定是要如廁的，這里的茅廁，沈姳實在不敢多想。

　　光想想，飯都能少吃一碗！

　　【宿主在家里躺尸，第二天就得去上班。在這里的日子，呆多久都是賺的。】

　　這倒也是，只怕也就這點好處了。

　　【你說，封鄴是怎么拿下錦州的？】當時聽說敵軍用百姓威脅，她還頗為他苦惱。

　　【費了番功夫繞到敵后，雖救下大多人質，但也有解救不及的。】

　　也就是說，人質應是也死了一部分。

　　【封鄴昏迷前，下令坑殺挾持人質的兩千戰俘。】系統繼續輸出。

　　沈姳聞言手下一抖，坑殺戰俘什么的，她只在書上看過。

　　封鄴，果真是個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