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陳安賢一口檸檬水差點噴出來。
高雅的餐廳內,一位衣著正式的小姐正在價格不菲的鋼琴前彈著悠揚的曲子,客人和服務員講話都輕聲細語怕驚擾這一時的寧靜。
陳安賢這一動靜惹來不少不滿的目光,他有些抱歉的笑笑轉頭又看向坐在他對面平靜的秦禮,壓低聲音道:“你認真的?”
秦禮揮手阻止前來幫他們倒酒的侍者,親手給陳安賢倒上一杯紅酒:“認真的。”
“不是,”陳安賢還算鎮定地喝了口紅酒,醇香濃厚回味無窮,“讓我捋捋。你說你很早之前就喜歡她了,所以你們早就認識了?那為什么我和你車撞到一起那次你們倆完全是一副不認識的狀態?”
“確切的說,是我認識她。”秦禮勾唇苦笑,“沒想到她確實對我沒什么印象。”
陳安賢食指點動著桌子:“說清楚點,到底什么情況?”
“她高中以后不就沒有讀書了嗎?三年前我在a市出差的時候見到她了。”秦禮盯著手邊的酒杯,猩紅的酒液有些刺眼,宛若那天女孩耳垂上的紅鉆。
那是一個午夜,自己剛結束應酬,因為應酬的地方離酒店不遠,所以拒絕了要送他回去的客戶,打算一邊走一邊散一下酒氣。
大街上已經沒什么人了,月色皎潔映在干凈的街道上,突然面前兩個糾纏的人影吸引了他的視線,他一眼瞥去,男方死死拉著女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自己以后再也不這樣做了。
秦禮很快收回目光,又是鬧分手的戲碼,沒意思。
就在他以為女方會心軟同意的時候,卻聽見“啪!”一聲清脆的響起,他一轉頭,借著月色看見了女孩的臉,張揚艷麗,紅唇冷淡地抿著,扇巴掌的手還保持著落下的姿勢。
“滾,不然就報警。”她的聲音清脆,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果斷。
他不由地多看了兩眼,很臉熟。他記性一向很好,似乎在小時候的長輩飯局見過。
被打的男人顯然惱羞成怒了,惡狠狠地看著女孩,捏著拳頭向她撲過去,女孩躲閃不及眼見著拳頭要落下來,秦禮快了幾步一腳將他踹倒:“滾。”
那個男人怨毒地看著他們灰溜溜地走了。
女孩看向秦禮:“謝謝你啊。”全然沒了剛剛冷漠強硬的模樣,笑起來溫暖和煦。
秦禮微哂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紀初漫。”他這才想起來,原來是和自己父母交好的紀叔叔的女兒。
兩人心照不宣地慢慢走著,秦禮略微低頭看著她的側顏,一頭烏黑的大波浪卷發披在一側,露出耳垂上閃亮的紅色鉆飾,艷麗無比。
他隨口問道:“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前男友。”她語氣平靜,“糾纏我很久了,如果今天不是你把他趕走我可能真的要報警了。”
“糟糕的爛人,對吧?”秦禮笑笑。
“對,”她也輕松地笑起來,“糟糕的爛人。”
秦禮不禁看著她。
紀初漫笑起來很美,面無表情時是攻擊性很強的美艷感,但一笑起來就像是春天溫柔的柳條,舒適無比。
兩人走走停停地聊著,走到一個分叉路口,紀初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路上小心。”
說完轉身就走了,秦禮突然有叫住她留聯系方式的沖動,但看著她的背影竟然怎么也開不了口。
“有緣再見,紀初漫。”他站在原地輕聲道。
陳安賢聽完這些,看著面前目光悠遠的秦禮,突然有些起雞皮疙瘩:“那你倆……也未免太有緣分了點。”
秦禮不置可否,拿起酒碰了碰他的酒杯:“是啊,所以你得幫我。”
“我怎么幫你啊?”陳安賢撓撓頭,有些欲言又止,“我妹就沒談過好人,她早就對談戀愛這事失望了。你也是,早干嘛去了?”
秦禮無奈:“我后面又借著出差找過她,遠遠地看見過她幾眼,都沒有機會當面和她說話。幸好她現在回來了。”
“而且很戲劇化地住在你隔壁。”陳安賢翻了個白眼,“我之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狗啊?”
他上下唇微抿,深深的眼眶有幾分笑意:“命運使然。”
“你之前說,她的感情經歷……”秦禮突然看向陳安賢,“和我詳細說說。”
“這是我妹的隱私,我……”陳安賢撓撓頭,很為難的樣子。
“兩個月咖啡。”
“成交。”陳安賢嘿嘿一笑,“其實也沒什么,她對感情太認真,遇到的人又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到后來甚至已經開始害怕談戀愛了。”
“不過我妹有一個很好的優點,她說‘可以回頭看,但絕不回頭走’。”
想到初見那晚,紀初漫冷淡的聲音和扇巴掌的手,秦禮不自覺心里一軟:“嗯。”
兩人聊了很久,陳安賢最后做了總結:“這些事她已經全部放下了,唯一過不去的可能就是她對這方面的事已經失去了信任。”
“但如果你真的能和她談戀愛,我希望你好好對她。”他的語氣嚴肅起來。
聽著他有點托付終身的意思,秦禮也鄭重地點頭:“嗯。”
紀初漫手頭上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娜娜又正好約她喝酒,她收拾了一下就打車去了約好的酒吧。
這是一家清吧,放著舒緩柔和的音樂,來這的人也都是和朋友喝酒聊天的。
天氣冷,她穿了一件鼠灰色修身針織長裙,勾勒出凹凸的曲線,外面披了一件黑色大衣,墨色的長發傾瀉在身后。
她的眼睛是標準的狗狗眼,沒化妝時看上去溫和無害,卻總愛化鋒利的眼線,但并不違和,反而出奇的媚。
娜娜穿著超短裙,只用薄薄的絲襪包裹住修長筆直的腿,她朝紀初漫揮手:“漫漫,這兒!”
紀初漫朝她走過去,剛把包放下對方就往自己嘴里塞了根煙然后不由分說地給她點上。
紀初漫夾著煙吐出霧氣,哭笑不得:“我爸媽總說我穿得少,那是因為沒看到你。”
娜娜晃動了一下腿,搖頭晃腦:“這樣漂亮呀。”
“是是是,你最漂亮了。”紀初漫失笑。
娜娜抬手向倒酒侍者道:“兩杯‘日不落’。”
然后對她道:“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不在B市我都覺得好沒意思。”
紀初漫撣撣煙灰,紅唇勾起說:“我娜娜女神還沒人陪?”
“少貧我了,”就上來了,一款很漂亮的雞尾酒,娜娜咬住吸管,“過完年我對象和他朋友們有個飯局,你要不要來?”
娜娜有個談了半年的對象,兩人是酒吧認識的,紀初漫原本沒想到他們能談到半年。娜娜想讓她參加這個飯局其實也是想讓她認識認識,說不定有看對眼的。
她搖搖頭,眼神溫和:“不了,不過我還沒見過你對象,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飯。”
“好吧。”娜娜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強求。
兩人聊了許久,酒也喝了不少。
因為紀初漫回來,娜娜高興喝了很多酒,等她們出酒吧的時候,她已經大舌頭了。
門口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在等著,看見她們出來連忙去扶娜娜,紀初漫不松手,警惕地看向他:“你是?”
他歉意地笑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汪文斌,娜娜的男朋友。”似乎是怕她不信還拿出了和娜娜的聊天記錄。
紀初漫掃了兩眼這才松手:“那麻煩你照顧她了。”
娜娜睜開眼看了看汪文斌,笑嘻嘻地說:“老公你怎么來啦?”
汪文斌扶好她,語氣寵溺又無奈:“怎么喝這么多?還穿這么少,別感冒了,我們先上車。”他看向紀初漫,想提出要不要送她一起。
紀初漫搖了搖頭:“我沒事,再逛會回去,你好好照顧她。”
“那行,你路上小心哈。”汪文斌也沒再多說,扶著娜娜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奧迪。
看著奧迪開走,紀初漫緊了緊外套,剛想打車,卻接到微信的語音電話,她看見顯示的頭像愣了一下,兩秒后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電梯到樓層的聲音,秦禮嗓音低沉溫柔:“這么晚還沒回家?”
“你……”怎么知道?
聽她沒回答,他抬眼看了看對面緊閉的房門:“我在小區樓下看到你家沒開燈,和朋友出去玩了?”
紀初漫應了一聲,莫名有些心虛。
“還喝酒了?”秦禮微微蹙眉。
她點點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于是答道:“喝了。”
電話那頭傳來皮鞋踩在空曠的樓道內走動的聲音:“地址發我。”
“不了不了,你都已經回家了。太麻煩你了。”紀初漫連忙推辭,“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
對方微微停頓幾秒:“紀初漫,我是你男朋友,就算是應付父母,保證你的安全也是我的責任。”
心臟不可遏制地跳動起來,紀初漫只好同意了。
地址發給他后,沒十分鐘秦禮的黑色奔馳就停在了她面前,她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秦禮從她上車后就一直看著她,見她系上安全帶后才發動車子。
車里開著暖氣,酒精的后勁上來了,紀初漫感覺眼皮有點沉。路口正好遇見了紅燈,這個紅燈十分漫長。
秦禮開口:“睡會吧,到了我叫你。”說完還伸手把車載音樂調到最小。
“嗯。”
不知過了多久,紀初漫睜開眼,看見車已經停在了小區的停車位上,而秦禮正站在車外靠著車窗打電話。
紀初漫動了動,發現身上蓋著一件大衣,和自己身上這件一樣,也是黑色的。她拿著大衣下車。
秦禮看見她下車,和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先這樣,其他的過完年再說。”
然后收起手機走向她:“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睡了多久?”紀初漫把大衣還給他,這才看見他現在就穿了一件高領毛衣,看上去不是很保暖。
秦禮接過大衣沒有立刻穿上,看了看手機時間:“一小時。”
“啊?”紀初漫是真不好意思了,“你可以把我叫起來的。”