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聚光燈打在頭頂，鹿予換了件奶黃色的羊羔絨翻領拼接毛衣，紫色的圍巾任意丟在桌上。

　　整個人就像一只被巨型蒲公英包裹的小兔子。

　　流星不知道這個形容有沒有問題，但他看出來了，這“小兔子”并不好惹。

　　就這一會的功夫，便利店前臺小哥哥已經張望了五六眼，卻遲遲沒有上前搭話。

　　利索刪掉剛碼好的幾行字，鹿予隨手喝了口桌上的葡萄味雞尾酒，余光瞥見流星幾人，突然手一抖，酒水順著臉頰滴落了幾滴。

　　“咳咳！”鹿予胡亂擦了把臉，訕訕地揮手算是打招呼。

　　【家人們誰懂？】

　　【半夜三更的喝口酒趕工作，抬頭看見新同事。】

　　楚姚：【錯，是死對頭偶像。】

　　邱逾洲：【你要不去買個彩票吧？開個微博小號也行，一天碰見光逆三四次，再偷拍點料，保證你日漲千粉。】

　　鹿予回了個白眼。

　　【我只是個透明小黑子，又不是他黑粉頭頭，偷拍干嘛？生怕自己看到他心情還不夠糟嗎？】

　　鹿予現在的想法只有一個，趕快搞完數據遠離WG，遠離光逆。

　　雖然她越靠近光逆，班滎依就越生氣這話沒錯，可她實在不想聽見這跟她記憶中幾乎像到一模一樣的聲音了。

　　明明知道不是同一個人，光逆每次開口，她的心臟，都會揪疼。

　　用醫學的術語來說，這叫肋間神經痛，多半是她熬夜又煩悶導致的，但鹿予樂意把這罪歸結于光逆身上。

　　誰叫他聲音這么像他……

　　有時候連說話的語氣都如出一轍。

　　唯一能讓鹿予區分出來的，是他不加遮掩的疏遠。

　　鹿予撐著下巴仔細回憶了一番，小情緒發酵，越發生氣起來：【不是！他還嫌棄起我來了，也不看看他自己私生活有多亂？】

　　跟好朋友聊天就是這樣，一吐槽就敞開了話匣子。

　　【看他那個樣子，肯定平時一直在賄賂藺開敬，不然就藺開敬上課時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給他直接趕出去就不錯了！】

　　【連本小姐在收集論文數據都清楚，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藺開敬告訴他的！真是……一丘之貉！】

　　【你們說……班滎依眼光怎么就這么差了呢？以前不還挺好的嗎？】

　　邱逾洲疑惑臉：【沒毛病啊？眼光挺好的，我看了照片——挨個保存，反復欣賞。】

　　楚姚：【你這么喜歡，不如搞到手，帶到班滎依面前，讓她也反復欣賞一下？】

　　邱逾洲：【……謝謝，我對直男不感興趣。】

　　三“姐妹”嘻哈著又打趣了一會，鹿予才埋頭鉆進了知識的海洋。

　　不管戒備還是放松，她都能感受到身后時不時傳來的注視，或許對方無惡意，但鹿予總覺得像條虎視眈眈的蟒蛇蹲在黑夜里。

　　隨時都有可能盤踞而來。

　　十三歲，從小巷里連滾帶爬地跑回家后，她無師自通地擁有了一項技能。

　　永遠能第一時間感受到別人的眼神。

　　“我記不清了，他的手到底有沒有摸到我。”

　　“你說，我是不是很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